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是敵人不是朋友
你是敵人不是朋友
盛夏忽已暮，淺秋正漸濃。
葉瑾的工作依舊忙碌，肚子也一天天的變大，每次産檢，傅沉與都會陪她一起，他臉上的擔憂只更加凝重。
她肉眼可見的變瘦，臉色也越來越差，她的身體好像出了點狀況，她意識到了，傅沉與也意識到了。
某天，去拿體檢報告，傅沉與不知在和時清風聊什麽，葉瑾閑來無事，出去瞎逛。
許久未見的南洛突然聯系了她，他們約好在咖啡廳見面，她去的時候，他已經到了。
葉瑾穿着長款白色毛衣，黑色孕婦褲，毛茸茸的粉色平底鞋，外搭一件卡其色毛呢大衣，她放下手裏的包，坐在他對面。
她笑道：“收到你的消息，真讓我意外。”
南洛莞爾：“喝點什麽？”
葉瑾：“牛奶吧。”
南洛給她點了一杯牛奶，還有一塊小蛋糕：“聽朋友說，你懷孕了，我還挺意外的。”
“朋友？”葉瑾沒有多問，摸了摸微凸的小腹，淺笑道：“這有什麽可意外的？”
南洛也并沒有過多解釋他口中的“朋友”，看着她的肚子，說不清心裏什麽滋味，有苦澀，有不甘，還有無可奈何，是啊，這有什麽可意外的，她都結婚了，有孩子也是正常的。
“多久了？”
“快五個月了。”
“你今天找我是有什麽事兒嗎？”葉瑾問。
她認為，他們之間的關系不适合出來見面，但她想搞清楚一點，除了她和傅沉與身上的蠱毒，南洛還有什麽別的目的？
她總覺得，南洛和封帆的目的不太一樣，兩人之間不像是附屬關系，更像是合作關系，當然這只是她的猜測。
南洛喝了一口咖啡，緩緩說道：“傅沉與有沒有告訴過你，關于……我的身份。”
葉瑾：“你的身份，不需要他告訴我。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敵人，不是朋友。”
南洛：“既然知道我是敵人，還敢單獨來見我？”
葉瑾冷笑：“我也單獨見過封帆，你覺得，我為什麽敢？”
南洛苦笑。
葉瑾開門見山：“我一直都清楚，你和封帆的出現，都是有目的的，我不知道你們和雲頂山莊的那個人達成了什麽協議，但從你們接近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經開始防備了。”
她從來不相信，南洛的刻意接近真的是因為想讓她去南氏娛樂工作，她也不相信，封帆發現她的血液問題是巧合偶然，更不相信他熱心幫助她，真的是因為醫者父母心。
那個叫雲毅澤的男人，身為她的親生父親，并沒有教過她什麽，留給她的只有痛和折磨，
那個叫葉宸的男人，姑且算是她的養父，也沒有教過她什麽，但她學會了一個道理，要想生存下去，必須步步謹慎三思。
畢竟這年頭，血緣關系都不可靠。
“你很謹慎，但為什麽，會選擇傅沉與？說句實話，他的城府很深。”
這個問題，讓葉瑾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他，首先她很奇怪南洛為什麽這麽問，其次這件事真的不好回答。
怎麽說呢，她為什麽會選擇傅沉與，三言兩語說不清，她也無法明确指出傅沉與究竟是哪一點吸引了她，或者說根本就不是“哪一點”的問題。
因為喜歡，因為愛，因為相互契合理解包容，因為他們之間經歷了太多太多，因為她想和他在一起，和他共度一生。
太多太多原因，讓她說不清道不明。
歸根究底，只能是他。
“這……”
南洛：“很難回答嗎？”
葉瑾眉頭輕皺：“你幹嘛問這個？”
“我想知道，我哪裏……輸給了他。”南洛不高不低的聲音足以讓她聽見，而表達也足以讓她明白。
葉瑾怔愣片刻，哼笑道：“南總真會說笑。”
南洛淺笑，桃花眼波光潋滟似點綴了星河，深邃的眸子溫柔缱绻，他總是那麽溫文爾雅，清風明月，如踏風披月而來，驚鴻歲月。
“你沒有聽錯，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久到他都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久到模糊了初見時的場景，只記得炎夏之下那個純粹靈動的葉瑾。
