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與鬼共眠03
與鬼共眠03
“一層到了。”悅耳的女聲在電梯裏響起。
洛塵聽到電梯門開啓的聲音，感覺到門外吹來的涼涼的風。
有趣，非常有趣——洛塵想道。一樓的大門有門禁，從電梯間到樓門，中間還隔着不小的大廳，什麽風這樣固執，能夠穿過門和大廳，然後拐着彎吹進電梯，拂在她的臉上？
她睜開眼睛。
她的眼前沒有熟悉的樓梯間，樓梯間外也沒有熟悉的大廳。
好在小女孩和她的眼珠子們都不在了，電梯裏只有她和室友，還有她們的行李箱。
“她走了，可以睜開眼睛了。”洛塵說。
室友扭頭看向她，眼中帶着壓抑不住的震驚。
“怎麽辦？”她輕聲問道。
洛塵拖起行李箱，走出電梯。室友略作遲疑，跟在她的身後。
電梯門緩緩關閉，電梯上行。洛塵側耳傾聽，電梯井裏再次傳來吱吱呀呀的聲音。
這種詭異的情況下，她不是不想回家蹲着，但是想要回二十三樓，可能就需要經過小女孩下去的十四樓。經過剛才的經歷，她實在不想再乘坐這部顯然出了問題的電梯。
她只想離這裏遠一些，最好可以馬上離開這裏。
室友似乎也這麽想。
兩人拖着行李箱，默默地走出電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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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裏非常昏暗，四周的牆壁上，幾支蠟燭半死不活地搖曳着，似乎馬上就會熄滅。地上鋪着破舊的地毯，行李箱的輪子滾在上面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穿過長長的走廊，她們走到大廳的門口。
門上挂着厚重的銅鎖。
洛塵嘆了口氣。
她拖着行李箱走到牆邊，把箱子放倒，拉開拉鏈，開始挑揀裏面有用的東西。她做這些的時候，室友低頭站在門口，不知在想什麽。
洛塵本來準備和室友去隔壁省，爬一座很有名的山，路程不遠，所以行李箱裏的東西不多。她在裏面挑挑揀揀，找出一件長袖衣服穿上，然後往口袋裏塞了一些東西，又把一個保溫杯拿在手裏。
室友依舊靜靜地站在門邊，一動不動。
“那個，”洛塵走到室友身邊，低聲說道，“你要不要準備點東西？”
室友回頭，茫然地看着她。洛塵揚起手中的杯子給她看：“不太順手，但是萬一……”她指了指天花板。
十分鐘後，室友也穿上了長袖外套，口袋滿滿的，袖子裏還塞了一把西瓜刀。
洛塵表情呆滞：“你別告訴我，你本來打算帶着西瓜刀去爬山。”這玩意兒上不了地鐵也上不了飛機，正常人出門，應該不會帶着這玩意兒……吧。
室友把行李箱推到牆邊，摸摸袖子自信地說：“這回我就不怕那個熊孩子了，來一個我砍一個！”
洛塵無言以對。她不知道現在能去哪裏。二十三樓她暫時不敢回去，離開這座樓她又做不到；至于留在這裏……
她再次看看牆壁上搖曳的燭火，有點發愁。
這裏顯然已經不是她住了幾年的公寓樓。她住的公寓樓，大廳裏沒有地毯，牆上也沒有這種可以引起火災的東西。
那麽這是哪裏？她和室友為什麽會進入這樣一片空間？現在的狀況，和剛才那個玩眼珠子的小女孩有關系嗎？
她完全不知道。
“叮”一聲輕響。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後退幾步，将自己隐入燭光的陰影裏。
樓梯間的方向，傳來急促而紛亂的腳步聲。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有人驚慌地說道。
“閉嘴！”有人低聲呵斥。
幾個人從樓梯間跑出來，牆邊的燭光照亮他們驚慌的臉龐。最前面的一人很快走到大門前，伸手晃了晃門上的銅鎖。
“不通。”那人的臉色很難看。此時電梯間的方向又傳來“叮”的一聲響，同時還有凄厲的慘叫聲。
“啊啊啊啊！”又有三四個人從樓梯間跑了出來，這幾人滿身血跡，其中一人看到門口的其他人，大聲叫道：“救命！救命！”
他們的身後，慘叫聲中夾雜着一個小女孩稚嫩的聲音：
“一個沒有眼睛，嘻嘻嘻嘻……”
“不，不要……”
直到小女孩的聲音消失，電梯井中再次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洛塵才敢往那邊看。樓梯間陳舊的瓷磚牆上，細碎的光影淩亂地晃動着。不知什麽地方吹來一陣風，濃郁的血腥氣在大廳裏彌漫開去。
