第3章 章
第 3 章
秦復又嘗一塊米糕，甜糯可口，頻頻點頭：“許久沒吃過這麽合口的糕點了。”像個饑餓的乞丐，一口一個，腮幫撐得鼓鼓。
氣氛轉向輕松，沈柏和王喬松了口氣。
“盟主，你說你好好的星羅城不待，來此窮鄉僻壤受這罪做什麽。”沈柏盛一碗粥放到他面前。
秦復不答，用力咽下口中糕點，繼續用飯。
來到清平村，從沒一頓早飯吃這麽飽過。
出門消食時，發現村民們都已經到田裏鋤草，老人和孩子不是去幫忙，就是去野湖裏放牛羊，村子裏略顯得空蕩。
夏季雨水多，天氣多變，田裏的草鋤得不及時，兩場雨一下，再出幾個太陽，草比豆苗還旺盛。
早晚涼快，也是鋤草最好的時候。
日頭升起來，田地裏灼烤難耐，村民們就從田裏回來休息。
秦復轉了一圈，還是村後的樹林裏最涼快，樹高林茂，躺在樹下吊床上看書，陣陣林風清爽宜人，絲毫沒有三伏天的暑氣。
他的書沒有看半個時辰，王喬一手抱着一半大西瓜過來。
“盟主，天熱解暑。”将一半鮮紅瓜瓤的西瓜遞到他面前。
西瓜都是切好成一口一個不大不小方塊，瓜瓤上插着一根竹簽。
清甜的味道，從鼻腔吸入，瞬間刺激味蕾，肚子裏的饞蟲也跟着叫起來。
秦復丢下書接過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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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在井水裏冰過，如此暑天吃上一口，清涼甘甜，口齒生津。
兩個人靠着樹幹坐在林中，一邊吃瓜一邊吹風閑聊。
半個西瓜吃完，秦復已經撐了，但是西瓜不管飽，午後又餓了。
這次王喬提着食盒過來，茶水點心一應俱全。
“藍姑娘親手做的，芳香甜軟。”
秦復又将書一丢，和王喬邊吃邊喝邊聊，一聊大半個時辰沒了。
當王喬離開，秦復重新躺回吊床上，拿起書還沒看兩頁，村上的孩子跑過來嬉鬧，拉着他玩游戲，還讓他幫忙上樹掏鳥窩。
當重新拾起書本，天已經暗下來。
回到籬笆院又到了晚飯的點。
第二天，秦復在樹林剛看了一會兒書，王喬又提着食盒過來。
“剛從鎮子上買的烤鴨，還有梅子酒……”
王喬的話沒說完，秦復的口水已經快流出來。
烤鴨配梅子酒，前世他就喜歡這種搭配。食盒剛打開，烤鴨的肉香和梅子酒的清香彌漫開，将他團團圍住，整個人都醉了。
“我怎麽不知鎮子上有賣烤鴨的店？”
“像新開的，天涼快了我帶盟主過去。”王喬撕下一只鴨腿遞給他，又倒了杯梅子酒遞過去。
右手脆皮鴨腿左手清涼梅子酒，不要太享受。
吃飽喝足，和王喬并排躺在吊床上慢悠悠蕩着，困意漸漸上泛。
王喬跳下吊床，拍了下秦復手臂道：“盟主先歇息，我不打擾了。”提起樹下食盒離開。
這一覺睡了一個多時辰，還是村娃們嬉鬧聲将他吵醒。
接下來幾日亦是如此。
不是豬肘、叫花雞、烤魚，就是茶水、涼糕、點心，要麽就是各種水果，村娃們還會将家裏剛做的好吃的東西拿來給他嘗。
這日二妮捧着一小盆油炸小酥魚給他嘗，說是奶奶炸的。
秦復看着手中小酥魚發現不對勁。
二妮的奶奶是村子上出了名的偏心，因為大兒媳連生三個閨女，她對大兒和幾個孫女十分不待見。上次三妮生病，連碗雞蛋羹都舍不得給孫女吃，怎麽舍得油炸小酥魚給孫女。
這種小酥魚是要裹幾次面粉，反複下鍋炸，不僅麻煩，還十分耗油。
這小酥魚用的還是好油和新鮮小魚。
“你奶奶怎麽給你小酥魚？”
“不知道，不過阿奶說下次還會做其他好吃的，孝孝哥，你喜歡吃什麽？”
秦復猶豫下，回道：“油爆大蝦。”
“啊？”
秦復看着二妮吃驚表情，撫了下她的頭。
次日晌午，秦復從村後的林子裏回去，見到棚子中木桌上擺着一盤油爆大蝦，香氣撲鼻。
“藍姑娘做的？”秦復朝竈房瞥一眼，在桌邊坐下。
“那倒不是。”沈柏擺上碗筷道，“是請村東頭六婆做的，我打聽了，村子上她燒菜最好。”
“嫌藍姑娘燒菜不合口，準備聘請六婆燒菜？”
“不是嫌棄，就是覺得藍姑娘這般辛苦。”轉身去接藍丹端來的一碟青菜。
藍丹套着圍裙，上面染不少油漬，臉蛋兒熱得泛紅，衣衫汗透幾處，額角還有未擦幹淨的細密汗水，身上全是油煙味。
