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與鬼共眠05
與鬼共眠05
斷掉手機的網絡之後，洛塵打開電腦。
租戶群裏冷冷清清的，幾乎沒有人說話。洛塵往前翻了翻，看到三天前有人提了一句“88樓是不是鬧鬼，我聽說物業要請大師”，然後就被管理員禁言了。理由是在群聊中散布封建迷信消息。
洛塵也想試一下，她嘗試着發了個表情包，然後明明白白地收到了一個紅色的驚嘆號。
她嘆了口氣。
“怎麽了？”室友在冰箱裏翻了好一會兒，聽到她嘆氣，伸頭出來問道。
“網絡不好。”洛塵答道。
室友看了她一會兒，無奈地搖頭：“都這個樣子了你還想上網，真是……”
洛塵心說那是你不知道都這種時候了，我剛還收了個催更信息。
不過網絡斷了就是斷了，洛塵和室友都不會修。現在是上午七點半，修網絡的人這麽早也不會上班。她只能無奈地關了電腦，準備上床補覺。
室友不知在廚房裏忙了些什麽，沒過多久也打着哈欠鑽進了被子。
“我總覺得我忘了什麽。”洛塵望着天花板說道。她為了今天的旅行，已經準備許久，昨天更是早早上床睡覺，現在她并不困。她覺得她一定忘記了什麽，連睡覺都不能讓她分心。
“能忘記的事情肯定不怎麽重要。”室友翻了個身，臉對着她。
卧室裏光線很暗，洛塵看不清室友臉上的表情，只看到黑漆漆的一團模糊的身影。
“也不一定。”洛塵若有所思地說，“我高考的時候連身份證都差點忘了，我忘記的重要事情多着呢。”
室友沉默許久，生硬地轉換話題：“咱們今晚去哪裏？那個什麽‘任務’，說要去非科學事件發生地待一晚上 ，咱們什麽時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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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塵想了想：“我想先準備點東西。剛才揍鄭柒的時候，我就覺得家夥不稱手。等我睡醒吧，我要多準備點工具，來一個打一個。”
室友很想說你不用工具也能來一個打一個，不過她忍住了，只含混地說了句“那先睡吧”。幾分鐘後，洛塵聽到了她均勻的呼吸聲。
她又等了十幾分鐘，這才緩緩地坐起，緩緩地在床邊找到拖鞋，然後悄無聲息地走下樓梯。
樓上的一片黑暗之中，室友輕輕地翻了個身，似乎睜開了眼，盯住她的後背，又似乎并沒有睜眼，只是碰巧轉向她離開的方向。
*
洛塵沒有回頭，不過即使她回頭，也不會看到室友翻身，不僅因為樓上太暗，也因為她根本沒有睜眼。
她閉着眼睛，緩緩地，然而極穩地，一級一級地走下樓梯。
她在這間公寓住了幾年，她對這裏的一切都極其熟悉。在剛剛畢業幾乎沒有結餘的幾個月裏，她為了省電，手機筆記本全拿去公司充電，回到家裏，無論多晚也不開燈；為了省水，每天擦一把臉就出門，然後去公司的洗手間洗漱。
她還記得第一個月交水電費的時候，房東沖過來拼命敲門，差點破門而入，因為她看到洛塵一個月沒用水沒用電，以為她死在公寓裏了。後來她過了實習期，收入多了一些，又找了個合租的室友，這才不再需要那樣節省。
洛塵幾乎不用摸索，便走到衛生間，推開門走進去。
正對門的地方有一面鏡子，她擡起手，摸到冰冷而光滑的鏡面。鏡子下面，左邊放着她的牙刷牙杯，右邊放着洗面奶香皂面膜，旁邊的架子上搭着她的毛巾和浴巾。
她一樣也沒摸到。
馬桶對面的紙巾盒還在。浴缸旁邊擺放的洗發水浴液等東西的架子，不在她習慣的位置上。
洛塵覺得有點頭暈，她走出衛生間，走到沙發的位置。
應該擺沙發的地方沒有沙發，只有一張茶幾。
熱水壺，冷水壺，水杯，茶壺茶葉，沒有一樣東西在它應該在的地方。
洛塵睜開眼，借着窗外昏暗的光，打量着這間她本應異常熟悉的小公寓。
為什麽呢？
洛塵連喝三杯濃茶給自己壓驚。
第三杯茶喝完，窗外終于變得明亮了一些。洛塵端着茶杯走到窗邊，扶着欄杆往樓下望去。
濃郁的霧氣遮擋了她的視線，她只能看見對面高樓模模糊糊的影子，還有下面馬路上來來往往的模糊影子。
洛塵再次打開手機，想看一眼天氣預報，拿出來才想起自己已經開了飛行模式，便随手把手機放在窗邊的桌子上，準備做點午飯吃。
她隐約想起自己忘了什麽。
她忘了問其他人住在哪裏。
她和室友是這幢大廈原本的住戶，而其他人似乎都不是。
