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二十、鎖
二十、鎖
腹部的疼痛愈演愈烈。
瑪利亞用小手按住流着血的傷口，她躺靠在沙發上，燈光打在她蒼白的小臉，顯得格外晶瑩剔透。
“就算你殺了我，哈瑞斯哥哥…也不會同意你的條件。”瑪利亞冷靜地說，神情有着不符年紀的老練。
“你太小看你在哈瑞斯心裏的地位了。”修面無表情道，“我也不想傷害你。但這是為了讓哈瑞斯知道，我不可能交出夏娃。”
瑪利亞低下頭，嗓音裏帶着一絲哭腔：“那個女人對修來說很重要，勝過哈瑞斯哥哥嗎？”她不明白，她從未想過修會背叛哈瑞斯。瑪利亞露出苦笑。如果不是太信任修，哈瑞斯哥哥也不會吩咐修去接提前回國的她。
結果就是修順利接到了她，并且在第一時間囚禁了她。
從修的只言片語裏，她弄清楚了他的目的。哈瑞斯想把莉莉安娜.卡洛特交給伏特公司，而修拒絕了。現在莉莉安娜在修的手裏，他不會把人交出，當然哈瑞斯也不會輕易罷休。為了法蘭克林家族，哈瑞斯可以不擇手段做出任何事，包括弑親。
修應該了解，卻還是選擇綁架瑪利亞，以此來和哈瑞斯作交易。
可見莉莉安娜在他心裏的重要性，勝過一切。
這一點也讓瑪利亞十分難過。
雖然以往她和修并不親密，但她仍不願看見兩個哥哥自相殘殺，更不願見到哈瑞斯遭受到至親背叛的打擊。
所以在囚禁之初，她就想盡辦法逃離。
因此，修開槍擊中了她。
“我會請醫生來，現在你還不能死。”修丢下這句，便轉身離開了軟禁她的居室。
瑪利亞呆呆地望着緊閉的窗外，疼痛也仿佛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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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惜折斷她的翅膀，修是認真的……
馬克杜市.私立圖書館內。
推開那扇沉重的門，有一名高個的身穿白袍的男人背對着季月容一行人。
“咳咳。”走在最前面的莫莫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地為他們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們樂園的總負責人……”随着莫莫的聲音，對方緩緩旋過身。
幾乎是一瞬間，季月容如同條件反射般直沖上前将男人狠狠撞倒在地。她的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死死抵在男人的咽喉處。
“為什麽？！”
被她拿匕首指着的男人，擡眼凝視着一臉憤怒的她，嘴角微微揚起扯出一抹無奈的微笑：“我需要解釋，我不是你的敵人……”
剛剛呆愣在原地的莫莫，立馬上前攔住準備揮刀的季月容：“等等！他不是我們的敵人！拜托，不要那樣做……”
見季月容停下動作，莫莫當機立斷地奪過她手裏的匕首：“冷靜，我保證他是我們的朋友，也是願意給我們提供幫助的‘神’。”
“我憑什麽相信他。”質問着莫莫，眼睛卻沒有從男人的臉上挪開。
“憑這是唯一的機會。”
待一行人坐定，季月容的表情一直很難看，她不信任坐在她對面的那個男人。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個男人也是“他”，其中一個“他”。
“只要修正分歧點的錯誤，所有的因果律就會回歸正常。”男人的目光移向她，“這件事只有你能做。”
“做什麽？回到過去殺了你嗎？”季月容忍不住出聲諷刺道，“你幹嘛不自己動手，只要你自殺了，什麽事都沒有了。”
“月容，這不是博士一個人的錯。”坐在一邊的莫莫也不禁為男人辯解道，“他只是想改變大家的命運。”
“改變？變成現在這樣嗎？”
“當然不是……”莫莫還想張口說些什麽。
“好了。莫莫你不用替我辯解。”男人阻止道，“我知道‘我’都做了些什麽。歐菲利亞會這樣想，并沒有不對的地方。”
男人又轉向她，認真道：“但不管如何，請你相信我這一次，我想彌補‘我’做的一切。即使是用死。我無法自殺，因為我已經是分歧點以後誕生的自己。我死了，對你們沒有任何幫助。”
“為什麽你會想彌補？”沉默許久的聞人清輝突然開口問。
男人停頓了一會兒，才用充滿柔和的神情說：“我愛上了別人，不再是夏娃。我是所有‘我’當中的異類。不，也許是唯一能看清自己心的‘我’。”語罷，男人的視線投向季月容。
