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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賜死

第20章 、賜死

沈家是将門, 家主沈佳楠是先帝時的一品鎮國将軍,在對敵族的圍剿中立下過諸多戰功。

不過沈季楠并不貪圖爵位和官職,在功成名就之後就辭了官, 不要錢財, 也沒接受先帝賜下來的爵位, 孤身帶着獨子沈清予回了江南老家。

直到沈清予十五歲那年被先帝欽點為新科狀元,入朝為官, 沈家才再次進入權貴世家的視線範圍內。

沈将軍的已故的原配妻子是當今太後的嫡親妹妹, 沈清予是天子的親表弟, 承蒙今上賜爵,封沈将軍沈季楠為永宣候, 沈清予為永宣候世子。

今日永宣侯繼室夫人的生辰宴。

沈家剛剛歸來, 風頭正盛, 沈季楠封侯和府邸的喬遷都不宜大辦, 但沈夫人的生辰宴卻可以好好的大辦一場,廣迎盛陽城中的權貴世家。

沈夫人是沈家的主母,雖不是沈清予生母,但卻是将沈清予帶大的人,不是親生勝似親生,她前幾日獲封一品诰命夫人,如今正是風光的時候。

沈家大門的處,門口記載來賓的書生見到來人,下筆的手一頓, 不知道該不該将此人的名字寫到名冊上去。

“謝…謝大人?”

沈家好似并沒有給謝家中的任何人送帖子, 謝韻這段日子一點行蹤都沒有, 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沈家門前,還帶了賀禮過來, 還要進去參宴。

“怎麽?我不能進?”謝韻看着記載家門的書生,面上和善的将手中禮盒放在了桌子上,繼續說道:“不必寫寧安伯謝家,只寫謝韻就好。”

說完,謝韻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大步踏入了沈家大門。

周圍前來登記家門的世家子弟們都退開了幾步,生怕離得近了就會與謝韻扯上關系一樣。

謝韻都已經好久沒再人前露過臉了,城中早有傳言,有的說謝韻被陛下暗中囚禁了起來,有的說謝韻早就被秘密處死,故而謝韻今日出現在這裏,屬實是驚到了在場的衆人。

這個謝韻看起來還是好好的,沒有少胳膊少腿,一點也沒有受到什麽虐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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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陛下來得及處置謝韻,不過也該快了,馬上就要輪到她了,謝韻估摸着沒有幾天活頭了。

盛陽城中的權貴們大多是認識謝韻的,但也只是限于最上層的那些人,在官場做官的,有資格參加宮宴的人都是認得的,不混跡官場也不吃喝玩樂的世家子弟們是不認識的。

這場宴會邀請的人家很多,盛陽城中數得上名號的人家都來了,人一多起來,認識謝韻的就少了。

謝韻走在人比較少的小路上,這裏的賓客不多,偶爾有幾個人路過也都是生面孔,并沒有人對謝韻出現在這裏露出驚訝的神情。

“倒是稀客,謝大人怎麽來了?”

清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謝韻停住腳步,回頭看去,凝着沈清予疑惑戒備的眼睛,緩緩道:“自然是為...沈夫人祝壽。”

“謝大人出來,可是奉了陛下的命令?”

沈清予實在不解謝韻來此為何,沈家也就他本人和謝韻有點交集,其他人和謝韻亦或者是謝家都不相熟,謝韻作何來此?

謝韻垂下眼簾輕笑,把玩着手中的玉墜子,往沈清予的方向走近了幾步,“謝某現在并無罪狀,出行何須要陛下交代,我來此,只是為沈夫人賀壽,沒有別的意圖。”

沈清予蹙眉,神情凝重起來。謝韻這話的意思很明确,她是偷跑出來的,可是,她的腦子是不是有什麽毛病,既然跑了不是應該跑遠點麽?來他沈家做什麽?還這麽明目張膽的進來,是什麽怕陛下找不到她?

“家母的難得大辦一次生辰宴,我不希望有人從中作亂,毀了這場樂事。”

謝韻笑出聲來,眼中晦暗,唇齒呢喃了着沈清予口中的“家母”,冷笑一聲道:“沈大人不必擔憂,謝某真的只是來參宴而已,等宴會結束,我便從哪裏來,回哪裏去了。”

說實話,沈清予不信謝韻的說辭,一聽就很假,他正準備開口叫人将謝韻綁起來,誰知沈清牧這時氣喘籲籲的跑過來,一把拽住了沈清予的衣袖,急道:“哥,你怎麽跑這裏來了,你快點到前院去迎駕,陛下來了!”

