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十九、失落之境
十九、失落之境
“他醒了，你不進去看看嗎？”莫莫倚靠在門前，斜睨着季月容。
“我知道他醒了。”季月容垂下頭，教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她吞吞吐吐地說，“我……只不過……我……還沒想好怎麽……和他從頭……從頭去解釋。”
“解釋什麽？解釋你的身份，來歷，還是這個世界？”莫莫涼涼地開口，“我覺得他需要的不是你的解釋。”
“那是什麽？”她迷茫地睜大眼。
“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丢下這句話，莫莫就轉身走下樓，“我和你大哥去準備晚餐了，你好好和聞人清輝談談吧！”
好好和聞人清輝談談嗎？
季月容轉向緊閉的房門，這是她的房間，現在她卻像個膽小鬼一樣猶豫着不敢進去。
怕什麽？怕進去，他就會給自己一刀嗎？
不，她怕的絕不是這個。對，她只害怕他不再接受她，不再允許她走進他的心裏……
“我還以為你不打算見我了。”見到房門被推了進來，聞人清輝支起上半身想從床上坐起。
“別亂動，你體內的餘毒還沒有完全清除。”季月容奔至床前，扶住聞人清輝搖搖欲墜的身子，“拜托，好好躺着。”
“你現在關心的表情真容易讓我忘記，我會中毒到底是拜誰所賜。”聞人清輝勾起冷嘲的笑，甩開季月容的手。
她咬着唇，眼神複雜地注視着他。
“該死的。”他咒罵了一聲，捉住她的手，“季月容，你想和我玩什麽？”
“我……”她想和他玩什麽？照理來說，她躲他都來不及。先不論她和他之間有什麽仇，光是季月容和聞人清輝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淵源，她想到就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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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着季月容外表的自己，是否真的能得到這個聞人清輝的理解，她很懷疑。
所以現在她選擇不吭聲，卻不想這樣的舉動更加惹惱了他。
“如果你不想見我，可以出去。”他撇過臉，語氣僵硬地說，“勉強留在這裏有意思嗎？”
“不是的。”季月容反握住聞人清輝的手，“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你想說什麽。”他轉過臉，直直地盯着她。
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望進他的眼裏：“我不是季月容，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是你所愛的那個季月容。”
“這就是你想說的？”
見他一副不信的模樣，她無奈地嘆了一聲：“唉，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因為我确實是在這個身體裏。你喜歡的季月容不是我，背叛你的季月容也不是我，我只是存在在這副軀殼裏。”
“那你原來存在在哪裏？”
“原來？”她想了想，“不在這個世界裏吧。”
莫莫走下樓後，看到季傑獨自站在廚房門口，沒有任何動作。
“這裏是你的家吧？怎麽現在看起來好像我才是主人，你是客人似的。”莫莫笑着走近季傑。
“一切都是假的。”季傑低喃着。
聞言，莫莫一愣，随即走上前擁住季傑：“就算如此，那些記憶确實真實存在的。你要相信。”
“存在嗎？我的媽媽，我的弟弟，我的妹妹……”季傑疲倦地閉上眼，“我們只是在‘神’的夢裏，而那個‘神’卻只是一個瘋子。”
“我帶你們去樂園。那裏是唯一連通所有世界的樞紐。”莫莫伸手撫上季傑的眉心，“會有辦法打破命運的，不能讓季月容，聞人清輝再死在彼此的手上。”
“離開了“神”的夢境後，我就不會存在了吧。”季傑忽然開口問道。
“不，他想創造多少個你都可以，只不過那些你，将不是現在的你。”莫莫微微皺眉，“季傑，死亡不能逃避命運，你只是選擇結束了可能改變的機會。命運依然存在那裏，影響着整個世界。”
“但我想忘記，讓其他的我來承擔，我已經累了。”季傑背過身，“我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疲憊。”
“你愛她。”莫莫靜靜地說，換來的卻是一陣沉默。