“好，我相信你。”半刻後，她回道，“只是你必須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關閉樂園。”
伏特公司總部。
朱利安獨自一人站在落地窗前，俯視着夜幕下燈紅酒綠的馬克杜市。
“歐菲利亞去找另一個‘我’了嗎？”他喃喃自語，唇角勾起一絲輕笑，“她想得到另一個‘我’的幫助？她能信任‘我’會把鑰匙交給她麽？”
“看起來她打算除掉你。”落地窗裏的倒影涼涼道，“她想殺了我們，結束這一切。”
“那也要看她做不做得到。”幾許殘忍的潋光從朱利安的眼眸裏一閃而過。然而倒影并不這麽認為：“歐菲利亞從來沒讓樂園失望過，她一直是我們的敵人。”
“也是我們的女兒。”朱利安伸手拉上窗簾，将倒影隔絕在外，“如果我們不存在了，她一樣會死。”
“她不怕死，你是知道……”倒影的聲音愈來愈小，“我們要搶先一步才行。”
搶先一步麽？朱利安沉下眸子，情難自持地在心底默默問。
“歐菲利亞，我的女兒，你為何就不能服從命運呢？”
醫生替瑪利亞包紮完傷口後，拾起醫藥箱走到門邊，對站在那裏不發一言的修恭敬道：
“還好子彈只是擦過腹部，修少爺可以放心了。只需要休養一段時間，瑪利亞小姐的傷勢就能康複。”
“是嗎。”修不冷不熱道，“我的這個妹妹如果有什麽大礙，那可就麻煩了。”遣人送走了醫生後，修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瑪利亞。
“其實你早就算準了才開槍的不是嗎？”瑪利亞望向修。她知道他對自己的槍法有多自信。
修彎下腰，替瑪利亞蓋好被子。然後擡起臉，迎來的卻是瑪利亞困惑的神色。
“哈瑞斯哥哥不在，你無需要對我這麽好。”
“我說過我并不想傷害你。”修淡淡地說，“只要你別逃，我就不會再開槍。”
“你從來沒有把我當成妹妹看待過。”瑪利亞撇過頭，“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好。”
修盯着瑪利亞看了好一會兒，輕哼了一聲，道：“你以為哈瑞斯就把你當妹妹看過了嗎？”
“什麽意思？”瑪利亞轉過臉，“我不允許你說哈瑞斯哥哥的壞話。修，你不要讓我更讨厭你。”
“壞話？不。”修貼近瑪利亞的耳畔，用平靜無波的嗓音一字一句道，“你在哈瑞斯眼裏不是什麽妹妹，而是一個女人。”
“女人？”瑪利亞懵懂地重複修的話。
“是的，可以像這樣對待的女人。”話音未落，修就俯身堵住了瑪利亞微張的小嘴。
“唔！（住手！）”反應過來的瑪利亞極力掙紮，但這也牽動了她原來的傷口。好不容易包紮好的傷口再度開裂，鮮血染濕了她薄薄的睡裙。然而修就像沒看見她的傷口，他無視着她的痛楚。眼淚從瑪利亞的眼角滑落，可誰在乎呢？
“這是去往伏特公司實驗基地的路線圖，以及基地的內部構建圖。開啓時光縫隙的鑰匙和設備都在這裏。”男人指着地圖上的一枚紅點說，“如何潛入，什麽時候行動，你自己計劃便可，不必告訴我。”
“因為他們的記憶是共享的。”莫莫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對着季月容補充道，“接下去你只能自己行動了。”
“你要面對的敵人也只有‘我’。”男人說，“他現在的身份是伏特公司的董事長朱利安.戈登。”
“那他會不會提前轉移鑰匙和設備。”身旁的季傑提出自己的疑問。
莫莫點點頭：“鑰匙也許可以，但設備太大了，短時間內搬運不到別處。而且他對實驗場的安保很有自信，不太可能會中途轉移鑰匙。”即便知道歐菲利亞的目标就是鑰匙，他估計也只會放任她前來。當然這一點，莫莫只是自行在心裏猜測。歐菲利亞對于他來說，盡管重要性不及夏娃，但仍然被視作特殊的存在。他不會輕易讓她死，可也不會輕易讓她殺死他。
“我明白了，我會自己行動的。”季月容收起路線圖，“接下去就交給我吧。”
“等等，我還有一樣東西要給你。”男人像想起什麽的，對莫莫使了使眼色，“把它帶來吧。”
“好的。”莫莫走了出去，幾分鐘後又折了回來，這次她的手上多了一個黑盒子。
季月容注視着盒子，似乎不需要什麽言語，她就已經感知到了盒子裏的東西。她難得的露出微笑來：“艾瑞克。”她的人工智能夥伴。
“這是屬于你的。”男人從莫莫手裏接過盒子，又交到季月容，不，歐菲利亞的手中，“歐菲利亞，我的女兒，你一定會成功的。”
望進他深不可測的眼底，她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盒子。
“是的，如你所願。”心底有着另一個聲音，冷酷地說着。
“直到殺死你，扭轉全部的世界，我的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