“...知道了。”

沈清予深深嘆息,看向發愣的謝韻,做了個請的手勢,“謝大人也聽見了,那就請吧。”

謝韻點頭,順從地跟着沈清予和沈清牧往前院走去。

“二公子今年多大了?”路上,謝韻眉目彎彎,頗為和善的看着沈清牧,笑着搭茬。

沈清牧來盛陽之前雖然聽過謝韻的大名,但是他不知道面前的人就是傳言中的大罪臣謝韻,只當是兄長認識的同僚,故而笑着回話,“十五。”

謝韻眼中的笑意淡了些,十五啊,原來只比她小了四歲。

沈清予心裏想着事,沒管後面兩人的對話。

眼看就快要到了,謝韻凝着手中的玉墜子,拉過沈清牧的手腕,在沈清牧驚訝的目光中,将玉墜子放在了沈清牧的手心上。

“二公子若不嫌棄,這玉墜字就送給二公子,當是見面禮了。”

本來就是那人的東西,送給沈清牧也算是另類的物歸原主。

“啊?這不合适吧?”沈清牧正想把玉墜子還回去,就見謝韻快步往前走去,與沈清予同行,壓根沒給他反對的機會。

謝韻和沈清予走到前堂時,來府中參宴的賓客來來往往,臉上都帶着笑,正互相攀談着,絲毫看不出有帝王駕臨的緊繃之感。

看來這裏的賓客并不知道聖駕到沈府的消息。

沈府的管家一直在這裏等着,看見自家少爺的身影就立馬迎了上去,急忙覆在沈清予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沈清予回頭看了一眼謝韻,示意謝韻跟上,然後便往裏面的院子走去。

穿過幾個院落,終于到了沈家夫人壽宴舉辦的正堂,但是看外面把守的那群禁軍,就能猜到是誰在裏面了。

沈清牧被沈清予支開,謝韻則是跟沈清予一同往裏面走去。

堂屋很大,主位上坐着神情冷峻的天子,下面則是沈家夫婦和來參宴的幾家位高權重的世家勳貴和主母們。

謝韻神色如常的走進去,在左右兩側看見了許多熟悉的面孔,他們見到謝韻出現在這裏,臉上無一不浮現出略微詫異的表情。

魏湛就坐在上首看着,哪知謝韻臉上沒有半分心虛的表情,進來之後先是看了眼兩側,然後就一直盯着他旁邊的沈家夫婦瞧,半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好像看不見他這個人一樣。

沈清予跪在地上行禮,見身側的謝韻還在呆呆的看着他母親那邊,他眉頭緊皺,伸手拉了下謝韻的衣角,示意謝韻跪下。

“唉。”謝韻聲不可聞的嘆息一聲,見沈夫人容光煥發,雍容華貴,這才緩緩終于收回了目光,直視主位上的魏湛,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不緊不慢地跪下來行禮。

在場衆人都能看出來謝韻對陛下的不敬和怠慢,瞧着陛下冷漠至極的眼神,他們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心中默默為謝韻點了根蠟。

一室寂靜中,魏湛冷冷出聲,“朕還以為謝卿這麽急着從宸王府中逃出來是為了什麽要命大事,原來...只是為了來參加沈夫人的壽宴?”

謝韻一臉坦蕩,回道:“臣确實是來沈夫人壽宴的,但不是逃出來,陛下剛剛所言,臣實在聽不懂,臣現在尚是無罪之身,不過是暫居陛下的舊居罷了,出入理應自主随心,何來逃跑一說呢。”

跪在謝韻身側的沈清予無語凝噎,不可思議的看了謝韻一眼。

這話,謝韻在他面前說說也就罷了,沒想到,謝韻還真敢在陛下面前說出來,簡直是不要命。

滿室的臣子都放緩了呼吸,誰也沒想到,謝韻在這個時候還敢這麽對陛下講話。

她可知,現在面對的人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宸王,而是大周的天子,一位手中握着朝堂實權的年輕帝王。

魏湛本人也沉默了幾瞬,轉頭看向旁邊的沈夫人,“敢問沈夫人,可有邀請謝大人來參宴?”

