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按照舒如清以往的常識,但凡是兩個認識的人同行,哪怕完全不熟,也總要說些什麽的。
不管是聊聊日常還是自己的喜好,總歸有一個話題要說。
再說了,節目組給他們創造這麽一個二人世界,說白了就是為了讓他們增進了解的。
在這種情況下,聊天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了。
前提是——旁邊的人是一個正常人。
兩個人幹走了兩分鐘,見身旁的人實在沒有開口的意思,舒如清率先找了個話題:“懷澤看起來經常健身吧,這衣服穿起來真好看,顏色也很襯你。”
“嗯,節目組給挑的。”身旁的人頭也不回。
舒如清:“……”
她當然知道是節目組的衣服,但也不用說的那麽直接吧。
按道理來說不應該是回誇兩句,或者聊一聊自己嗎?!
這人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沒事,不就是情商低嗎。她從小到大活了這麽多年,不信連一場尬聊都進行不下去。
幸好,她早有準備。
兩人沉默了一會,舒如清突然拍了拍口袋,一臉恍然大悟,然後從中掏出了幾小袋餅幹,不由分說地塞給他:“走在路上怕餓了,我特意帶了幾袋餅幹,不用謝。”
對方終于有了反應,許懷澤停下腳步,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撕開餅幹包裝的舒如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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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正是初春,空氣中還有些冷,女孩的面頰和鼻尖都被風吹得發紅,反倒是異常惹人憐愛。
“怎麽了?”舒如清揚眉。
她把一塊餅幹放進了嘴裏,右頰被塞得一鼓,活像只囤糧食的松鼠。
怎麽?總算注意到老娘的可愛了。
“沒什麽。就是記得剛吃完午飯還不到一個小時,看來你吃得不太滿意。”
舒如清:“……”
這話讓她怎麽接?!也不知道是在映射她吃得多還是覺得她嘴挑。
她吃得多犯法嗎?!幹嘛意見這麽大。
舒如清面無表情地把餅幹咽了下去。
算了,不跟這人一般計較。
舒如清別的優點沒有,最大的長處就是堅持,要不練琴那麽苦,也不會堅持那麽久了。
不就是一點小挫折嗎?問題不大。
舒如清老老實實地把一整包餅幹吃完,然後才開口道。
“對了,你平時都有什麽愛好啊。”
這種萬金油話題總不至于再出錯了吧。
“愛好嗎……喝點酒算嗎?當然,不能喝醉。”
這話說完,許懷澤還意味深長地瞟了她一眼。
說來奇怪,明明這人的聲音還算好聽,但每回一張口怎麽都透露着出幾分令人不爽的欠打。
舒如清:“……”
出現在舒如清腦海裏的就是她耍流氓的那個瞬間。
你厲害,我不說了,我閉嘴。
舒如清生怕再說下去,這人又把那天的事情一股腦禿嚕出來,為了自己的心髒健康,她老老實實地閉嘴了。
幸好,節目組給他們兩個安排的這條山路雖然陡峭,但似乎路程并不長,沉默之下,兩個人就像是無情的爬山機器,上山的速度更快了。
相比于另外兩隊的春游模式,這邊看起來可以說是異常有事業心了。
雖然導演組已經刻意控制了他們的鏡頭時長,但也不能一個鏡頭也不給,這邊詭異的場景終究還是引起了彈幕的注意。
【這邊聊天我爬山,那邊拍照我還是在爬山,該死的,這女三男四要不要這麽有事業心啊……真的是戶外探險節目是嗎?!】