葉瑾雲淡風輕道：“那就謝過南總擡愛。”
“我知道你不會接受，只是想把這件事告訴你，讓你明白，我永遠都不會害你，希望你知道我的真實目的後，不要太恨我。”南洛道。
“你到底，為了什麽？血蠱？還是其他？”葉瑾鳳眼微眯，目光洩露出些許危險。
“我和封帆是一夥的，這件事你猜對了，不僅我，還有很多你想不到的人，但我并不聽從封帆的安排，是按照雲頂山莊那位雲先生的要求來接近你的。”
“此外，我要做的一切，都是對傅沉與不利的，我的真實目的就是搞垮傅氏集團，讓傅家像沈家一樣，在白城徹底落魄甚至消失。”
她想象不到，究竟是多大的仇恨，會讓南洛視傅家為眼中釘。
但清楚一點。
他們，始終站在對立面上。
葉瑾有幾分不解：“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明知道我是傅沉與的妻子，這些事，我會一字不落的告訴他。”
“這些事他早就知道了，至于我為什麽告訴你，因為我覺得，我需要跟你坦白，至少在你面前我可以堂堂正正的和傅沉與針鋒相對，我也，不想騙你了。”
“不好意思，失陪了。”葉瑾拿起包，想要離開。
南洛拉住了她，看向門口正打算進來的傅沉與，他已經來了很久了，只不過遲遲沒有進來，葉瑾也看了過去。
“知道剛才他為什麽不進來嗎？”
“你不要拉拉扯扯。”葉瑾扭了扭手腕，示意他松開她的手。
南洛并沒有松開，繼續說道：“從我約你出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沒有過來，只是想看看你的态度，男人是了解男人的，我的出現，讓他産生了危機感，所以他在試探你。”
葉瑾眉頭輕皺，把手腕從他手裏，抽出來：“挑撥離間？你搞錯對象了，不添亂，是我和他之間的默契。”
南洛料想到了結局，葉瑾的性格一向如此，愛憎分明，從來不拖泥帶水。
“可我不會害你啊……”
“可你要害我的人，但你不會贏的，奉勸你，及時收手，別輸得太慘。”
她堅信，最後贏的人一定會是傅沉與。
南洛苦澀一笑，在他眼裏，傅沉與真的太幸運了，能得到這麽好的葉瑾，能無時無刻為他着想，能毫不猶豫的站在他那邊。
“你怎麽知道我不會贏，你勸我，是為了傅沉與，還是為了讓我迷途知返，可是葉瑾，有些事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說收手就可以收手的。”
葉瑾嘆了口氣，她并沒有立場和資格去勸他收手，她不清楚兩人有什麽恩恩怨怨，但她永遠都會站在傅沉與這一邊：“随便你。”
她轉過身，徑自往前走，走向等在門口的傅沉與。
南洛道：“葉瑾，我最後悔的就是沒能先他一步，打開你的心。”
葉瑾沒有回頭，她已明白他對她的感情，但她，無法接受。
傅沉與接走了她，臨走前，與他對視一眼，屬于他們之間的對決，才剛剛開始，誰輸誰贏，無人知曉。
傅沉與有了軟肋，他需得顧念着他的妻子。
南洛也有了軟肋，即使她不是他的妻子。
一路上，葉瑾都沒有說話，腦子亂亂的，頭也有點暈，有很多話想問傅沉與，但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到家後，傅沉與下車，給她開車門，葉瑾剛從車子裏出來，站定在地面，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小瑾？！”傅沉與連忙抱住她，不停地喊着她：“小瑾，你怎麽了，別吓我。”
醫院……
葉瑾突然昏倒，讓傅沉與防不勝防，心底越發不安，經過檢查後，趁着她還在睡，柯奇遇和時清風把他單獨叫到了出去。
“她怎麽樣了？怎麽會突然昏倒。”傅沉與焦急的問，難道是南洛動了什麽手腳，他不該讓葉瑾跟他獨處的。
“傅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時清風沉聲說道，他也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什麽心理準備？”
“嫂子的孩子，不能留下了。”
時清風的話一出，傅沉與晴天霹靂，久久沒反應過來，什麽叫不能留下了，上午的時候不是還說有辦法的嗎。