沈夫人木氏眼神冷漠,仔細看去還能看出幾分厭惡,她低下頭,恭敬地回:“并未,沈家從不與謝氏來往,沈府并不歡迎謝家人。”

“謝韻,你可聽見了,這裏不歡迎你。”

魏湛只輕輕擡了下手,旁邊的昭意便會意,走上前去,用手中劍鞘抵住了謝韻的脖子,壓着謝韻站起來。

“走了,該回去了。”

聖駕匆匆來,又匆匆走。

謝韻被昭意壓着走了一路,手腕和胳膊都疼的不行,但這點疼,都比不上她心中的荒涼。

沈夫人眼中的恨意和厭惡做不得假,謝韻知道沈夫人恨謝家,恨謝昌,但卻沒有想到,她也恨她。

甚是連看一眼都不願,她剛剛盯

着沈夫人看得時候,木氏不願對視,好似看見什麽髒東西一樣,見到昭意的長劍抵住她的脖頸,木氏的眼裏也沒有絲毫動容之情,只有冷漠淡然,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不過,她們确實是陌生人。

謝韻沒什麽逃跑的念頭,這趟出來,只是前幾日聽見沈清予說起家母壽宴的事,心中意動,想要臨死之前看一眼。

看看生下她,又狠心抛棄她的生母究竟是什麽模樣。

魏湛從沈府出去的時候沒有避開人群,堂而皇之帶走了謝韻,聖駕經過之地,跪了一片的人。

他策馬而來,本欲上馬而歸,回頭卻看見謝韻眼中有淚光,整個人像是丢了魂一樣。

最後,他攥着謝韻的手腕,與她一起上了馬車。

魏湛端着在馬車裏,打量着對面的人,“不是不怕死?”

不怕死的人,還會哭嗎?

謝韻好像沒有腰一般,滑落在馬車內的軟枕上,聞言看了眼魏湛,生無可戀的閉上眼。

“是不怕死,謝韻已經活夠了,還望陛下給個痛快的死法,少些痛苦地上路。”

“哪有那麽輕松,朕該将你千刀萬剮!讓你受盡折磨,生不如死!你若是想活,就該好好忏悔求饒...”

謝韻猛地睜開眼,凝着魏湛的眼眸,玩味地嘲諷道:“陛下怎麽幾次三番想要臣求饒,您若是舍不得臣死,大可直說,不用拐彎抹角的暗示。”

“呵。”魏湛垂眸看她,眼中是決然的殺意,“你既求死,那朕如你所願!”

......

沈府的主院中,沈季楠處理好前院的宴席事宜,便回來陪着妻子,看着自家夫人在窗邊出神,他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無奈道:“今日是你的壽宴,不出去熱鬧一下,看看各家送來的禮物,怎麽又躲在這裏傷神。”

“有些心緒不寧罷了。”木氏心中傷感,想對對着丈夫笑一下作為安慰,但是她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你可是...在想今日宴上,謝家的那個孩子?”沈季楠試探的問道:“她便是你當年...”

“不,她不是。”木氏堅定的說。

“我看那個謝韻,眉眼間确實與你有些相似,年紀也對得上,你怎麽如此确定不是她呢,萬一弄錯,可不是要後悔莫及了。”

木氏搖頭,眼眶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一滴滴落下,她哽咽道:“謝昌知道我嫁與你,怕我回去報複,與謝家魚死網破,他是定然不敢讓我知道那個孩子身死的消息。

謝韻不過是他找來應付我牽制我的贗品罷了,孩子出生的時候,我看了一眼,她、分明是個女孩。”

謝韻是男子,當然不可能是她的孩子,謝昌以為她不知道孩子的性別,所以才找了個假的養在家裏罷了,而且以謝昌的性情,是不可能對孩子那麽好的,還将人培養到東宮謀臣。

沈季楠嘆息,心疼地将木氏摟在懷裏,“婉娘,放心吧,你的仇用不了多久就要得報了,謝韻犯了重罪,陛下不會饒了她,也不會放過謝家,用不着咱們出手,謝家已經完了。”

謝韻被昭意壓回了宸王府,進門之前,她看見魏澤在不遠處看着,她回以一笑,跟着昭意進了門。

魏澤從謝韻眼中看到了告別,他再也忍不住,不顧身後侍衛的阻攔,沖到魏湛面前,“陛下,兄弟多年,我自認為,從未有過對不住你的地方,就當是我這個做兄長的求你。”

魏澤跪下,彎腰叩首,“求陛下,放謝韻一命。”

“皇兄不必求我。”魏湛讓禁軍統領将人扶起,翻身上馬,神情冷漠,“是她自己不想活。”

他策馬回宮,夜幕降臨前,宣了沈清予進宮。

白日裏發生那麽一遭,沈清予以為魏湛叫他過來是為了問話,沒想到就是只是代筆寫一道聖旨而已。

更沒想到,這封聖旨內容,竟是賜死謝韻。

沈清予看着寫好的聖旨,坐在在書案前沉默不語。

禦前內侍走進來,手中端着托盤,托盤上是一條白绫和一小壺酒,內侍将東西放在沈清予面前,然後便退下了。

“明日念好聖旨,你便告訴她,這杯毒酒喝下去沒有痛苦,會安然的送人上路。”魏湛坐在龍椅上,一邊看着奏章一邊說道:“等她喝完,你就...”

