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女妝
第25章 、女妝
“姜姑娘有事?”謝韻面無表情地看着姜沁雪走近, 越發濃重的香味熏得她有些鼻癢,食指骨節下意識地碰了一下鼻子。
“不知謝大人可是要去看望嘉陽公主?”姜沁雪臉上帶笑,但這笑容卻不達眼底, 疏淡冷豔, 儀态姿容盡顯高門貴女的傲氣和矜貴。
謝韻客客氣氣地回:“姜姑娘猜得準, 謝韻正是要去看望公主殿下。”
“嘉陽殿下此時正在太後宮中陪伴太後,謝大人此時去摘星宮恐怕是要撲空了。”
“無妨, 謝某在等着便是, 多謝姜姑娘提醒了。”
言罷, 姜沁雪收了些嘴邊的笑意,轉身離去, 她渾身上下每一處氣息都在說, 她很看不上謝韻, 不屑, 讨厭。
謝韻和昭意繼續往摘星宮的方向走,走到人少安靜的地方,昭意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和這位姜小姐有過節?”
看姜沁雪眉間眼角都帶着嘲諷和怠慢的樣子,就能看出她有多不喜謝韻了,沒有深仇大恨,也肯定是有什麽過節的吧。
“過節倒是沒有,不過...她能出現在宮中,恐怕不是沖着太後來的。”
先帝的原配皇後就是出自輔國公府姜家, 魏湛從小被姜皇後待在身邊養大, 他身上雖然沒有姜家的血脈, 但是也顧念着姜皇後養育之恩的舊情,給予姜家不少的賞賜和殊榮, 姜家的嫡長女還被破格封為了郡主。
在這個時候就送嫡次女姜沁雪進宮,必然不是為了讨好太後,姜家的意圖很明顯,是為了後位來的。
昭意有時候雖然呆呆的,但她不是傻子,沒一會就反應出了謝韻話裏的意思,念及謝韻的處境還有姜沁雪的态度,她對姜沁雪生出些不好的觀感,“這位姜姑娘要是做了皇後,得第一個了結你吧。”
“她做不了。”
姜家已是世襲的國公府,煊赫至極,又有魏湛的特意照顧,明明用不着把持後位就能安享頂級世家的位置,卻還是有些不知足,想要扶姜沁雪做皇後。
野心太大,魏湛不會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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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韻想起姜沁雪,突然笑出了聲,有些好笑的說:“難道你沒發現,姜沁雪并不想做皇後麽?她身上那麽重的香味,離得很遠就能聞到,起初聞着是香的,但卻嗆人的很,庸俗濃郁,令人生厭,那味道連我這種對香味不敏感的人都讨厭,更何況是魏湛那個狗脾氣...
姜家為争後位培養出來的高門貴女怎麽如此蠢笨,她明顯是故意的,壓根不想進後宮。”
昭意有些疑惑,問道:“這樣啊,那她為什麽不願意,當了皇後就是雍容一聲,母儀天下,有什麽不好的麽?”
“你難道沒看見她看我的時候,那種...惡心的眼神。”謝韻笑得很開心,有些興奮地繼續說:“你想啊,你将要嫁的夫君,他極有可能是一個喜好男色的人,他在和你成婚之前還日日夜夜與一個名聲很臭的男人在一起厮混,鬧得滿城風雨,這種男人,你願意要嗎?”
昭意瞬間醍醐灌頂,用力地搖了搖,想象一下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似乎有些理解了姜沁雪眼中的厭惡和不屑,謝韻說的沒錯,這種情況換成誰誰都接受不了啊。
她知道謝韻是女子,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在宮中這些人眼中,陛下和謝韻就是在搞斷袖!哪個女子知道自己将要嫁的人是與男人睡過的,就算不喜歡,心裏也會膈應的吧。
魏媗宜果然不在摘星宮中,宮人不敢随意放謝韻和昭意進去,尤其謝韻還是一個外男,公主尚未出閣,更要避諱些。
謝韻和昭意在外面不遠處的走廊中等着,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見了魏媗宜回來的身影。
魏媗宜見到謝韻很是歡喜,一掃原本沉悶的心情,拉着謝韻進了摘星宮,管事嬷嬷雖然覺得謝韻一個外男進去壞了公主名聲,但是魏媗宜堅持讓謝韻進去做客,掌事嬷嬷也沒有辦法。
嘉陽公主是當今陛下的同胞妹妹,可以說是大周最尊貴最受寵的長公主,她向來随心所欲的做事,就算是管教禮儀的嬷嬷也治不住她。
謝韻将裝着首飾的檀木盒子交到魏媗宜手上,笑意融融。
“本想着将東西送過來,與公主說說話就走的,沒想到公主竟真允臣進了內殿,這裏是公主的寝宮,怎麽容忍外男随意進入,壞了公主的名聲就是臣的罪過了。”
魏媗宜請謝韻坐在茶案的席上,她則是坐在了謝韻的對面,擡手煮茶,眉眼明媚,“什麽罪過不罪過,謝大人能來看我,我就很歡喜了,皇兄他...”
