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奚州一中04
奚州一中04
【倒計時10:14】
半分鐘後，洛塵不得不承認，她把人（怪物）追丢了。
怪物的血腳印消失在臺階的盡頭，臺階下面，是一片望不到頭的血海。
液面蕩漾着濃稠液體特有的光澤，一圈圈波紋緩慢地擴散，又交雜在一起，未觸及臺階便已消散無跡；濃郁的血腥氣撲面而來，洛塵……忽然想吃毛血旺。
“唉。”洛塵嘆氣。這裏可是無限世界，就算食堂有毛血旺……她也不敢吃啊！她剛剛可看到那個怪物拖着一大塊疑似人肉，萬一毛血旺是用人血做的，她怎麽下口？
血制品的流通、使用和銷毀都有嚴格的規範，但是無論如何，做成毛血旺都不會是合法的處理方式。而那一團疑似人肉的肉……
洛塵覺得那團肉肯定沒有通過檢疫，所以拿去做菜肯定也是違法的。
如果食堂真的用這種東西給學生做飯，那麽一定要罰款！必須罰款！
她忿忿地想道。
身上有一條幹淨毛巾的怪物被她追丢了，那堆書本的紙質太好根本不吸水，現在又早被她甩在身後。洛塵看着髒兮兮的手，無語凝噎。
太離譜了。
洛塵對這個無理取鬧的世界心灰意冷。她看看四周無人，擡起手就往灰乎乎的牆壁上抹去。
“你怎麽在這裏？”她身後響起一個詫異的聲音。洛塵聽出來那是白漠。那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到臺階邊，昏暗的燈光下，洛塵看到來者果然是白漠。
洛塵淡定地收回手，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你不也在這裏？”她反問。
白漠指了指洛塵的右上方，在洛塵的視野裏，那正是倒計時所在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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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不到時間嗎？現在只剩下幾分鐘，你在這裏磨蹭什麽？”白漠抱怨道，“新人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洛塵無奈攤手：“剛才有個人跑過來，蹭了我一手的血，你看看，這個樣子怎麽做課間操？我正準備找東西擦擦呢。”
白漠莫名其妙地看她：“什麽血？哪裏有血？”
洛塵正要說你是瞎子嗎我的手這麽髒你居然看不到，卻突然卡了殼。因為她低頭時，看到自己的雙手幹幹淨淨，上面一點污漬都沒有，更別說血跡了。
她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回頭看向臺階下面。
——也沒有臺階。
洛塵感到一陣眩暈：她居然不知什麽時候到了樓頂，就站在天臺的邊緣，距離掉下去只有半步之遙。天臺邊有一圈一米餘高的圍牆，防止人們不慎跌落，但不知怎麽，她站立的地方，圍牆上有一段豁口。
洛塵扶着牆，默默地深吸氣：淡定，淡定，也就二十米的高度，不用怕的。恐高不是病，怕起來不要命。
沒錯，臺階，血海，血肉模糊的怪物，疑似人肉的肉塊，地上的血腳印，還有昏黃的燈光搖曳的燈影……以上這些東西加起來，都沒有站在二十米高處對洛塵的沖擊大——如果怪物知道了這一點，說不定會委屈得哭出來。
白漠也走到豁口邊，探出頭往下看了看。
圍牆的豁口沖着校園內部，從這裏看下去，整個操場都在眼皮底下，操場上的每個人都清清楚楚。
洛塵扶牆說道：“有什麽發現嗎？”
白漠看她一眼，耿直地說：“發現你恐高。”
洛塵：“……”誰問你這個？？
“他們是不是亂了點？”洛塵指着下面三五成群的學生問道。
“課間操還沒開始，亂一點很正常。”白漠非常淡定，對于洛塵的轉移話題毫不介意。
“這一半人很少。”洛塵指着操場的左半部分說道。右邊的學生很多，依稀還能看到靠近教學樓的一側，每隔一段就有一兩個學生揮着手臂，像在維持秩序的樣子。
而操場的左邊三分之一，幾乎沒有學生；靠近教學樓的一側，也沒有人維持秩序。
“誰知道呢。”白漠不以為意，“我只知道倒計時快要結束了。”
洛塵點頭，倒計時确實沒幾分鐘了。她不再觀看樓下的風景，和白漠一起轉身下樓。
從天臺上下去，要走上一段臺階然後穿過一扇小門，再下一段臺階才能回到六樓。洛塵難以想象剛才自己是如何走上來的——畢竟在她的感知裏面，她一直在下樓。
這一次下樓的路上，洛塵沒有再遇到奇怪的東西。
她和白漠一前一後地走在樓梯上，兩人的腳步聲都很輕。
【倒計時6:20】
