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确定
确定
路通看起來是個善言的性子，他朝後指了指他們來時的那座山。
“你們從那山下來後該往左走，而不是右行。這條道的前面是座會噴發的火山。最近正是山體活躍的時候，再往前走，可就是死路了。”
顯然，他口中的“死路”不是路走到了盡頭，而是小命兒到了盡頭。
金玲：“……”
他說話怎麽聽起來這麽陰陽怪氣的。
“多謝。”
金鈴勉強保持住風度，最終還是朝他皮笑肉不笑的來了一句：“那公子一直前行，是打算送自己上死路嗎？”
路通：“……”
這小姑娘怎麽說話的？
他眯了眯眼睛，“在下只是想見識見識這天下奇景。這景如今也見了，自是準備要回去的。”
路通在三人身上打量了幾眼，看出幾人氣度不凡。
他詢問了句：“三位既是要去崆峒派，看來也是為金掌門發布的召集令而去？實不相瞞，我剛從那邊過來。”
“你說什麽？”
金鈴聽到他這話後，面色微變：“召集令發了？”
“是啊。”路通颔了颔首，“已經張貼出了告示，聽聞已經有不少俠士聚集在了崆峒派山下。兩日後就要出發。”
金玲面色微沉。
這麽說她爹已經回去了？
“三位若為這天一山而行，我得提醒你們一句。”
路通打量了幾人一眼，說了句：“你們只有三個人怕是不夠資格。召集令明言，五人一組進山。除開崆峒派那個帶路的本門弟子，你們還缺了一個人。”
他直接毛遂自薦，“實不相瞞，咱們相遇即是緣。又恰好有同樣的目的。你們三個人，而我一個人，加一起一共四個人，剛好夠資格。”
路通朝三人笑了笑，“我們組個隊如何？”
裴少虞還是第一次見這麽自來熟的人，若不是看出他沒有壞心思，他都要以為他有什麽陰謀，專門在這裏等着他們的。
“既然你要去天一山，為何又要離開崆峒派出現在這裏？”
裴少虞思路清晰，聲音沉冷又穩重，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路通扯了下花白胡子，聲音有些沉悶：“不瞞幾位。我是同幾人一起去的崆峒派。只是臨到地方，他們突然反了悔，又恰好碰到幾個仇家，所以才萬般無奈躲在這裏。”
“說實話，這條道很少有人知道。碰到你們三位倒真令我驚訝了一番。”
他問了句：“你們是從哪過來的？”
“昆山派。”
“昆山派？！”
路通變了音調，落在三人身上的目光陡然鄭重起來，“原來是三位高手。從昆山派那邊前往崆峒派的這條道可不是一般人能走的。”
他突然抱起拳，“三位大俠，還請讓小弟加入。小弟雖武功平平，但會點旁門左道的東西。陣法，算卦，看風水，看地貌，都略通一二。這天一山之行，一定能幫上忙。”
裴少虞：“……”
這人變臉還真是快。
“小胡子，你去天一山幹什麽？”
祝潆從裴少虞身後走了出來，饒有興趣的問了句。
路通一開始還沒明白這聲小胡子叫的是誰，見祝潆目光落到他身上，才反應過來。
他唇角的笑有些僵，勉強适應這個新稱謂：“我對那天一泉水倒沒什麽興趣。就是為那金掌門的武器去的。”
崆峒派的奇門兵器天下聞名，誰不想要一把出其不意的保命武器。只是這金掌門不輕易出手，每次出一件也被擡成天價。最終的歸宿也是到那些大門大派的人手中。
這次召集令一出，崆峒派可是允諾了帶出天一泉水的人可得掌門制作的一件兵器。
對于像路通這樣無門無派的江湖人，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祝潆摸了摸下巴：“原來還有武器拿。”
金鈴站在一旁小聲嘀咕了句：“肯定又是些他玩膩的東西。”
就比如從他們派流出去的那些機關椅，就是幾個弟子制作的殘次品，她爹看不上眼，又不想留在門派生灰，所以就高價賣了出去。
她到現在都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蛋接的手。
“幾位也是為了金掌門制作的武器而去的嗎？”
路通這時出聲詢問了句。
裴少虞聽出他試探的語氣，倒是直言應道：“我們為天一泉水而來。”
“原來如此。”路通似乎松了一口氣，“聽聞天一泉水有療傷奇效，還可延伸壽命，也不知道傳聞是真是假。”
他話音落地後，金玲立馬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古怪。
是嗎？她怎麽不知道這天一泉水還有這效果？
路通是個話痨，一路上滔滔不絕。
