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劉叔腳下的步子頓了頓,這是安姝第一次有事請他幫忙。
“安姝小姐有什麽事可以說出來,劉叔會盡力幫着解決的。”劉叔依舊笑眯眯,年過半百的劉叔是安宅的管家,安宅的一切都是劉叔打點着,雖然人看起來面目和善,但實際上也是一個處事圓滑、手段很硬的老油條。不然如何能把安宅上下近一百人管理好。
“沉峙锴他現在沒有什麽自我保護的意識和能力,但他畢竟是一個男人,即便他是傻子家裏也要給他安排聯姻的,所以他應該有保護自己和保護家人的能力。”安姝不想再看到上次的慘劇了,如果沉峙锴真的可以有她的保镖一半的功夫,不要說對付一個帶刀的醉漢,就是對付幾個帶刀的歹徒都沒有問題。
劉叔笑問:“安姝小姐,沉家向來風起雲湧,沉銘也是性情歹毒手段狠辣,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參與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中,不然最後安姝小姐賣了個人情給沉家老爺子,沉家老爺子到了關鍵時刻不但不會保你,還會一心向着沉銘。”
安姝陷入了沉思,沉家老爺子的确是這樣的,或許沉家老爺子想到了沉銘對沉峙锴下手,但現在也是毫無辦法。更何況,沉家老爺子願意相信的是沉銘是無辜的,沉銘可以為了沉峙锴連事業都不要就去美國幫助他、照顧他,為什麽還要對沉峙锴下手呢?
而最後如果沉峙锴的自保能力過強,沉銘一定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如果沉峙锴再過一段時間,還是保持現在的正常狀态而不是一個精神病人,沉銘一定會對沉峙锴再次下手。同時也會懷疑到她身上……可是他救過她一命,這救命之恩要如何報答?
罷了,幫人幫到底吧。
“我再幫他最後一次,如果他依舊毫無起色,我絕不會再插手沉家的事。”安姝已經下定決心,“劉叔,看在他救我一命的份兒上,幫他一次吧。”
劉叔想試探的是安姝是不是對沉峙锴有點意思,聽了安姝這下定決心的話,劉叔總算是有點放心了。不過還是要給安姝打個預防針。
“安姝小姐要想讓沉峙锴恢複一點不難,現在他只是智商有些底下,如果加強他對大腦的訓練,他大腦原本損傷休眠的區域也會漸漸恢複被喚醒,只不過這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我不知道沉峙锴能堅持多久,也不知道沉家老爺子能堅持多久。”如果沉峙锴恢複好了,沉家老爺子要是沒趕上沉峙锴恢複,那沉峙锴也就算是白恢複了。
安姝聽劉叔是有意幫沉峙锴了,先謝過劉叔,然後說說近期的計劃。
半個月後,經過安姝和醫生的精心照料,沉峙锴的傷口總算愈合了。已經近兩個月沒洗澡的沉峙锴,在醫生拆線後,一大早就鑽進浴室洗澡,也不知沉峙锴是覺得自己身上有多髒,在浴室裏一呆就是一上午,安姝跟老師在山崖上練瑜伽都回來了,沉峙锴才剛系上西裝的扣子。
一身新的黑西裝,沉峙锴高高興興的拿了一條領帶,在鏡子前系領帶。因為一直穿着寬松的家居服,沉峙锴也沒系領帶,今天想系領帶,手法倒是生疏了不少,最後也沒系上一條領帶。
沉峙锴有點尴尬,可憐兮兮的轉過身去,安姝就在旁邊的沙發坐着,他看向她的眼神之中帶着一絲的期待。安姝早就料到沉峙锴想不來如何系領帶,但她依舊淡笑的望着沉峙锴,眸子如秋水般清澈,笑意帶着蘭花的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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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我忘了……”明明是一張如上帝精雕細刻出的俊臉,此刻神色卻如孩童般緊張,仿佛生怕被安姝批評。
安姝但笑不語,走過去,将挂在他脖子上的領帶幾下系好,輕輕撫平他領子的褶皺。擡手的時候,她無端碰到了他的脖頸,安姝被他溫熱的體感燙了下,趕緊收回手。
沉峙锴一把握住安姝的白皙的手,他的手仿佛若有若無的在撫摸她修長的手指,他掌心的溫度燙得叫她喘不過氣來。
他說:“安安,謝謝你。”
只是謝謝她了。這樣也好。
安姝故作淡定,實際內心的堡壘已然崩塌。這男人是故意的嗎?她平白無故抓她的手幹什麽?君子動口不動手,他算什麽?嘴和手都要用?