兩人走到一樓。洛塵擡頭便能看到外面黑壓壓的人群。她微微松了口氣：現在，只需要走到操場上，找到集合的地方就可——
一陣尖叫聲響起，洛塵下意識地停住腳步，什麽東西幾乎擦着她的頭發飛了過去，緊接着傳來“嘭”的一聲巨響。
“啊啊啊啊！”人群中沖出一個人，尖叫着沖了過來。他跑到洛塵面前，半跪下去，用顫抖的手探向差點砸到洛塵的東西。
“蔣壹！蔣壹！”那個男生搖晃着地上已經一動不動的人。片刻之後他擡起頭，通紅的雙眼瞪向洛塵：“你為什麽不接住她？”
洛塵這才看清楚，貼着她頭發過去的東西，是一個女生。
那女生躺在地上，兩眼圓睜，滿臉恐懼，仿佛在死前看到了什麽駭人的東西。
“關我屁事！”洛塵還沒說話，白漠先一步跳了起來，她指了指地上的人，又指了指洛塵說道，“她差點砸到我你知道嗎？要不是這個白癡突然停住擋了我的路，她就砸到我了！”
她越說越氣，彎腰扯住男生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拖起來，向操場中間走去。她的力氣很大，男生毫無還手之力。
“放開我！”他只能徒勞無功地掙紮叫喊。
洛塵趕緊跟上去——白漠在揪起男生的時候，轉頭沖她做了個口型：半小時。
血字給她的任務是“半小時到操場”，她并不知道這個“到操場”，是人到了操場就算，還是要到達做課間操的指定位置。如果是後者，那麽她現在只剩下五分鐘的時間。
走着走着，洛塵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勁，周圍越來越安靜了。仿佛有人按下暫停鍵一般，操場上原本的喧鬧聲悄然而止，她只能聽到前面被白漠拖着的男生的叫罵聲，還有……
那種熟悉的，黏膩得令人作嘔的摩擦聲。
摩擦聲距離她非常近，洛塵甚至懷疑那怪物是不是踩着她的腦袋在走路；她下意識地想要扭頭去看，走在前面的白漠突然回頭，遞給她一個淩厲的眼神——按照洛塵的理解，大概是“你敢回頭看就死定了”。
洛塵：“……”好吧，那我就不回頭看了。反正白漠已經回頭看到了，等會兒她去問白漠好了。
于是，她沒有看到，她的身後，以教學樓為中心，一團濃郁的黑霧迅速擴散。而她經過的地方，那一片的學生無論在聊天還是在做什麽，都齊齊扭頭看向她，漆黑眼中流露出猛獸看到獵物般的犀利，然後，迅速地隐匿進黑霧之中。
洛塵跟着白漠走到操場中間的一列隊伍裏，在隊伍中，她看到了那群熟悉的面孔。
那是在高一（二十七班）教室裏，曾經聚在一起聊天的十幾個人。只是現在，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驚恐，目光直直地望向洛塵背後，似乎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你——”洛塵準備說些什麽，白漠将手裏的男生扔在地上，再次回頭，手指豎在唇邊，向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黑霧漫過洛塵的腳踝，然後，迅速地将所有人吞沒了。
黑暗之中響起一陣尖利的怪笑聲，與之一同響起的，是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咀嚼聲。
初時似乎在吃柔軟的東西，漸漸地，咀嚼聲中摻入了咯嘣咯嘣的聲音——讓洛塵不得不懷疑……那東西在吃脆骨。
牙口真好！
以及，她……有點饞排骨。
不知過了多久，咀嚼聲慢慢停息，怪笑聲也逐漸遠去，消失。洛塵只能聽到周圍人刻意壓低的呼吸聲。
視野的右上角，倒計時緩緩歸零。
【倒計時結束。目前存活人數：12。】
【正式任務：在奚州一中校園內存活三天。】
【提示：1.請遵守校規；2.請勿離開學校範圍。】
【計時開始,當前時間：第1天09:30:00】
這一次不再是倒計時，而是改為顯示當前時間。洛塵下意識地就想掏手機，和系統對一對時間。手伸到口袋裏，才想起來她的手機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早不知哪裏去了。她現在身上有個“洛塵”的手機，但是已經關機，不能看時間。
——這玩意兒還能當表用，洛塵想道。
黑霧退去，操場再次喧鬧起來。每個班級的最前面，體育委員開始聲嘶力竭地喊向前看齊，學生們嘻嘻哈哈地不當回事。
只有洛塵以及周圍的十個人沉默着。
每個人都看着高一教學樓的方向。
地上的屍體消失了，只留下一灘褐色的血跡。
今天沒了。
女主有時候會自發地把一些異常的事情合理化，可能是中了某人的弱智術吧（bush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