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們的反應
第34章 他們的反應
晏寶珠和沈霁在一起時, 沒想過會見到陸少維的眼淚。
陸少維已經是青年的體格和外貌了，可見到晏寶珠認真地說“和沈霁在一起啦”時，陸少維先是一愣, 随後他笑了起來。
“哦，你，你高興就好。”
陸少維像是在說着尋常的話, 但那雙總是閃着厲光的眼睛卻不由自主塌了下來。
他們是在午後的林蔭道上碰見的，陸少維想約晏寶珠出去玩，但晏寶珠拒絕了。
她非常自然地和陸少維說了這件事。
陸少維點着頭，然後在晏寶珠驚詫的目光中落下了眼淚。
“奇怪？”
陸少維看着落在自己掌心的淚珠, 像是自己也難以理解, 也像是不知道這玩意是什麽, 或者……他怎麽會莫名其妙流下這種東西。
陸少維怔愣中, 晏寶珠手忙腳亂地給陸少維遞紙巾，陸少維接過，卻越擦越多。
外人面前總是兇狠的陸少維把臉埋在紙巾裏, 默默地問。
“你喜歡他嗎？”
晏寶珠鄭重地說：“是。”
陸少維擤鼻涕，深吸一口氣說：“他要是做不好就死定了。”
陸少維說不出什麽祝福的話，戀愛也不是考試與做題，但陸少維只能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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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青年在林蔭道上和晏寶珠告別，回到宿舍之後, 卻又占着衛生間不肯出來。
舍友拍了好幾次門，陸少維都讓他“再等等”。
衛生間裏滿地都是紙巾, 陸少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一邊覺得很沒出息, 一邊悲傷又止不住地湧上來。
以前陸少維最讨厭看什麽偶像劇愛情片, 覺得裏邊的演員一失戀就要死要活簡直蠢到極點。
可是……現在輪到他, 原來也是這麽傷心。
陸少維出來之後，又開始慣例的鍛煉。
這次連舍友都看得出來，陸少維不對勁。
宿舍電視裏播放着最近的愛情劇，裏邊的男配在幾乎要把人沖走的大雨裏嘶吼。
【我有什麽辦法！我就是喜歡你啊！可是你卻永遠也不會喜歡我！】
陸少維沒法伏地挺身了，他趴在地上，久久不動。
舍友緊張地問：“閃到腰了？”
陸少維默默點了點頭。
電視裏的人還能喊叫，他卻是不能的。
沒有立場，只是讓人徒增擔心。
在池江，陸少維會被讨厭他的人叫鬼佬，他在傳統家庭長大，周圍的親戚朋友沒有一個人身上混了外國血統。
他太不同了。
即使常人會說混血兒長得好看，可愛，但更多的人只是覺得他不同。
別人喜歡你，就會說混血兒真萌，不喜歡了就會說是讨厭的小鬼佬。
血統沒法改變。
陸少維有一度非常厭惡自己的出身，這讓陸少維總是又孤獨又暴躁。
【好啦，以後你會遇到能讓你全心全意只想圍着對方轉，讓你徹底忘記孤獨的人。】
【你到時候笨鳥先飛去抓住對方就好。】
陸少維的媽媽和陸少維随意聊着天。
但陸少維完全不相信。
直到後來遇到晏寶珠。
他就像叼着禮物繞着人腿轉來轉去的狼狗，因為品貌兇狠，都不知道他是在獻殷勤還是在找架打。
到了現在，陸少維想和媽媽說一句。
笨鳥都笨了，哪裏還懂得要先飛的道理。
陸少維沒能追上晏寶珠。
因為他太笨了。
相比起陸少維，聞星白沒有等與晏寶珠偶遇，就知道了晏寶珠的選擇。
畢竟晏寶珠和沈霁都算是風雲人物，在一起不在一起，那個狀态是完全不同的。
很快就有目擊證人發了偷拍照發在學校論壇上。
晏寶珠和沈霁坐在食堂角落，只是這兩人的主題不是吃飯。
因為角度問題，只能看到晏寶珠笑眯眯地歪着頭，手指勾着沈霁的襯衫領口，而沈霁自然地順着晏寶珠的力道伏低身體，寬肩擋住了晏寶珠大半身形。
少女細白的手指放在寬闊的肩頭上，指尖透着粉色，将襯衫按下了淺淺的指痕。
兩人額頭抵着額頭，烏黑的頭發相互交纏。
雖然只有一瞬，但那姿态，那動作，怎麽都是……在親嘴吧？！
論壇瞬間蓋起了高樓。
聞星白平常沒有逛論壇的興趣，只是路上一直聽到周圍的同學時不時驚呼，看到他時就立刻把手機藏了起來。
……很古怪。
聞星白直接摁着一個人的肩膀，看到了他們要隐藏的東西。
長達一個世紀的沉默之後，聞星白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仿佛自虐一般将那張照片所有細節都刮了個遍。
最後，聞星白沒有和晏寶珠碰面，他只給晏寶珠發了一個流淚貓貓頭的表情。