安姝擡眸,對上他黑曜石般清亮的眸子,眼眸裏是滿滿的感激,還有一點純淨的天真。
往下,是挺拔如高山的鼻梁,鼻尖完美的弧度诠釋了他母親的優良基因,再往下,是緊抿着的薄唇,給人一種很嚴肅的感覺。
視線輕飄飄的從他的臉上甚至是往下一點的喉結上滑過,安姝定了定心神,好看是好看了點,但是他是個智商有問題的傻子啊。
安姝點頭,将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慢慢抽出。
安姝離開不久,劉叔來找他,劉叔有些漠然地告訴他,“安宅不養閑人,你不要以為自己還是家裏的二少爺。在這裏,你不去幹活就要有點本領,做個保镖,要麽就看個大門。”沉峙锴一臉無辜,一副“我明明是來這裏養病的為什麽要工作”的可憐樣子,劉叔的語氣重了些,“你可以不聽我的話,如果你想被我趕走的話。”
沉峙锴感覺自己好可憐,上次出門差點連累安安,大概大家都生氣了,等他的傷一好就讓他幹活工作……可是如果不聽劉叔的,可能後果會有點嚴重。
“如果我趕你走,誰也攔不了,安姝小姐也不可以。”劉叔故意吓唬他。
沉峙锴趕緊點頭,“我同意我同意!”哥哥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他送到這桃花源的,雖然是個深山老林,但好歹也是哥哥的努力成果,他不想最後看到哥哥臉上對他失望的神色。
十分鐘後,沉峙锴換了一身所謂“練武”的衣服,穿上寬松的深色練功服。系上腰上的長帶子,有模有樣的跟着師傅打拳。
安姝在樓上的小花園裏品着茗茶,眯了眯眼眸,淡淡的說:“劉叔,這師傅是……”劉叔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才請到的這位師傅,“這位師傅參加過幾次國際詠春拳70公斤級別的大賽,雖然沒拿到過冠軍,但是能進入決賽已經很厲害了。我外甥練柔道的,結交的朋友不少,也是花了點關系給我介紹的這位師傅。”
安姝颔首,啜茗,“反正他也沒什麽事了,過段時間再請個柔道的教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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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姝上午練瑜伽,下午練書法,晚上要去西樓練古琴。沉峙锴一天也不閑着,只不過他的生活沒有那麽豐富了,而是從早到晚都在安宅花園或者東樓一樓訓練。
兩個人作息時間不同,再加上兩個人也都不閑着,能見面的時間實在是甚少,終于有一天,他們見面了。
沉峙锴:“安安,我現在可以保護你了。”
安姝:“我讓你練拳的目的不是為了讓你保護我。”是讓你自保,和保護你未來的家人。
而我注定只是你生命中渡你的一位過客。
沉峙锴有點失望,摸摸自己的六塊腹肌,“安安,我現在都有腹肌了。”
安姝冷漠臉,所以呢?
所以,直到後來的某一天,沉峙锴可以很無賴的把她壓在床上,嗓音磁性又溫柔——
“安安,你不是就等着這一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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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峙锴被師傅叫走,還依依不舍的看着安姝,安姝的保镖把沉峙锴推走後,轉頭跟安姝說,“安姝小姐,我看最近劉管家挺照顧沉峙锴的,會不會是沉家給劉管家塞錢的?”
安姝站在落地窗旁,靜靜的看着外面沉峙锴和師傅穿過花園進入東樓,直到那身影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她淡淡開口:“是我讓的。”
保镖被安姝這話堵得一時說不出話來,一撩土黃色馬褂的袍子走到安姝旁邊,看安姝那淡然姿态,他有些話又不好開口,急的在屋裏大步地走來走去。
安姝的視線從窗外收回來,側着臉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下午一點鐘了,該去找老先生練字了。
“該接書法的何老先生了,我先去樓上書房備墨洗筆了。”
保镖實在忍不住肚子裏的一番話,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到安姝面前,攔了安姝的去路,“安姝小姐,你不會是看上沉峙锴了吧?”
安姝沉默了下,還不等她回答,保镖以為她是默認了,便繼續道:“可他終究是個傻子,空有一副好皮囊,不過是繡花枕頭一包草!”
安姝彎唇,清亮的眸子裏是告誡、警戒:“請不要在我面前再說這些話,他究竟是雲還是泥,是能人還是廢人,也要時間來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