柯奇遇把手裏的血檢報告遞給了他，解釋道：“葉瑾的血液發生了病變，這個孩子也已經中了蠱毒，雖然系統指标正常，但不能保證這個孩子能活下來，最重要的一點是，如果留下這個孩子，葉瑾恐怕撐不到生下孩子的那天。”
“孩子越大，孕婦承受的壓力就越大，更何況葉瑾還是這種情況，現在只是她的第一次昏厥，如果不拿掉孩子，以後可能會頻繁發生這樣的事，病變後的蠱毒是什麽情況，我們還在研究。”
傅沉與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聲音帶着幾分沙啞：“真的沒有辦法嗎。”
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他多想聽到時清風說一句“有”。
但時清風只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最多堅持到八個月，嫂子的身體會越來越虛，嚴重了，大人都未必保得住，傅哥，你還是，盡快做決定吧。”
傅沉與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病房，不知該怎麽對葉瑾開口，他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但他不能拿葉瑾的命開玩笑。
葉瑾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摸一下寶寶，看向傅沉與，問道：“我們的寶寶沒事吧？”
傅沉與愣了幾秒鐘，然後摸了摸她的腦袋：“沒事。”
“那就好，那就好。”葉瑾松了一口氣：“我怎麽突然暈倒了？”
傅沉與心不在焉的回複道：“也許是你太累了吧。”
從醫院到家，葉瑾感覺傅沉與怪怪的，但又說不上哪裏怪。
傅沉與想了一路，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怎麽心事重重的？”葉瑾的撫平了他的眉心，見他沒有回答，追問道：“說話啊，在醫院的時候，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我的身體出了什麽狀況，我就說嘛，好端端的怎麽會暈倒呢，你快告訴我，現在我懷了寶寶，可不能馬虎了。”
傅沉與抿着嘴唇，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出來：“小瑾，這個孩子，我們不能要了。”
孩子，不能要了？
葉瑾心裏一驚。
“你胡說什麽呢。”
傅沉與：“我沒有胡說，這個孩子不能要，你這次昏倒就是因為他。”
“什麽不能要，我的孩子好好的，他很健康，很乖，我是他媽媽，他在我的肚子裏，他很好，很好！”葉瑾情緒有些激動，這個孩子來之不易，他們都清楚，他可是孩子的爸爸啊，怎麽能說不要就不要呢。
“這個孩子會把你的身體拖垮的。”傅沉與按住她的肩膀：“你聽話好不好，我不能拿你的命去開玩笑，孩子以後還會再有的，可你只有一個，我不能失去你啊。”
葉瑾推開他：“你放開，傅沉與，你是孩子的爸爸，你怎麽能說不要就不要呢！”
“是，我是孩子的爸爸，但我先是你的丈夫啊。”
他也難過，這是他的孩子沒錯，可是她是他的妻子，是他愛到骨子裏的人，是他不能失去的人。
葉瑾有幾分惱怒，肚子一陣抽痛，好像寶寶也在難過，她捂着肚子，臉色微微蒼白：“……好痛。”
“哪裏痛，你別吓我。”傅沉與手忙腳亂的湊過去。
葉瑾一巴掌拍開他的手：“走開，離我遠點。”
“你別鬧，讓我看看你，”
她躺在床上，蒙住被子，不理他，他也沒有辦法，只能躺在一邊，等她氣消，可是直到他睡着了，她都沒有理他。
自從葉瑾懷孕後，他沒有一刻放松警惕，時時刻刻關注着她的動向，每次産檢都會和時清風探讨很久
傅沉與睡着後，葉瑾給他蓋了蓋被子，靠進了他懷裏，夢裏的他，習慣性的擁抱住身邊的她。
葉瑾喃喃道：“無論如何，我都要留下我們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