沈清予聽着天子的吩咐,越聽越是心驚,知道這“毒酒”的藥效後,他看了魏湛好一會,試圖從魏湛臉上看出什麽情緒,但可惜什麽也看不到。

“陛下怎麽确定,謝韻一定會選毒酒?”萬一謝韻選了白绫,豈不是白費了這麽用心的安排。

“她會選的,你只管照朕吩咐的去做就是。”魏湛篤定地說。

謝韻她怕不僅疼,還無比在意容貌,絞刑的死狀慘烈,面目猙獰,所以她定然會選毒酒。

這夜,謝韻沒有睡。

她坐在石階上,看了一夜的月色,她不睡,昭意也不能睡,肯定要陪她一起看。

“昭意,明日我死後,你會幫我收屍麽?”

昭意輕嘆一口氣,嘴角挂着淺笑,“這要看陛下怎麽吩咐了。”

如果陛下沒有特意吩咐将謝韻的屍體怎麽樣的話,她應該是會為謝韻收屍的。

“謝大人現在還有心情賞月,是不怕死麽。”

“也有點怕,不過,就算是活着,也不知道在活什麽。”

謝韻想起沈夫人,想起為她慘死的乳母,最後只餘一聲嘆息。

連親生母親都盼着她去死,這世上還有什麽理由是值得她活下去的呢?這世上沒有人會全心全意地惦念着她。

元娘心中始終記挂着青梅竹馬的霍修竹,對她是感激。魏澤不想她死,但更看重的是先帝的囑咐,不然也不會放棄帝位,不願給她報仇。樂窈還有指腹為婚的夫婿在等着她,就算待在她身邊,也每天都在盼望着回家。

這世間沒什麽意思,還是去死吧。就是有些對不住乳母,辜負了乳母舍命相救的情誼。

望下輩子投生在安穩正常的人家,會有真正的家人在世上作伴,全了這一世的遺憾。

月色柔和,清淺動人,謝韻和昭意就這樣看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宸王府的大門被扣響。

沈清予領着一對禁軍走進來。

謝韻走到沈清予面前,了然的看着沈清予手中的聖旨,平靜跪下。

沈清予神色複雜的看着謝韻,展開聖旨宣讀。

謝韻的神色本還正常,預備坦然赴死,直到聽見沈清予念到謝家全族流放全州,才終于忍不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聖旨,緩緩直起腰身站了起來。

“謝韻!跪下聽旨!你怎敢站着!”沈清予還沒念完,就見謝韻站起來,氣勢洶洶的朝他走過來。

沈清予身後的禁軍站得有些遠,所以并沒有即使攔住謝韻,眼睜睜地看着謝韻将聖旨從沈清予手中搶走才反應過來,正要走上前攔住謝韻,卻見昭意示意他們退下。

昭意有職位在身,是禁軍副統領,所以禁軍們在看見她的手勢之後便都退下了。

“流放全州...”謝韻眯着眼睛,神狀似瘋地重複了一遍聖旨上的內容。

全州是謝氏族地,流放路途不過幾百裏,這就跟沒有流放一樣,壓根死不了人,就連體弱的女眷都能承受得住。

唯一的懲罰不過是奪了謝昌寧安伯爵位而已,連家産都沒有全部罰抄,謝昌甚至還能在全州安享晚年,過着悠閑自在的日子!

如果她這麽多年的部署就只是為了這麽個兒戲的結果,那她究竟為何去死?

明明有好幾家都被流放了的,為何...為何謝家得以保全?是她做得不夠絕,還是魏湛太心軟!

“死到臨頭,你還要發什麽瘋。”沈清予也顧不得念聖旨,直接讓內侍将托盤承到謝韻面前,“白绫還是毒酒,謝韻你自己選,不要耽誤大家時間。”

“哈哈...”謝韻大笑,将聖旨仍在了地上,擡步從明黃的聖旨上踩過,走到了內侍前面,看着托盤上的白绫和毒酒,眼中陰沉冰寒。

“魏湛這麽婦人之仁,不知先帝九泉之下可會後悔将皇位傳給他!居然只是流放而已,謝家有我謝韻在,怎麽着也是個滿門抄斬吧。”

“住口,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豈是你能說出口的!”