她想問問皇兄有沒有為難于謝韻的,但是話到嘴邊就頓住了,覺着問的有些欠考慮。
謝大人堂堂男兒,被囚禁在紫宸殿對她來說必定是一件恥辱,是難以說出口的事,肯定不想被揭傷疤吧。
“公主想問什麽,怎麽不繼續問了?”謝韻見魏媗宜神色猶豫,便主動接着話頭說了下去,“在紫宸殿,陛下從沒有為難過臣,這半個月裏,臣從未受過苦。”
“真噠?”魏媗宜乍一聽有些驚喜,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以皇兄的性子來看,他是不可能對謝大人這麽好的,謝大人這麽說恐怕只是在掩蓋實情吧。
“是真的。”謝韻接過茶盞淺抿,輕輕嘆了一口氣,突然轉移了話題,“殿下以後,莫要讓外男進您的寝殿了,于您的名聲有礙,若是遇上心懷不軌之人,拿着您的名聲做文章,可就要百口莫辯了。”
“怎會呢。”魏媗宜低頭,有些羞澀地笑了笑,“就算是有礙,也沒有關系的,能看見謝大人...”
“有關系的,公主下次再遇見謝韻這種三言兩語就進殿下寝宮的人,可要警惕他人的用心,心懷不軌的男人很多,公主身份尊貴又年紀尚輕,自是不懂小人之心的可怕。”
魏媗宜搖頭,眼神真摯,“我知曉謝大人不是這樣的人,在媗宜心中,謝大人是君子,是最這世上最矜貴清雅的男子。”
“公主錯了。”謝韻從坐席上站起,鄭重的跪下行禮,“臣今日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公主眼中的謝韻,可能不是真正的謝韻。”
魏媗宜站起身想要将人扶起,卻被謝韻拒絕,她有些急,也有些怕,擔憂謝韻這是要徹底與她撇清幹系。
“謝大人這是作何,無論謝大人是什麽樣子,在媗宜眼中,謝大人就是最溫柔有耐心的君子啊!”
謝韻深呼一口氣,站起身來,緩緩扯開了腰上的衣帶,退下外衫。
“謝大人這是...”
魏媗宜愣愣地看着,沒反應過來謝韻為什麽要突然脫下衣裳,她抿着唇,有一瞬間的臉紅,直勾勾地看着謝韻解開衣衫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直到她看見謝韻扯開裏衣,露出精致的鎖骨和純白的裹胸,她才意識到不對,有些緋紅的臉色以最快的速度淡下去,如一桶冰水從頭澆灌到腳,心底哇涼哇涼的。
“這才是真正的謝韻,謝韻有愧于殿下的情誼...”
見魏媗宜的眼神從震驚到低眸落寞,謝韻長嘆一聲,一件件撿起地上的衣衫穿好,低眉道:“是臣對不住殿下,若殿下以後不想見到臣,臣沒有半句狡辯的話可說,那臣...便先告退了。”
魏媗宜低着頭沒說話,眼圈都有些紅了,謝韻不知該如何說好,只能轉身退下,不在這裏惹她傷心。
“沒,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魏媗宜跑過來拉住了謝韻的手,眼圈紅紅的,可愛又可憐,“不讨厭,媗宜沒有讨厭你,無論是男是女,謝大人在我心中,依舊是最好的謝大人啊!”
“這不是你的錯,這麽多年,謝大人一定也過的很難,你沒有什麽對不住我的。”魏媗宜擦了一下臉上的淚珠,紅着眼眶笑了,“謝大人能與我說實話,必是信任媗宜的,我很開心,不怪你隐瞞。”
謝韻凝着魏媗宜的眼睛,小聲地笑了,她握住了魏媗宜的手,拉着人走到了木榻上坐着,從袖中掏出了一個璎珞繩結放在了魏媗宜的手上。
“謝韻身無長物,頭面首飾皆是陛下私庫中所有,不算是謝韻所贈,唯有這個是我親手編制,望殿下不嫌棄。”
魏媗宜一手收起璎珞,一手緊緊地握住了謝韻的手不放開,低頭看着兩人相握的手,突然笑出了聲,“一直想牽謝大人的手來着,每次看見都想,我從前是不敢的,但以後就可以了吧。”
“當然可以。”
一整天,謝韻都沒有出過魏媗宜的寝宮。
在公主殿下的極度好奇下,謝韻只得和她講了小時候的事情,以及她女扮男裝的緣由。
她出生沒多久就被乳母抱走了,送到了莊子上養子,乳母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對謝昌謊報男孩身份的人。
只因謝昌要吃絕戶,就必須要有沈夫人木氏親生的兒子才能順理成章的吞下木氏家産,謝昌早吩咐過乳母,如果生下的女兒,就當場掐死,換成一個同時間出聲的男孩代替。
乳母不忍心送她去死,就只好謊報性別,一直遮遮掩掩的将她養大,也幸好謝家并不在意她,很多年都沒有派人來查看過。
直到那年謝昌已經完全吞并木氏的家財,怕東窗事發想要毀滅所有證據,所以才派人來将親生的兒子秘密處死,泯滅人性至極。
天色漸晚,魏媗宜和謝韻一起出了摘星宮,往千秋宴上走去。
魏媗宜穿着華麗繁複的淡青色宮裝,至于謝韻,她則是借着魏媗宜的安排,混到了舞娘的隊伍裏,一身橘紅色的舞裙套在身上,面紗蒙住面龐,走在舞娘中看不出一點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