和之前在晏寶珠面前笑着說要“為愛做三”的樣子不同，他不會真的讓晏寶珠為難。
在聞星白的圈層裏，很多人不會認真地對待感情。
婚姻，喜歡，都是利益互換的契約。
很多人有了一定的金錢權力之後，看待事物已經不會和普世價值觀重合。
今天和你含情脈脈，一旦追到手，沒兩天就膩味了。
然後就是爽快地分手，如果被糾纏，難聽又實際的話就會脫口而出。
他們自己的婚姻全都無法自主，也不過是游戲罷了，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就想辦法搞定我家裏人，這方面我也只能聽我家人的。
不負責任到理直氣壯。
聞星白讨厭這群人，他憎恨将一切責任都推卸給不得已的态度。
聞星白是驕傲的，他願意為自己的喜歡付出一切。
可是……他不得不承認，很多事情是努力和付出也得不到的。
“我差的也就是時間。”
聞星白站在林蔭道上，遠遠望着和沈霁走在一起的晏寶珠。
一瞬間他臉上湧出了不甘，嫉恨，痛苦，讓他不得不擡手擋住臉，以免吓壞了路過的行人。
如果聞星白能在晏寶珠小時候就認識她，就和她成為朋友，他還算是和沈霁在同一起跑線。
可是聞星白有的沈霁都有，而晏寶珠并沒有在尋找什麽她自己欠缺的東西，來尋找伴侶。
貓總是高傲的，想要親人的時候才會去蹭蹭人類的手。
可是晏寶珠好像覺得貓咪很不錯，也懂得欣賞貓的美麗，可是她轉身就撈起了一尾小鯉魚笑嘻嘻地說，你怎麽在這裏啊，我找你好久啦。
她根本不是外出來看貓的，可是貓咪想讓她撿走。
聞星白好長一段時間都在胡思亂想，連上課都明顯心不在焉。
他的神情讓同學都覺得可怕，聞星白偶爾照鏡子，都能從自己的臉上看到“不死心”三個字。
憑什麽呢？
聞星白一口氣噎在胸口，他難道真跟那種荒謬的故事一樣是個男配，不管怎麽努力都無法修得正果。
可重點是，晏寶珠甚至沒讓他有努力的機會。
晏寶珠不是那種喜歡拖泥帶水的性格，也沒有修習過海王一腳踏幾船的本領，她甚至連游戲花叢的興致都沒有。
聞星白有時候也恨，要是晏寶珠真的海王就好了。
可她偏不。
也許所有美好的事物，雨後的彩虹，森林裏的獨角獸，帶着花香的微風，都是可望而不可及，才會讓人心生妄想。
聞星白和沈霁同在一個院系，自然也會碰上面。
聞星白以前總和沈霁當做不認識，但這次下課之後，他卻和沈霁說了句話。
“我等着你犯錯。”
是的，聞星白不會左右晏寶珠的想法，不會和他知道的那些人，會用些手段拆散情侶，他只能等待。
聞星白不是不聰明，不是不懂，可他只能等。
沈霁則微微擡眼，那雙漂亮好看的眼睛裏沒有勝利者的輕視和驕傲，依然只是淡淡。
“你不會有機會的。”沈霁說道。
聞星白很少讨厭什麽，但沈霁的語氣和态度他真的不喜歡。
沈霁表面上看起來很穩，實際上卻很有攻擊性。
不排除聞星白自己對情敵很苛刻，覺得沈霁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挑釁。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沈霁微垂眼睫，側臉俊美得驚人，“也許你只是缺了時間，缺了付出的機會，但是……你可能不知道，你有點像蘇兆文。不是性格和外表，而是那種完美的姿态。”
以前蘇兆文沒有徹底暴露之前，也是完美的丈夫和完美的爸爸。
晏寶珠本能地警惕這類人。
這種該死的原因讓聞星白幾乎要頹喪起來，可是他不允許自己在沈霁面前表露出來。
“你不也看起來挺完美？”聞星白嘲笑沈霁五十步笑百步。
“我在寶珠面前沒什麽完美的地方，會生氣，會鬧別扭，被誇獎了就會很高興。看起來是我在照顧她，可實際上很多時候是寶珠在照顧我。”
沈霁輕飄飄說的幾句話，是聞星白無法企及的過去。
一聲清脆的自行車鈴響，晏寶珠居然騎着自行車過來找沈霁去吃飯。
見着聞星白，晏寶珠大大方方地笑着打招呼，和過去一樣燦爛。
她覺得事情都過去了。
聞星白這樣的人才品貌，總會遇到更好的人。
喜歡是玄學，這世界上完美無缺的人那麽多，但晏寶珠并不會因為對方是完美的，就因此喜歡上對方。
只是等晏寶珠和沈霁離開之後，聞星白靠在樹下，眼眶熾熱幾乎要流出淚來。
“我真的想放過你，可是你什麽時候才放過我啊？”
聞星白知道晏寶珠只是禮貌地打招呼，但架不住別人心生妄念。
如果是做菜，時間會讓炖煮的菜肴變得越發美味，可如果是感情，時間卻殘酷地區分了先來後到。
聞星白不是那份可以被時間炖煮的菜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