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抵達
抵達
滴答~滴答~
毒蜘蛛下意識閉了閉眼睛,顫抖着伸手摸了把臉。
血——全都是血——
他雙腿跪在地上,看着一步一步靠近而來的祝潆。
身體抖如篩糠。
“饒,饒命…”
祝潆在離他三步之外站定,拄着手中長劍,緩緩蹲下身體。
一劍刺向從身旁爬來的蜘蛛。
那蜘蛛通體漆黑,散發出暗紫色的幽光,體型比普通蜘蛛大不了多少,肉眼很容易忽視過去。
祝潆精準的刺穿蜘蛛的腹部,鼓囊的腹腔瞬間像洩了氣的球,黑色毒液流了出來。
她插着蜘蛛朝毒蜘蛛伸去,幾乎面貼面,“這就是你求饒的态度?”
“你——”
毒蜘蛛沒想到這都被她識破,面如死灰一般,徹底軟倒在地,像一灘泥一樣。
“怕什麽?我又沒說要殺你。”
祝潆彎起眼睛笑了笑,聲音不緊不慢。手中動作不停,将劍上的蜘蛛甩到他身上,“這應該是你的寵物吧?下次可別再弄丢了,知道嗎?”
語氣誠誠懇懇,帶着叮囑意味。
毒蜘蛛卻面色大變,立馬拂去落在脖頸上的蜘蛛。可惜還是有少量毒液染上了皮膚。
他目眦欲裂,張開嘴巴,還沒等他吐出字來,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眼睛,耳朵,鼻子,同樣有黑血溢出。
被毒液碰觸過的皮膚直接變成了黑紫色,看起來十分的可怖。
“啧。”
祝潆有些嫌惡的後退兩步,避開了視線。
果然她還是喜歡不起來魔教的人,搞的這些玩意兒忒令人惡心。
“轟隆——”
這時,從身後的密林中傳出一陣巨大的響聲,震耳欲聾。
祝潆沒再看身後的毒蜘蛛一眼,撿起地上的白色布條,将手中的劍重新纏了起來。
腳步一轉,朝密林中走去。
視野再次變得開闊後,沖入眼球的便是滾滾白煙和漆黑發焦的大坑。
大坑中心躺着一個黑漆漆的人形,目測應該斷了氣息。
大坑邊緣躺了三個稍微能辨出是誰的人,看起來都還活着。
祝潆停住腳步,“三打一,還要同歸于盡?”
“咳咳咳——”
息塵率先清醒過來,從嘴裏吐出一口白煙。
身上的藍色道袍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頭發卷曲的垂在身側,尾部隐隐發焦。
“祝,祝姑娘。”
他艱難的站起身,耳朵還在嗡鳴不止,音量不由自主的高了起來,“你那邊沒事吧?”
嚎這一嗓子,能将林子裏的鳥震出二裏地。
祝潆:“……”
她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
“啊?你說什麽?”
息塵見她嘴唇動了,以為她在說話,側着一邊的耳朵朝她問道。
聲音依舊很大。
祝潆:“……”
最終,祝潆也沒問出個結果,因為息塵這小子暫時性耳鳴了。
至于還躺在地上那兩個,一個是被震暈了,另一個是失血過多外加被震暈了過去。
四個人,殘了三個。
祝潆額頭的青筋,一個勁的上下跳動。
——氣的外加嫌棄的。
索性這裏離昆山派地界已經很近了。息塵雖然暫時聾了,但不耽擱他繼續行動。
就是時不時會出現這樣的場景:息塵拿個小樹枝在地上比比劃劃,然後一臉認真的看向祝潆。并遞出手中的小樹枝。
祝潆額頭上的青筋再添幾道,猛的奪過他手中的小樹枝,在地上迅速劃拉幾下。
*
金玲清醒過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一陣搖晃,暈的她想吐。
她幹嘔了幾聲,視線清晰後,這才發現她正趴在她那頭驢子上。
金鈴慢慢挪動身體,勉強從驢子上坐了起來。
擡眼便看到旁邊同樣趴在馬上的裴少虞,以及前面拖着他們的息塵。
“喂,喂!”
“別喊了,他聽不到。”
祝潆從後面走了過來,嗓音有些倦懶。
“祝…姐姐。”
金鈴有些怔愣的轉過頭,黑乎乎的小臉看起來呆呆傻傻的,“怎麽回事?我不是在和那小癟三互毆嗎?”
她腦子裏現在回蕩的全是她掏出金火球,沖向那癟三的畫面。
“他們兩個怎麽回事?”
怎麽看起來比她還慘?
祝潆見她滿臉認真的發問,剛才從息塵嘴裏也了解了一二。
她漫不經心的應道:“沒事兒,他們兩個只是有點倒黴。”
成了你殃及的池魚。
“啊?”
