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8
第49章 48
C城小吃很多,沈瓊借了個充電寶,把周圍能送外賣訂了個遍。
炸串、燒烤、缽缽雞、冒菜、抄手、擔擔面。
适合年輕人口味的夜宵沒有清淡的,林林總總的外賣加上八十多杯奶茶,潇潇灑灑排出一字長蛇陣,放眼望去,入目之處盡是色彩濃烈的紅油辣子,唯一一點和健康沾邊的綠菜是充當點綴的蔥花香菜。
好吃好喝擺在眼前,工作效率水漲船高,設備調試結束,選手依次進入拍攝場地,江馳被Chris拉着坐到了最中間,負責畫外音主持的是剛跟完決賽的解說員,略帶嘶啞的聲帶不影響他的思路,他連着抛出好幾個與決賽戰術相關的問題,很快帶動起了選手還未冷卻的情緒。
專業人辦專業事,作為教練的Chris負責主要發言,打副C的小朋友作為打出制勝一擊的關鍵先生還處在手抖嘴瓢的階段,Chris把話題往他身上引了幾次,小孩第一次面對正式采訪鏡頭,稚氣未脫的臉蛋憋得通紅,連最基本的自我介紹打招呼都颠三倒四,重點突出一個清澈愚蠢。
有意無意的鋪墊夠了,江馳勉強穩住情緒,燈光打在他臉上,沈瓊就站在燈架後面看着他,清瘦的身形只有一個輪廓。
他是整場比賽的首功,留給他的問題自然是最多的,他收回看向場外的視線,配合主持人的提問,在不查看局內錄像的前提下,大致複盤了五局比賽。
每一次擊殺、每一次撕扯陣型的突破、每一個改變運營節奏的轉折點,全都被他講得有條不紊,清晰明了。
這不是天生的好記性,而是他反反複複逼着自己看錄像背錄像練出來的,大部分戰隊的指揮官和核心是兩個人,一個人的頭腦很難同時承載兩種職能,唯獨他是個特例。
俱樂部沒有資本入注,更沒有足夠的財力進行針對性的補強引援,在現有的配置基礎上,他必須發揮最上限的能力,只有這樣,他才能完成他對沈瓊的承諾。
“小江選手,最後一個問題,這一次的冠軍夢想實現了,下一個夢想是什麽呢?明年和國際賽區同步之後,有信心連冠嗎?”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基本上是把問題和答案一起抛出來了,江馳只需要簡單點個頭,說幾句自信又謙虛的場面話就能交差。
江馳下意識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他眼眶一直紅着,疲倦、少眠、緊張、焦慮、勞累,導致他紅眼圈的原因有很多種,且每一種都是挑不出錯處的正當理由。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為什麽紅着眼睛。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夢想究竟是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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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那麽遠啦,我們小江選手從來不立FLAG——”
“……對,确實沒考慮那麽多,下賽季的事情下賽季再說,現在就想早點結束采訪,回去睡覺。”
江馳接下Chris的話,擠出了一點笑容,用一句沒什麽技巧的大實話結束發言。
四十分鐘素材足夠剪輯,攝制組通過耳麥給了個訊號,主持人點點頭,簡單說了幾句替江馳收尾,最後又帶着全體成員對着鏡頭拍了個集體照,有頭有尾的收工交差。
回酒店的中巴車停在場館後門,江馳他們出來的時候,天邊已經見亮了,圍在外場的粉絲盡數散去,Chris是個能過日子的,他和其他五個隊員人手兩份外賣,絕不錯過任何一頓不要錢的飯。
十二份夜宵換一個江馳,Chris和沈瓊做了一筆非常合适的買賣,中巴車啓動駛離,載着他們回酒店大快朵頤,落單的江馳則被沈瓊帶上了叫來的專車。