“将死之人,有何不能說。”

說罷,謝韻拿起白绫,在沈清予震驚的目光下,徒手撕裂。

轉而又拿起毒酒,全部倒在了那道聖旨上,将聖旨上的字跡都模糊掉了些許。

沈清予:“......”陛下沒說過,發生這種情況要怎麽辦。

......

早朝已散,但二品以上的大臣卻并沒有離開,議事的地方從上朝的承明殿換成了勤政殿。

又要到了水患頻發的季節,朝廷須得提前做好水患到來的準備,将帶領各州縣抵禦水患的大臣敲定下來。

柳太傅坐在君王下首最近的位置上,看着歷年水患防治的書冊,緩緩說着自己的看法。

一言畢,未等君王發話,外面就傳來了禁軍急報的通傳聲音。

能在這種時候上報的,估計是什麽等不得的急事吧。

魏湛讓侍衛進來,示意侍衛有什麽事直說就行。

“陛下賜謝氏長子自盡,方才沈大人派人來回話,謝韻在宸王府撕了白绫,倒了毒酒,不肯伏誅,現在沈大人已經将人帶進了宮,請示陛下處置。”

此言一出,下面兩側的朝臣均是面面相觑,臉色各異。

魏湛眉心一跳,但面色不改,“讓沈清予回去,帶謝韻進來。”

霍修竹從席位上走出,站在龍椅下方行了一禮,道:“君要臣死,哪有臣子不肯就死的道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謝韻蔑視天恩,忤逆犯上,理當重刑處死,以儆效尤。”

他說話間,謝韻已經被昭意推着後背帶了進來。

謝韻眼含嘲諷,笑得極為不屑,“霍将軍可真是義正嚴詞啊,說得好,說得好!”

霍修竹見謝韻站的筆直,遲遲沒有下跪行禮,冷眼呵斥道:“謝韻你還不跪下,陛下面前,豈容你放肆。”

“你說話聲音這麽大幹什麽,你不能放肆,又不代表我不能。”謝韻以餘光看着霍修竹,嘴角微勾,“畢竟...和陛下睡過的人,又不是你。”

“住口!”霍修竹從門口的侍衛身上拔出一把刀劍,直抵謝韻的心口處,看向上面的帝王,聲音發狠,“陛下,謝韻既然不跪,不如就斷了她一雙腿,讓她再也不用跪。”

“陛下還沒說話,你就這麽急着狗叫,怎麽,你羨慕了,不過,也确實是挺讓人羨慕的呢,陛下如此勇猛,臣此生嘗過如此美色,必然回味無窮,不敢忘記。”

“你!”

霍修竹氣的胸膛劇烈起伏,咬緊了牙關,看着謝韻的那雙眼中仿佛能迸發出實質性的刀子一樣。

元娘就算待在他身邊,也是每日心神不寧的,變着法的打聽謝韻的消息,只要謝韻死了,這一切就結束了,時日一長,元娘總有一天會忘記她。

魏湛臉色已然能黑得滴墨,他眼中冰寒瘆人,雙眸如深淵一般看不到底,“朕看,賜你一死确實有些不當,死這個懲罰對你來說實在是太輕松,朕該讓你生不如死才對。”

“臣也不是不肯死的,本以為陛下會讓謝家陪着臣一起下去呢,黃泉路上沒人陪伴,孤身一人上路有什麽意思。”

謝韻笑得嚣張,說話也嚣張。

下面的大臣們有好幾位都在頻頻蹙眉,這等狂妄之徒,陛下必不能留她性命,确實該重刑賜死,以儆效尤。

霍修竹已然要忍不了,他将長劍架在謝韻的脖子上,手腕輕輕一動,一道薄薄的血痕就在白皙的頸間浮現。

“修竹,退下。”魏湛從龍椅上站起,一步步走下來。

霍修竹咬牙切齒,雖有不甘,但也收了長劍,推開幾步。

謝韻看着魏湛一點點靠近,她凝着他的眼睛,突然笑出了聲,“陛下是要親自動手麽。”

兩人相對而立,魏湛神情莫測,對着衆人吩咐道:“今日到此為止,都退下,關上殿門,沒朕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大臣們不敢耽擱,生怕晚了一步就牽連到自己頭上,一個個腿腳飛快地往外走,幾息之間,殿中的大臣和宮人就都退了出去,殿內的“砰”一聲合上,阻隔了外面的最後一絲光線。