“嘔。”先跑出來的幾人彎腰幹嘔。他們彎下腰後，洛塵看到了讓他們作嘔的東西。
好像是個人。
只是他的臉上，本應是雙眼的位置，只有兩個鮮血淋漓的洞，臉上也滿是血污。
那人還沒斷氣，此時正掙紮着往外爬。他的身上不斷地有血流到地面上，暗紅色的血在地上形成一道污濁的痕跡。
“嗬嗬嗬……”那人爬到樓梯間的邊緣，摸到大廳裏的地毯，擡起頭，喉嚨裏發出模糊的聲音。
洛塵從陰影裏慢慢走出來。衆人沒有想到大廳裏原本有人，紛紛轉頭看向她。
洛塵一邊走，一邊戴上手套。她走到受傷的人身邊，彎腰看了看。這人的臉上有兩個血洞，脖子上也有個很大的傷口，一截氣管翻在外面。血流的速度不快，洛塵看看他身後地上的血跡，估算了一下出血量。
“沒救了，等死吧。”她遺憾地說道。
“你會看嗎？你說沒救就沒救了嗎？”一個年輕男人炸了，沖過來對洛塵大吼大叫。
洛塵奇怪地看他：“你行你上。”
那男人指着她身上的白大褂大吼：“你有醫德嗎？”
洛塵更奇怪了：“你有禮貌嗎？你挂我號了？——哦不對你挂不了我的號，我是獸醫，擅長狂犬病患寵的安樂死，你想試試？”
男人憋得臉通紅，一句話說不出來。
洛塵又問：“你們怎麽惹着人家小姑娘了？說風涼話了？”這傷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弄出來的，這些人和沒眼睛的小女孩乘一部電梯下來，洛塵用膝蓋也能猜到是誰做的。
男人的臉色紅了又紫，最後讪讪地說道：“他笑話那小孩連自己眼睛都認不出來，然後……”
洛塵沉默片刻，看向倒在地上已經發不出聲音，只偶爾掙紮一下的人。
“我想勸他，但是來不及了，那小孩直接把他的眼睛挖走，還……”
旁邊一個年輕女子顫抖着說，“她還問我們是不是也這麽想，還好到了一樓，我們跑了，她就說今晚再來找我們……”
前面那男人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誰知道她是人是鬼，不管是人是鬼，晚上帶着那麽多眼珠子來找我們，能有好事嗎？”
這時第一批從電梯出來的人也圍了過來，詢問他們發生了什麽。
一刻鐘後，所有人聚集在大廳的角落裏，坐成一圈，除了已經死去的那位。有人時不時地回頭往電梯間的方向看一眼，又時不時地啜泣幾聲。
“都是新人嗎？”一個人嘆着氣說，“你們應該看出來，這裏不是正常的世界。”
洛塵和室友隐晦地對了個眼神，和其他人一起點頭。
“等到任務發布你們就明白了。”那人繼續說，“按照任務說的去做，然後，活下去。”他意味深長地看着衆人，“争取活到最後。”
氣氛有些壓抑，一人幹巴巴地問道：“他……就那麽把他放在那裏嗎？”他說的是那個已經死去的人。
領頭的人反問：“不然呢？還能怎麽辦？”
那人低下頭，不說話了。
領頭的人沒忍住，提醒了一句：“在這裏死掉的人，就是真的死了，你現在做什麽也沒有用。”
久久的沉默。
洛塵謹慎地沒再說話。她大概猜到其他人的身份；如果這幢大樓是類似鬼屋的場地，他們就是誤入鬼屋的“玩家”，而在這裏死去的人，“出去”以後，也真的會死。
那麽她和室友又是什麽？她們在公寓樓住了幾年，但是現在這裏還是公寓樓嗎？如果不是，她們也是誤入的“玩家”嗎？
她看向那個領頭的人：他說其他人是“新人”，那麽他應該是老人；她應該找機會去套個話，看能不能套出一點有用的東西。
還有那幾個目睹過死亡，現在仍然慌裏慌張的人，洛塵覺得她也應該去套套話。室友畢竟和她一起住了幾年，不到萬不得已，她還是不想失去這個朋友。但如果是這些陌生人，她就沒什麽心理負擔了。
她正在沉思，大廳裏忽然響起鐘聲。
巨大的響聲讓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擡頭看去。
大門緩緩開啓，耀眼的光從門外傾瀉而入，讓人眼花。不過似乎只是一瞬間，大門便再次關閉。
雖然強光消失，但洛塵有點眼花，她的眼前仍然跳動着一串串光斑。室友忽然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握住了她的手。洛塵眼前的光斑扭曲着，在視野裏組成一串歪歪扭扭的文字。
【歡迎來到大廈。請發現這裏的非科學事件，并在事件地點過夜。（0/1）】
【額外要求：存活三天。倒計時72:00: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