許久，季傑勾起唇角，泛起苦澀的笑意：“可她不愛我，她的世界裏只有他。”
就像……就像是她只因他而存在。
晚餐時間，桌上只有季傑，莫莫和季月容三個人。相對無言地用完餐後，季月容站起身，輕輕地說道：“我去把晚餐送給他。”
“讓我去吧。”莫莫搶先一步端起餐盤，“你和你哥去收拾碗筷吧。”
“……”莫莫沒有給季月容拒絕的時間，就自己走上樓去了。氣氛一下就變得比之前更加尴尬。季月容看了看季傑，他仍坐在位子上，像在等她先張嘴。
“哥，我……”季月容猶豫着要如何說明，心裏卻叫苦不疊為什麽都需要她來解釋。她也是受害者好嘛！
“其實我知道。”季傑接過季月容的話，也讓她稍微松了一口氣，“你什麽都不用說。從你嫁給聞人清輝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你不再只是我的妹妹。”
原來這個世界的季月容已經嫁給聞人清輝了，那聞人清輝說的背叛是什麽？她思忖着，見季傑沒有繼續說下去，便脫口而出地問：“那我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了嗎。”
“不論你做沒有做，他都不該殺了你。”季傑沉下臉。
“确實不該……”愛得如此兇殘，就算季月容真的背叛了聞人清輝，她都能理解是為什麽。等等，她在想什麽。這種時候是要解開聞人清輝和季月容的恩怨，而不是加劇他們之間的矛盾才對啊。她小聲的在心底提醒自己。
“月容，你不需要勉強自己原諒聞人清輝，你……”“她原不原諒我，和你有什麽關系嗎？”季傑的話音未落，一道清冷的嗓音就自他們背後揚起。聞人清輝突然出現在餐廳裏，他的身後則跟着一臉抱歉的莫莫。對着季月容，莫莫攤攤手，以眼神告訴她，自己攔過了，但聞人清輝執意要下樓。
“我們回房吧。”季月容走到聞人清輝的身邊，她可不想現在這兩個人還吵起來。聞人清輝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竟沒有出聲抗議的就順從了她的意思。
兩個人回到房間，她才明白為什麽他沒有拒絕。
“唔！”被堵住的雙唇，被緊緊扣住的腰肢，讓她差點因窒息而亡。好在聞人清輝不是真的要殺了她，他只是想得到慰藉，從她的身上。
任由他将自己推倒在床上，雖然心裏想，如果只能用身體去證明一段感情是否真實，那是不是一種悲哀。可季月容和聞人清輝之間确實已經沒有任何信任可言。他們曾經互相想要置對方于死地，無數次在殺與被殺，背叛與被背叛之間輪回。愛也被恨替代，消磨殆盡了吧。
思及此，她環抱住他，在他耳邊放柔了語氣：“溫柔一點，我不會離開。”
他僵了僵身子，擡起頭，細細巡視着她臉上的表情。而她也坦然地回視着他。有多久，他們沒有像這樣兩廂情願的抱在一起，其中沒有欺騙，利用，也沒有深深的恨意。這一刻，那些想要殺死她，毀掉她的沖動都奇怪地消失了。
再度俯下頭，他只想深深地吻她，只想不顧一切地沖進她的體內，只想賭上全部地找回那失落已久的溫暖……
第二日，莫莫果然遵守了她的諾言，帶着季月容，季傑和聞人清輝來到了傳聞中的樂園。
可令人大跌眼鏡的是，這樂園居然位于馬克杜市最大的私立圖書館內。“就在十三樓。”莫莫插入身份識別卡，按下電梯按鈕，“以前我們念書的時候曾來這裏參觀過，只不過沒有到過十三樓。”
“為什麽會在圖書館裏。”季月容困惑地望着不斷上升的數字。身後兩個大男人相對無言地靠在電梯裏的落地鏡前。
“你不覺得一本書也是一個世界嗎？”莫莫笑着回道，“這裏就像是有無數個世界，管理、掌控着這些世界就是樂園的最終目的了。”
“那我們鐵定是處于一個最混亂的書裏。”季月容有感而發地說。
“叮”電梯門終于打開，在跟着莫莫和季傑踏出電梯前，聞人清輝忽然抓住她的手，将她整個兒拉至自己的身前。
他從背後抱住她，将她鎖進他的懷裏。
“我不會離開的。”她又一次重複，“再相信我一次，我們會解決的。”
“如果只有讓我們不再相識，才能改變你和我之間的命運……”聞人清輝收緊雙臂，“我寧可……”
“有別的方法，絕對會有。”她按住他冰涼的手，按在自己溫熱的心口前，“我愛你，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也不知道過去發生過多少種可能，未來又會有多少種可能。但我愛你，只有這點我無比确信。”
所以她才會無論如何也要拯救每個世界的聞人清輝，徹底扭轉他和季月容相愛相殺的宿命。找到那個分歧點，改變它，讓扭曲的世界回歸為原本的模樣。
“清輝，我不會讓你死，不會再讓你死在自己愛的人手裏。”
而她也要活着實現這種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