【尬聊,是尬聊是嗎?我的腳指頭已經扣出五室三廳大別墅了歡迎各位姐妹入住。】
【不行,只有我是CP眼看人甜嗎,這倆人站在一起我都能姨母笑起來。】
另一邊導播室的戴揚拿着耳麥坐立難安,拿說也不是,閉嘴也不是,在其他導演質疑的目光中頭皮發麻。
給許懷澤下任務吧,也不是不行。
但這不就坐實了他串通好許家那位了嗎,要是真做了也就算了,他什麽都沒做還背下這盆鍋,這可就太冤枉了。
但要是不開口,這不滿意的彈幕可還在上面飄呢。
幸好,這邊舒如清先做出了動作。
戴揚如蒙大赦,忙不疊地把鏡頭給了過去。
只見正走得好好的她突然叫了一聲,兩只手猛地抓住了身邊的男人。
“怎麽了。”許懷澤果然停下了腳步。
果然,他就算再不是人,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完全絕情,更何況,還有鏡頭在看。
舒如清心下了然,揚起煞白的小臉擡頭望向許懷澤,杏眼裏瞬間濕潤了幾分。
“那邊有蛇……我,我害怕。”
在那些爛俗言情劇和晉江小說裏不都是這麽寫的嗎。
在女主遇到危險的時候,極有男友力的男主挺身而出安慰不安的女主,為她披風陷陣,兩個人就這樣暗中生了情愫……這麽經典的情節,應該很多觀衆會喜歡吧。
她都開始在心裏為自己的演技鼓掌了,這哭戲和爆發力,她當時就算不學音樂,去學演技恐怕也不會餓死。
只不過,這人不會還不給她面子吧。
許懷澤低下頭看了一眼一臉央求的女孩,急切和恐懼占據了她的眼眸。
瑩白又纖細的脖頸就這樣暴露在他的眼前,從這個角度,似乎能看見她的衣領……
握住自己手臂的手指慢慢收緊,另一個人手指的溫熱就這樣透過薄薄的面料傳來,甚至還有香氣傳來,不知為何,他只注意到她的鼻尖被凍得發紅。
“在哪裏。”
許懷澤移開眼神。
男人沉默時,舒如清分明看到眼前的喉結輕微滾動了一下。
她伸手随意指了個地方:“那邊。”
男人沉默了一會:“我沒看到。”
鏡頭也及時地給到了舒如清指到的那個地方,只見一堆半腐朽落葉和碎石。
【嗯?我好像也沒看到。】
【诶是有東西的吧!我好想看到了那個地方動了一下。】
【不對,好像是風吹動了一下,沒看見有蛇啊。】
“是嗎?可是我剛才明明看到了。”舒如清皺着眉,似乎也很不理解這究竟是什麽情況,“難道是蜘蛛?蟲子?那也很可怕啊!”
然而聽她說完之後,許懷澤卻沒了動靜。
舒如清沒有辦法,只能再補充道:“真的沒有嗎?我……我現在不敢往前走。”
“很害怕?”
奇怪,這人的聲音怎麽又恢複到了平時那個漫不經心的語調。
舒如清愣了一下,但還是繼續點了點頭。
“是,我不敢繼續向前。”
許懷澤的聲音懶洋洋的:“好巧,我也害怕不敢往前走。”
舒如清:“……”
這時候正好一陣料峭的寒風吹過,毫不留情地把那一堆碎葉刮跑,那一片地方幹幹淨淨,別說蛇了,連多餘的石子都沒。
舒如清沉默了:“也許真的是我看錯了?”
“是嗎?”這一回的語氣裏的譏諷倒是異常清楚。
舒如清剛想說什麽,又一陣寒風刺激得舒如清打了一個哆嗦,也把最後一句話吹進了舒如清的耳朵裏。
聽到最後那話的舒如清有點難以置信。
好家夥,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
全程圍觀的戴揚也沉默了,幸好直播間比導播室延遲了幾秒,那句“是嗎”剛出口,戴揚就迅速地切換到了其他鏡頭。
果然,他就不該對這狗東西抱有任何幻想!
只見屏幕裏的許懷澤語氣平靜,邁開了步伐,留下的話比寒風還無情。
“那你在這呆一夜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