金鈴摸了摸腦門上卷翹的頭發,扯了扯,“我還以為他們也被炸了呢。”
祝潆聞言微笑不語,任她瞎想。
兩人說話的功夫,他們進入一條天然的礦石隧道。隧道很長也很窄,而且十分的曲折蜿蜒。
光亮陡然出現的那一刻,有種久違的感覺。心胸都似乎豁然開朗起來。
不用息塵介紹,遠遠的,他們便看到隐藏在雲霧中,那若隐若現的三個鮮紅的字體——昆山派。
昆山派腳下是個小城鎮,城外是大片大片的農田和油菜花田,帶着濃濃的鄉野氣息,看起來很質樸。
在城中生活的大多數都是昆山派弟子的親眷,他們依靠着昆山派生活,受昆山派庇護,同樣也為昆山派儲備了人才和錢財。
城鎮規模很大,分好幾條街。
也許是昆山派用劍的緣故,城中很多武器鋪和打鐵鋪,門口都聚集了不少的年輕弟子,穿着打扮和息塵很像,應該都是昆山派的內門弟子。
息塵沒急着回門派,熟門熟路的朝一家城中醫館走去。
大夫一看他們三拖一的進來,除了祝潆幹幹淨淨外,三個人一個比一個慘。
立馬吩咐醫館的醫童架着人進後院就診。
一通忙活下來,三人中數金鈴這個罪魁禍首傷的最輕。
息塵傷到了耳膜,可能得聾上幾日,需要喝藥慢慢調理。
裴少虞的情況最不妙,內傷加外傷,又失了不少的血。依大夫的話說,再晚來一個時辰,怕是回天乏術,再世華佗也救不回來。
他先給裴少虞紮了幾針,又吩咐藥童去熬藥,然後給裴少虞灌了下去。
面色沉重的看向祝潆,“熬過今日,他也就渡過危險了。”
言外之意,若是渡不過去,那就不好說了。
屋裏現在就只剩下祝潆,息塵和金鈴都被醫童領到隔壁休息了。
她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裴少虞,垂下眼眸嗯了聲,辨不出情緒。
夜間,裴少虞又突然發起了高熱。大夫給他灌下去一碗湯藥後,邊走邊搖頭,顯然一副不好的模樣。
祝潆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第一次認識到,這小鬼長的倒是不錯,就是臉色蒼白了些,嘴唇也沒什麽顏色。
她越看越覺得刺眼,輕啧了聲。
拇指擦過他胸膛衣襟上殘留的血色,重重按在他唇瓣上。
鮮紅的血液像胭脂一樣染上嘴唇。
總算看起來沒那麽刺眼了。
“你這小鬼該不會真要死了吧?”
她低聲自喃了一句,輕的像陣風一樣,一吹就散。
翌日,大夫推門進來的時候,一眼便看到坐在桌邊的祝潆。
他有些詫異:“姑娘,你守了一夜?那小姑娘沒來替你?”
他口中的小姑娘正是金鈴,睡了一覺已經活蹦亂跳。
祝潆沒回應,只朝他說道:“他燒退了。”
聞言,大夫果然被轉移開注意,立馬走到床邊把了把脈。
随即驚奇起來,“怪事,昨日這脈象還虛弱無力,今日卻變得強健起來。”跟吃了什麽大補的藥一樣。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病人,忍不住又反複把了幾次脈。
這才确認下來,有些欣慰的笑了笑:“看來你這同伴命不該絕,想來再過一個時辰就能醒了。”
大夫站起身,挎上藥箱,“我再給他開幾副滋補的藥,至于身上的外傷慢慢養就是了。不過等他醒了,切記要提醒他這段時日斷不可再用武。”
老大夫囑托完便離開了房間。
金鈴這時恰好走了進來,手中還拿着兩個包子,“祝姐姐,我剛在外邊買的酸菜餡包子,吃起來別有一番滋味,你要不要嘗嘗?”
說着,便拿出一個遞給了祝潆。
“對了。”見祝潆接過,她又扭頭看向床上的裴少虞,問道:“他怎麽樣了?大夫怎麽說?”
祝潆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不一樣的風味在口腔內蕩起,令她忍不住挑動了下眉。
“唔…沒事。接下來,你看着他吧。”
交代了一句後,她踱步朝門外走去。
金鈴領了差事,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了床邊,一邊啃手中的包子一邊盯着床上的裴少虞。
等包子吃完後,又從懷裏翻出幾樣小零嘴。
裴少虞醒來的時候,先聞到空氣中一股甜膩的味道,似乎是某種糕點的香味。
他顫了顫睫毛緩緩睜開眼睛。
金鈴立馬站了起來,“你醒了?”
裴少虞沒有說話,越過她朝四周看了看,沒有看到預想到的人,眼底劃過一抹淡淡的失落,轉瞬即逝。
“我…”
他張了張口,卻只覺得嗓子一陣幹啞,火燎火燎的疼。
金鈴很有眼色的給他倒了杯水。
“你別着急,喝口水再說。”
裴少虞伸手接過,說了句謝謝。潤過喉嚨後,再次開口:“前輩呢?你們都沒事吧?”
他記憶還停留在被息塵拉着進了密林,然後剛走進去眼前便亮起一陣刺眼的火光,随後便不省人事了。
裴少虞皺了皺眉,他好像被什麽東西炸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