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舒如清聽得清清楚楚。
他說的是“你”,不是“我們”。
這人冷酷無情,擺明了是要她一個人呆在這裏,自己倒是拔腿就走。
所以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問題,剛開始明明還好好的,這人就這麽不信任她嗎?!
眼看着前面的人馬上就要離開,舒如清連忙找補:“可能是我看錯了吧,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許懷澤語氣不鹹不淡:“真的嗎?要是再遇上蛇怎麽辦。”
真遇上蛇也比跟你這條狗繼續呆在這裏好!
舒如清估摸着有了剛才那一遭,導演這回也不敢再切鏡頭過來了。
她一邊在心裏罵罵咧咧,一邊松開了自己的手,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到時候喊導演組呗。”
說完就像是證明已經完全自己不怕了一樣,她毫不猶豫地往前走,兩三步就超過了身旁的人。
看了一眼眼前人的背影,許懷澤移開了目光。
剛才她指尖觸碰過的地方,還是熱的。
【這姑娘怕不是真的挺喜歡你的,手段用得還挺可愛,這裝傻的套路多少年都沒見人用過了。可惜眼瞎,居然看上你這玩意。】
戴揚緩過勁來,欠揍的聲音再次在耳麥裏響起。
許懷澤沒搭理他,不慌不忙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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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說長得好看就是有優勢,你明明知道她是裝的吧,但人家那樣看着你,你就忍不住想要幫她,看她裝純那模樣我估摸着是個撩人的高手。】
【不過再怎麽說人家也是只是鼓起勇氣追人而已,又沒做錯事,你說話做事那麽狠幹嘛,對人家稍微好一點不行嗎。不喜歡就直接拒絕嘛,省得人家把媚眼抛給瞎子。】
在對方聒噪的絮叨中,許懷澤強忍着耐心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不過,聽戴揚這麽一說,他忽然想起剛才女孩有些哀怨的眼神,不知怎麽他突然就覺得自己有點……罪大惡極。
*
借着餘光,舒如清瞥了一眼跟着自己的攝像,對方果然沒再跟得那麽近,顯然是導播室沒再切這邊的鏡頭。
舒如清也樂得清閑,索性無所事事地欣賞起周圍的景色來。
象山不光在B市,就算拿到全國來看也算是十分出名的景點了,也就是現在正好旅游淡季,才讓節目組有空租下幾棟山間的小屋來作為錄制場地。
這時候正是萬物剛剛萌生的季節,雖然大部分樹還沒換上新葉,但有些花期早的植物倒是早早地開了花,枝頭間各色大大小小的花簇倒是頗惹人眼球。
學琴向來是個長時間的苦差事,就是一日也休息不得,再加上舒子穎對她要求極高,學習與小提琴都不能落下,所以她極少有時間能夠出門,就算偶爾有了充足的時間,她一看外面的人山人海,也就沒了出游的興致。
能夠有這個機會出來玩……倒也不錯。
前提是,她沒有穿這雙該死的鞋。
舒如清平日裏向來是怎麽舒服怎麽穿,鞋子更是如此,直到到了節目組她才發現原來世界上有這麽多華而不實的鞋。
她在裏面挑挑揀揀,總算是找到了一雙還算合腳的平底鞋。
只不過舒如清怎麽也沒想到這玩意質量會這麽爛,隔着那雙薄襪都能磨爛她的腳跟。
火辣辣的感覺從磨損的傷口傳遞到她的中樞神經,不那麽劇烈,卻意外的磨人,每走一步都帶着讓人煩躁的痛楚。
雖然舒如清還在照常往前走着,但嘴角卻已經悄悄地繃緊了,每次落地,她都盡力地不讓腳腕和鞋接觸,然而那依舊分明的觸感也告訴了她,其實并沒有什麽用。
她倒是也想過讓節目組送來創可貼之類的東西,不過說實話距離目的地已經不遠。有他們跑這一趟的時間,估計她也差不多到山頂了。
算了。
舒如清輕輕地嘆了口氣,還是繼續往前走吧。
只不過越走,她就越能感受到那傷口在不斷擴大。
兩分鐘後,舒如清停在了原地,皺着眉頭。
她對許懷澤是半點期望都沒有,與其指望這個不着調的人,還是靠自己比較穩妥。
不用想也知道,要是許懷澤知道了她的腳被磨傷,多半又會風言風語,撂下一句“那你在這呆一夜也行”就走。
但現如今,她被那痛楚折磨得只想停下來歇一會。
她咬了咬下唇,覺察到身後人的腳步聲逐漸逼近,終于還是開了口:“許懷澤……”
忽然,她的眼睛被人遮住。
睫毛在手心掃了好幾下,像是抓了一只蝴蝶,撓的人心癢癢。
“有蛇,不許叫,閉上眼睛。”
“哦……”舒如清剛想說自己也沒看到,突然想起來鏡頭還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切回來,便把話咽了回去,“好。”
說實話,她其實并不怕蛇。
在國外的時候和她合租的那個室友是個愛蛇達人,對蛇這種東西了如指掌,甚至還把寵物蛇養在了自己的房間。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有幾分心悸,慢慢地習慣了之後,也就覺得沒什麽好怕的了。
象山地勢低矮,氣候宜人,再加上還是着名景區,一般不會出現什麽危險動物,她剛才說那話只不過是信口胡說而已。
所以許懷澤這是真的看到了蛇?