不一會兒就知道了三人的名字。
他樂呵呵的看着金玲：“金姓？倒是和崆峒派掌門一個姓氏。金玲姑娘好福氣。”
金玲：“……”
這和福氣能摻和上？
這人扯起瞎話來還真是好本事。
裴少虞也有些抵擋不住他的熱情，被路通喊了一路的哥，額頭上的青筋都跳了起來。
明明也沒答應他一起，他偏偏毫無自覺的便跟了上來。
路通自認和兩人都拉好了關系，又将目光轉向祝潆。
他正想憑借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拉進一下兩人關系。
祝潆抱着雙臂，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甩過來。
所有未出口的話瞬間憋在了喉嚨裏。
路通：“……”
算了，兩個人也夠了。
空氣終于短暫的安靜了下來。
有了路通的帶路，接下來的路程雖然依舊崎岖，但也沒有前半段那麽令人崩潰。
終于，在臨近傍晚的時候他們進入崆峒派地界內。
不多不少，正好五日的時間。
金鈴心裏總算有了幾分安慰，還好鎏金在這件事上沒有騙她。
不過一想到她爹已經回來了，臉色瞬間難看了下來。
屁用沒有！
進了崆峒派地界，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
這是一個花海世界。
整座山峰幾乎看不到綠葉，全是缤紛奪豔的各色花樹。
此時正值陽春六月，合歡花開放的時節。
拾階而上，兩旁栽種的都是這種樹，紛紛揚揚如同蒲扇一般的粉紅花朵迎風而落，就像是一場夢幻的花瓣雨。
大概走過百來臺階，上面出現一座小鎮，名字起的甚為簡單——山腳小鎮。
這小鎮不是建在平地上，而是離地面不遠的山峰上。房屋錯落有致，出其不意，依山為牆，靠水而居。家家戶戶牆面上攀爬着紫色藤花，蜂蝶齊舞。
金鈴一邊朝裏走，一邊開口：“這一整座山其實都叫天一山。靠近山腳的位置是小鎮，再往上走到山腰的位置就是崆峒派。穿過崆峒派再繼續往上就是真正的天一山，天一泉水就在頂峰的位置。但沒有人能上去。”
“金鈴姑娘對這裏很熟悉的樣子？”路通好奇的問了句，“你在這裏有親戚嗎？”
金玲：“……”
我爹算嗎？
她沒理會路通，領着祝潆和裴少虞進入小鎮，穿過洞橋，繞過溪瀑，她領着幾人進入一家像是客棧的地方。
“四間房，住兩天。”
金鈴走到櫃臺前，丢給掌櫃一枚令牌，等他看過後又立馬收了起來。
掌櫃的立馬恭恭敬敬的帶着四人上了樓，看向金鈴的目光尤為尊敬。
路通又憋不住了，“那個，應召集令而來的人，聽說崆峒派的人都安排了住處。我們不繼續走嗎？”
金鈴看他一眼，“你現在也可以走。”
“不急。”
祝潆也難得說了句，她目光落在金玲身上：“小鈴铛，這兩日帶我們逛逛，我對這兒的吃食可是很感興趣。”
那副閑散的姿态，像是來游玩的一樣。
裴少虞也習慣了祝潆每來一個地方，首要任務就是品嘗當地的特色美食。
反正還有兩日的時間，他們也不用着急。
三人達成了共識，反倒不急迫了。
跟在他們身後的路通卻有些傻眼。
他現在真的有些懷疑他們是不是騙子了。
九牧，江上小居
輕竹單膝跪地，一臉愧疚的看向上首的男子：“主人，輕竹無用，沒有完成您交代給我的任務。”
“輕竹。”
男人語氣平淡，“你與裴少虞交手，他用的劍法你記得多少？”
“我…”
輕竹沒想到男人沒有直接怪罪，反而問的其他，一時有些怔愣。
她很快反應過來，“大概有五招。”
輕竹能得男人親自指導武藝，顯然在武學一道上很有天賦。記幾招交戰對手的招式，對于她來說并不算難。
見男人在她說過之後便沒了下話。
她心領神會，立馬退開幾步，抽出劍舞了幾下。
雖不能十成十的還原，但大致也有幾分裴少虞的影子。
即便如此，落到男人眼中，也足夠讓他忍不住激動。
“果然…我就知道。”
男人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有些失态，猛的站起身來，“是她，這劍法中有她的影子。”
“主人？”
輕竹收起劍，重新回到原位，她還從沒見過他如此喜形于面的模樣。
她突然想到什麽，輕聲問道：“是您一直在找的那位嗎？”
男人沒計較她語氣中的試探，許久才将胸腔中湧動的興奮壓了下來。
他黑眸定在她身上，目光中燃起一抹炙熱：“你在昆山派的時候，裴少虞身邊的那個女子你有沒有看清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