三伏天在竈房內是挺難熬，還要準備一大桌的飯菜。
不過也是她自找。
“好好的大少爺大小姐日子不過，非要自降身份給我做伴讀，一個燒飯，一個洗衣擦地，一個到處跑腿，何苦？”
秦復搖頭嘆息，一副不理解的神情。
王喬捧着一盤切好的香瓜過來，笑道：“盟主讀書才辛苦。”
秦復笑了聲，被你們一個個變着法子追着喂，他書都沒讀幾頁，一天有半天時間在吃，半天時間在睡和玩，哪裏來的辛苦？
長此以往都要廢了。
他遲疑了下說道：“明日起，除了一日三餐，無需給我額外準備餐食，還有——粗茶淡飯即可。”
“那怎麽行……”
“很行！”
秦復截斷王喬話，夾一只大蝦到他碗中，語氣堅定道：“錢多沒處使，明日去縣城給我買幾套書回來，這才是伴讀該做的事！”
轉頭又對沈柏道：“去打聽豐縣哪所學堂最好，哪位夫子水平高，我要拜師。”
最後望向對面藍丹，看到她額上汗水再次滲出，猶豫着沒有開口。
“盟主還真想讀書考功名？”沈柏疑惑地問。
“不然呢？”
讀書可以遠離武林，保命！
說不準以後認識什麽高官權貴，還能夠作為靠山。
如今天下太平，武林勢力越大越要臣服朝廷才能長存。
“你從哪裏看出我是鬧着玩的嗎？”秦復問。
沈柏真将秦復上下看一遍，也沒看出哪裏像認真的。
堂堂武林盟主要去考功名。
武功蓋世的星羅城少主，要去讀書。
說出去，誰不認為是一時任性鬧着玩的？
誰會信？
老盟主聽了都不信。
秦復再次和他們強調：“我已下定決心讀書考功名，武林盟主我只是暫代。不該有的心思，你們就別動了。”
放下筷子，起身道：“我不餓。”拾起旁邊木凳上的書冊，走出籬笆院。
棚中三人相互看了眼。
“這是要來真的？”王喬頗為擔心地皺起眉頭。
沈柏點頭，現在不像是假的了。
如此，美食相誘這招就不行了。
只能另想他法。
秦復再次回到村後樹林認真看書。
沒有王喬和村中孩童過來打擾，他能靜下心，書看進去不少。
中午沒吃飯，下午就頂不住了，肚子咕咕叫，又不好意思回去吃飯，不斷咽着口水揉着肚子忍着。
忍着忍着，聽到幾聲狗吠，不知誰家的黃狗跑過來，他看着狗腦海中飄過一個意識：紅燒狗肉應該挺好吃。
不一會兒見到兩只灰兔砰砰跳跳跑過，他又想，紅燒兔肉應該也不錯。
沒多會兒，聽到咕咕的鴿子聲，他又想，鴿子湯其實也挺好喝的。
被王喬幾人追着喂了這些天，一時間還真扛不住餓。
躺在吊床上，閉着眼，腦海中全是這幾日的美食，似乎嗅到燒餅的香味。
他吸了吸鼻子，香味更濃了，這都餓得産生幻覺了。
自己這也太可憐了。
他拼命又吸幾口，舔了舔唇，咽下口水。
忽然警覺睜開眼坐起身，見到胖嬸提着籃子從旁邊小徑經過。
胖嬸在農閑的時候就會推着車子到鎮子上賣燒餅，因為烤的燒餅脆香，生意還行。
“聞到香味了？”胖嬸笑呵呵地提着籃子過來，掀開籃子上蓋着的粗布，裏面金黃酥脆的燒餅香氣撲鼻，太誘人。
對于一個晌午沒吃飯的人來說，光看吃不上嘴，簡直是一種酷刑。
“趁熱嘗嘗，嬸子的燒餅在咱們長寧鎮可是出名的。”
秦復此時也不客氣，道謝後，接過燒餅上去就是一大口，一邊吃一邊誇。
胖嬸看他幾口半塊燒餅下肚，滿眼心疼，又從籃子裏拿出一塊燒餅塞給他。
“那些債主也真是心狠手辣，你小小年紀哪有錢還，怎麽能這麽逼人。不僅賴着不走了，飯都不給吃，這不是把人往死裏逼嗎？”
秦復愣神：？
“你爹欠他們多少錢？”
秦復：？
這是從哪裏聽說的？
是王喬幾人這麽對村民說的？
“欠的不多。”秦復順着胖嬸的話回答。
就是欠他們一個武林盟主。
“別騙嬸子。不多還能将你逼成這樣？嬸子雖沒錢幫你，若是他們敢欺負你，你可一定要和嬸子說。”
“嗯，謝嬸子。”
也許見到秦復一口氣吃了兩塊燒餅，認為他太餓了，又從籃子裏拿一塊給他，同情地嘆氣：“你爹怎麽欠這麽多債啊！”
秦復尴尬笑了笑。
胖嬸替他愁，嘆了幾聲，拍着他寬慰：“別怕，若是餓了就到嬸子家來吃。”
秦復點點頭。
胖嬸提着燒餅去後村娘家，秦復重新躺回吊床上，跷着腿蕩着。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這幾個人的身份遲早會穿幫，包括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