在鄭柒指出她和室友不是“新玩家”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攻擊對方，正是因為她以為鄭柒看出她和室友是大廈中的原住民。
她試圖遮掩這一點，而她現在，竟忘記了打聽其他人住在哪裏？
這真是個重大失誤。
現在才想起來，不免有些遲了。這幢樓有三十層，每一層十餘家住戶，一家一家找過去，她大概這三天都不需要做其他事情。
還有那個小女孩，以及“任務”裏提醒的，這幢大樓裏似乎有很多非科學事件。
算了。洛塵拿起茶杯又灌了一口，給自己壓了壓驚。
她順着樓梯走到二樓，想收拾東西，剛走到一半，便看到二樓的燈閃爍着亮起，室友迷迷糊糊地問她在哪裏。
等等，她剛才是想做什麽來着？在喝第四杯茶之前？
室友揉着頭發出現在樓梯口，看見她之後，顯然松了口氣：“最近不要亂跑了，醒了看不到你，我都不知道你是死了還是跑了。”室友沒好氣地說。她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美妙，沒好氣的次數特別多。
洛塵笑了笑，問道：“你醒了？收拾一下東西吧，行李箱扔在下面了，我得找點有用的東西出來。”
室友無所謂地攤了攤手：“我随便，反正我的東西不多。”她走到洛塵身邊，爬上另一邊的樓梯。
二樓的另一側面積很小，只能放下一張單人床，所以洛塵沒有再加床，而是把一些雜物堆在這邊。
室友打開幾個箱子，把裏面的衣服翻出來又放回去，搖着頭說：“我真的沒什麽東西，我有那把西瓜刀應該夠了，你來找你的吧。”
洛塵也走過去，看到室友正把一件棉衣塞回箱子。
她覺得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但遲疑許久仍然想不起來，索性不再理會，開始翻找自己的東西。
“我真應該給你減房租。”洛塵一邊翻一邊半開玩笑地說，“這麽大一片地方都是我在用，你真沒有多少東西。”
室友表示無所謂：“別人根本不和我合租啊！誰家普通人會接受一個養蛇的室友呢？”她吹了個口哨，洛塵聽到一陣嘶嘶的聲響，還有什麽東西在地上拖動的黏膩的摩擦聲。
她回頭一看，室友正彎腰從地上撈起那條翠綠的小蛇，小蛇吐着信子，用頭蹭蹭她的手，然後纏在她的手腕上，一副很溫順的樣子。
“你管管她，”洛塵随口說，“她又跑到衛生間裏看我洗臉，我真怕哪天她躲進馬桶，我不小心把她沖走。”
室友笑了笑：“不會的，她很乖的——你說是不是？”小蛇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又在她的手上蹭了蹭頭。
洛塵不再說話，繼續翻找東西。
不過她雖然在這裏住了幾年，但畢竟不是自己的房子，只是租住，所以她也沒有買太多東西，以免将來搬家不方便。她翻找許久，除了幾件輕薄口袋又多的衣服，只翻出一支銅笛還算有用。
“這個好。”室友羨慕地看了一眼，“你這個能過安檢，出門也能帶。”
洛塵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還好意思說！出去旅行，室友居然在行李箱裏塞了一把四十公分長的西瓜刀！
還好她們路上遇到事情不得不回來，不然的話，不是在地鐵站就是在機場，今天她們肯定會被當做不法分子被抓起來。
室友不以為意，依舊笑嘻嘻地摸着她的小蛇：“我可以把西瓜刀給你帶，我帶着她就好了，肯定比西瓜刀好用。”
洛塵“啪”地一聲合上箱蓋。
“算了。”她看了一眼室友的身高，比了比兩人胳膊的長度，酸溜溜地說，“你比我高，胳膊也比我長，那把刀你能藏在袖子裏，我可藏不住。”
室友見她不高興，笑着說：“反正我的就是你的，怕什麽，到時候我可以借給你用。”
兩人很默契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比如發生了什麽，她們才會需要再次拔出西瓜刀。
她們簡單地吃了一點午飯，室友打開手機不知在做什麽。這時洛塵的手機響了一聲。
她的臉色變了變：她的手機靜音又開了飛行模式，為什麽會響？
這麽不靠譜的手機，她晚上出去找鬼，能放心帶着嗎？
心裏念頭百轉，洛塵已經掏出手機，點亮屏幕。
【倒計時60:00:00】
【玩家鄭柒向您發送一條信息，是否查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