小別重逢的相聚,江馳一句話沒說,他确實太累了,C城是山城,路上彎彎繞繞的地方很多,他一上車就昏昏沉沉靠在沈瓊肩上,渾身上下唯一還有一點力氣的地方就是和沈瓊相握的右手。
跟着鐘雲亭訂酒店,絕對不會踩雷,高奢的商務酒店時時刻刻具備接待貴賓的素養,即便這位貴賓在黎明時分叫了一份蹄花湯外賣到前臺,服務人員也能笑顏如花的捧着包裝簡陋的外賣盒,一路送到貴賓房間。
江馳一進門就被沈瓊推去洗澡,等他沖完澡出來,沈瓊正好把豬蹄拆得骨肉分離。
房間裏只開了兩盞落地燈,昏黃暧昧的光亮搭配着窗外的晨曦,非常适合戀人之間兩相缱绻,江馳垂下脖頸無心觀賞,他光着上身坐到餐桌前,腦袋上頂了條幹毛巾,沒擦幹的頭發滴滴答答淌着水。
“剛送到,還熱乎的,我找了一家老店,味道應該不錯,你嘗嘗看。”
“好。”
沙發上的靠墊早就擺到了餐椅上,剛好托住小江選手酸麻脹痛的腰背,沈瓊放下一雙黏黏糊糊的筷子,往他手裏塞了個湯勺,随後又走到他身後拿起了他頭上的毛巾,
季後賽之前打理的發型很适合江馳,小一個月的時間過去,頭發稍微長了一點,濕漉漉的趴在腦袋頂上,任人裹挾揉搓。
江馳有肩頸勞損的舊傷,平時洗完澡擦頭發就糊弄,眼下剛打完比賽,兩只胳膊累得擡不起來,估計只是甩了幾下腦袋,抖了抖水。
“……多喝點湯。”
“嗯。”
天底下最好的江小馳,連鬧起脾氣都是老老實實可可愛愛。
讓吃飯就吃飯,讓喝湯就喝湯,看似乖得要命,實則早就耷拉着耳朵和尾巴,順便攥緊湯勺,在自己手心裏剜出了一道道指甲印。
人這種生物,一旦談上戀愛就容易下半身思考,就像此時此刻,沈瓊明明知道他應該親親江馳的腦袋順毛捋,把委屈巴巴生悶氣的小男朋友哄得開心一點。
可他實在是被小江選手連着往外蹦得單字搞得五迷三道,完全忍不住犯賤的沖動。
往嚴謹上說,這是他們确定關系之後第一次正式相處,而且江馳還極其不檢點的光着上身,只穿了最貼身的短褲。
“那個——”
忙着擦頭發的兩只手在不經意間打了個滑,順着後頸一路轉彎,好巧不巧的掃到了江馳前胸。
這不能說是故意,只能說是目的非常明确。
“喏——”
沈瓊眨眨眼,佯裝無辜的穩住身形順水推舟,他知道江馳肩上不舒服,不能直接貼上去,所以他道貌岸然的調整了一下姿勢,特意側過身子,一邊用胸口擦過江馳的手臂,一邊妖冶賣弄的塌腰擡臀,伸手勾來一旁裝了紅油蘸水的小塑料盒。
“蘸水可能有點辣,你少沾點試試。”
“……好。”
拿捏小朋友情緒是一種惡劣的愛好,江馳慢半拍的回答還是單字,似乎依舊沉浸在苦悶難過的境遇裏,但前提是得忽略掉他逐漸發紅的耳根。
沈瓊僅存的良心只夠他忏悔一秒,一秒鐘之後,他笑眯眯的翹起唇角,想趁熱打鐵親一親天底下最好的江小馳,順便看看江小馳的臉蛋能不能和蘸水紅成一個色。
“小馳。”
色心大起的一個吻,其實只落在江馳發頂,不唐突,不過界,輕緩溫柔,是年長者的安撫,是戀人的親昵,可江馳的右手大概是勞累到了極點,已經無法牽動肌肉做出有效動作。
親吻落下的瞬間,江馳手裏的湯勺也跟着脫落,沒兜住的蹄筋掉進了蘸水裏,順勢濺起了兩滴紅油,一滴濺在他臉上,一滴濺在他眼裏。
“……小叔,眼睛疼。”
江小馳的眼睛紅成了蘸水的顏色。
他坐在浴缸邊上仰着腦袋,豆大的眼淚混着清水往下流,已經沖了五六遍涼水的眼睛勉強睜開,眼白上滿是密密麻麻的血絲
“堅持一下,我再給你沖一次,要是還疼咱們就去醫院。”
沈瓊又心疼又自責的舉着花灑,大概是怕他身上沒力氣坐不住,沈瓊緊張兮兮的托着他的後腦勺卡在臂彎,半摟半夾着把他固定在自己胸前。
再次打開的水流兜頭而下,一半淋在江馳臉上,一半淋在沈瓊身上,裁剪得體的襯衫敞着領口,裸露在外的皮膚和水溫一樣冰冰涼涼,只有貼上去才能感知到下面有一團血肉在隐隐跳動。
“小馳?江小馳?怎麽樣?還疼嗎?”
“疼。哪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