手掌下亂閃的睫毛終于平靜下來,許懷澤放開了手。
覺察到眼前的溫熱離開,舒如清正想睜開眼。
“別睜眼,我可不想我耳朵受傷。”這語氣依舊欠揍。
舒如清沒好氣地閉回眼,嘴一抿:“閉着眼我怎麽往前走?”
身旁的人沒答話,只聽見幾聲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上來。”
上什麽?
舒如清還沒問出來,只覺得自己的手被拉着環在了什麽東西上,緊接着——整個人騰空而起。
“喂——”
舒如清被吓得睜開了眼,下意識地抱緊眼前的人,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挂在了眼前男人的背上,許懷澤見她已經坐穩,便邁步向前。
“怕就閉上眼。”
剛想問個清楚的舒如清忽然想起自己剛才在鏡頭前說的話,行吧,怕蛇的人設不能丢。只能繼續老老實實地閉上了雙眼。
不過說實話,被人背着走之後,自己的腳不需要用力,這的确舒服多了,再怎麽說,也比剛才走一步疼一步要強得多。
然而,過了好一會,她還沒感覺到身下的人有停下腳步的傾向,
這蛇……就一直跟着他們?
終于,舒如清有點不耐煩了,找了個怯生生的語氣:“蛇還在?”
“嗯,快離開了。”對方的語氣聽起來沒什麽情緒。
行吧,那就信你的。
過了好一會,舒如清掀起眼皮輕輕掃了一圈周圍——她可沒看見啊。
這人……不會是在耍她的吧。這是看她不爽要找個地方把她丢在山裏?那她又要走多少冤枉路?!
這可不行。
想到這種可能,舒如清瞬間睜開雙眼:“行了,放我下……”
話還沒說完,她頓覺身下的人一矮,雙腳即刻觸地,那傷口猛地被刺激,舒如清下意識地“嘶”了一聲。
眼前的人聽到她的輕呼聲,意味深長地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好了。”
好什麽?!
舒如清還沒反應過來,忽然聽到耳邊的播報。
【恭喜舒如清、許懷澤成功抵達終點,獲得優先選擇房間的權利!】
她環顧四周,這才看見不遠處那個小小的終點旗幟。
原來不知不覺,他們竟然已經到了山頂。
舒如清肌膚間還殘留着與另一個人接觸的觸感,他身上的氣息仿佛還在身邊。她看着逐漸走遠的男人,突然覺得有些摸不透這人究竟在想些什麽。
另一邊的彈幕看到這一幕也飄得飛快。
【嗯嗯嗯?爺的鏡頭呢,怎麽突然就到達山頂了,所以中間發生了什麽?】
【等一下,上一幕還是女三說自己害怕,下一幕就背着上山頂了……】
【女三怕蛇所以男四就一路把她背上山是嗎,雖然沒看到但我憑腦補就已經開始姨母笑了诶嘿嘿。】
喂,跟你們想象得完全不一樣好嗎!
對許懷澤徹底失去信心,壓根沒關注這一段的戴揚哭笑不得,突然覺得自己正面臨職業生涯中最重要的挑戰。
這人,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