殿中靜的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四目相對,一個冷酷陰鸷,一個笑意虛假。

“見君不跪,是大罪。”魏湛的手搭在謝韻的肩膀上,一點點收緊,用了些力氣往下壓。

肩膀上有痛意傳來,謝韻吃痛,但咬牙挺着,“謝韻犯下的大罪多了,也不差這一件。”

“但朕要你跪,你便必須得跪。”

魏湛走到謝韻身後,膝蓋頂着謝韻的腿窩,手掌扣着她的肩膀,只需一下就讓謝韻跪了下去。

膝蓋磕在地面上,很痛,但沒有心痛,只要想到謝家還在茍延殘喘,謝昌還能安度餘生,她的心就鑽心的疼。

謝韻跪了下去,她雙手撐在地上,因為魏湛整個人籠罩在她背上,壓得她直不起腰,這樣的姿勢,好像是魏湛将她抱在懷裏一樣。

“這麽多人在,你還敢當着朕的面重提之前的事,謝韻,你不僅不怕死,也不怕折辱是吧,不受點苦頭,永遠也學不乖?”

大手扣住了掌下的細腰,有些用力地抓着。

謝韻回,“天生骨頭硬的人,受多少苦頭也是學不乖的。”

“只是沒調教好罷了。”

魏湛剛剛在說什麽玩意?

謝韻察覺不對,猛地轉頭,對上魏湛已經被晦暗之色浸染的眸子,看出他眼中的掠奪之意,她睜大眼睛,諷刺地笑了。

扭動身子從魏湛身下逃出來,謝韻直接坐在了地上,擡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輕聲開口:“原來如此...陛下坐上了皇位,想要什麽還需猶豫麽,若是想要,直接動手就是,何必說這麽多沒用的廢話。”

魏湛沒說話,也沒反駁。

“你還真的在想這些,魏湛,從前是我看錯你了。”謝韻氣的胸悶,怎麽也沒想到魏湛會在這個時候思維跑偏。

“朕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魏湛板着臉繼續道:“這都是懲戒而已,莫要扯些別的。”

“哦。”謝韻扯扯嘴角,眼中嘲諷,“既然不是這個意思,那還請陛下賜臣和謝氏一族一起上路,讓我們一家人整整齊齊地下去。”

“你想得美,死算什麽,讓你死了就是便宜你了,朕已經改變主意,你得活着,受盡折磨的活着!”

謝韻:“......”罷了,那她暫且多活一段時間。

魏湛起身,拽着謝韻的手腕将她從地上拉起來,大步往勤政殿後面的寝殿走。

勤政殿裏面有一個給帝王作為臨時休息的床榻,謝韻就是被魏湛甩在這個床榻上面。

來不及掙紮,高大的身軀就籠罩下來,将一雙纖細的手腕摁在頭頂。

謝韻看着魏湛扯開她腰上的帶子,她手腕掙紮兩下,這點力氣連讓魏湛用三分力都不到。

謝韻瞪着眼睛看他,“你先放手。”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你哪有說話的餘地。”

“又沒說不配合,陛下按着我有什麽意思。”

魏湛扯完謝韻的外裳,又開始扯他自己身上的,但手上沒動,一點沒有放手的意思。

看他單手解衣有些笨拙,謝韻嗤笑出聲,“陛下應該不會吧,要不你放開我,我教教你啊?”

一只手确實不方便,魏湛拿起從謝韻腰上解下來的帶子,将這雙纖纖細腕結結實實地綁在一起,雙手杵在床邊,目光陰狠的看着謝韻,“閉嘴,朕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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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76.9萬字
  6.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06.1萬字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30.0萬字
  8.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79.5萬字
  9.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17.5萬字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2.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16.3萬字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
  18. 鳳妾

    鳳妾

    他用食指挑着她的下颌,眼神波光流轉,充滿挑釁:“寄人籬下的滋味如何?”說完,一只手在她身後緊緊環住。她別過頭去,厭惡的冷哼着:“三軍之帥可奪,匹夫不可奪志!” 他扯扯嘴角,冷笑着:“長公主好大的志向!本王保證你今後的生活會十分的‘精彩’!”他惡狠狠的說着,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她是天潢貴胄,卻生逢亂世,時不我與。逃亡、做妾、代嫁一一經歷後,依然逃不出被他掌控的命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62.4萬字
  19.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