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穿成奸佞太監
遷丁的事情,在逐步展開, 普通的家族, 沒有什麽勢力的,聖旨一傳, 差役一咋呼, 也就很快被攆着走了。
可是,到了大家族, 就不好辦了。
齊家的族長一聽到聖旨, 就說自己已經不是族長了, 族裏正改推他人當族長,等新族長選出來, 再報名單出來。齊家有錢, 給差役塞了些銀子,就通融了幾日。
趙家族長則是早就聽到風聲, 稱病不起, 差役去看,人家昏迷着呢。其他人呢, 就說他們不是族長,定不了名單, 承擔不了責任。
謝家更鬼, 他們知道差役去了別家後, 舉家返鄉祭祖, 跑了。
……
而且, 有些家族裏出了朝廷大員的, 在朝堂之上就開始抨擊遷丁政策,說是勞民傷財,引起民心動蕩,而且,要遷丁應該就近遷丁,不該從京城遷人。
甚至,一位朝臣還指出,這個主意據聞是一個太監出的,希望皇帝親賢臣、遠小人,清君側。
那位官員姓趙,是出了名的直率,不給皇帝面子,往常他在朝堂上,抨擊皇帝的新政,引經據典,口沫橫飛,皇帝為了仁君的名聲,都忍了。
可是,這一次,他家族的族長裝病拖延遷丁。他還跑到朝堂上說什麽“遠小人、清君側”,言下之意直指随侍大太監,而且他眼神如電,就盯着皇帝身邊的人。
皇帝覺得再不能忍了。
“來人,把趙一平的官服脫去,他既然不忠于君王,這官兒也就不用做了,跟着族人遷丁吧。”
皇帝此言一出,諸位官員一片嘩然。本來皇帝說過,家族遷丁只涉及平民,不包括在任、解職的官員及家眷。可是,這趙大人一番直言進谏,皇帝居然就解了職,還要讓他遷丁,到西北,荒涼之地。
“皇上,不可啊!”
“皇上開恩啊!”
“皇上,官員進谏,不該因言獲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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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三思啊!”
……
一時間跪倒一片,林楓在上面看着,真是心寒,所謂官官相護,大約就是眼前的情景了。
若是以往,百官求情,皇帝也就開恩了,可是,今天,這位仁君卻毫不容情,“趙一平家族中,早就有人侵占他人田地,還買通官員,把苦主逐出京城。而趙一平,卻百般庇護。他不是給朝廷當官,不是給朕當官,是在給家族當官!之所以,他今天跑來說三道四,是為了他家族的利益,根不沒有做到心懷天下!還敢跟朕提什麽‘親賢臣、遠小人’!他自己就是個十——足——小——人!”
皇帝在大殿上破口大罵,真是罕見。
被剝去了官服,除去了官帽的趙一平跪在大殿上,戰戰兢兢,心驚得很,這些小事,怎麽皇帝都知道了,他還以為壓下去了。
“趙家族長,還裝起病了,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聖旨去的那天,就病了!趙氏一族,遷丁之事就這樣耽擱了!是誰給他們通風報信?啊?無非就是朝中的官員。好啊,這一個個家族,盤根錯節,彼此聯姻,互為犄角,專門合起夥來,對付朕這個君王!不用再求情了!朕不會姑息趙一平!還有,其他官員也是一樣,皇帝重要,還是族長重要,你們給朕想清楚!”
皇帝發完一通火,就看着戶部尚書。
劉尚書看見了皇帝給他的眼色,明白了,背鍋的時候到了。于是,他悲壯地站出來,“西北地廣人稀,京城又人滿為患,土地不足,這遷丁的主意,是戶部上下共同商議,提出來的。陛下是聽了我的建議,準許了遷丁之策,各位大人如果要抓個小人出來,那就是在下了。”
有人出來頂雷,就不用“清君側”了,感覺安全了的林楓向劉尚書投去一個“慈祥”的目光。可惜,那人戰戰兢兢,低着頭,沒看見。
求情的官員們都起來了,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繼續杵着,他們看向趙一平的目光,表達了“自求多福”的意思。
趙一平明白了自己今天在劫難逃,他跌坐在地,喃喃地說,“完了,完了。”
“傳旨下去,凡是族中出了官員的,由官員選定遷丁名單,由舊族長帶領去西北。名單明日要報到戶部。凡是生病的,讓太醫去看,裝病的以欺君之罪論處。真病的,病好後遷走。凡是先到西北的,優先安排族中俊秀子弟參選西北補官員。先遷入者,優先分配良田……”
皇帝又添了些恩典,這是各大家族出幺蛾子後,他招來戶部諸位官員緊急商議的。遷丁政策公布了這麽長時間,自願報名的人并不多,強制遷丁又遇到種種阻礙,說到底還是人們覺得遷丁好處少、壞處多。若是多些恩典,或許能讓被遷走之人,不那麽反感遷丁。
散朝後,皇帝回到偏殿,心情不好,随意用了點早膳。餘德讓人撤下早膳,有些擔心地問,“陛下,您不是真生氣了吧?氣大傷身。”
皇帝臉色不好,“餘德,你說朝堂之上,真正忠于朝廷、忠于朕的,有幾個?”
這個還真不好說,畢竟人心隔肚皮呢。但是,林楓還沒傻到說實話的地步,她只能撿好聽的說,“陛下是真龍天子,文武百官都要靠着您,才有前程。他們不忠于您,還能忠于誰呢?”
“忠于他們的家族啊。這些個族長啊,在家族裏,活像是一個個的土皇帝。這一次,朕絕不妥協。”
林楓看皇帝氣着了,不由同情心發作,她下了決心,對皇帝說,“陛下,臣有件東西,送與陛下。臣這就去取。”
“東西?什麽東西?”皇帝看着大太監風風火火地跑了,有些奇怪,“小森子,你師傅拿什麽東西去了?你這徒弟,知道嗎?”
小森子也不知道啊,師傅如今愈發捉摸不透了,但是皇帝問話,他不能說不知道啊,然後他就開始猜,“奴才聽師傅說起過,皇上壽辰快到了。師傅一直琢磨着,今年送皇上什麽壽辰禮物合适。也許,師傅要送您的就是這個?”
“朕的壽辰?還早着呢。你師傅這麽早就要送壽禮?太早了些吧?”
小森子又想了一回,“興許,師傅想早點送呢?”說完自己也覺得不大可能,師傅應該還沒那麽蠢。
過了一陣,林楓跑回來,交給皇帝一個小冊子。皇帝狐疑地接過來,翻看一看,是大太監自己的筆跡,記錄了些小故事。
“你這是,自己編的笑話?看朕心情不好,逗朕開心?”皇帝開動腦筋猜一猜。
林楓心說,難道我就只配看笑話書嗎?她趕緊解釋,“皇上,您仔細看,這可不是笑話,這都是真事兒!這可奴才多年的心血,都是奴才派人打聽回來的,各大家子的私事兒。”
“後宅陰私之事?朕看這個做什麽?”皇帝沒興趣,就放下了。
林楓趕緊拿起,翻給皇帝看,“這些可是有用的,您瞧這個,工部侍郎呂大人家小妾生下長子,這些年來,這小妾仗着是長子的母親,在後宅橫着走,敢跟主母吵架,侍郎竟不能彈壓。侍郎夫人後來生下年幼嫡子,卻三番五次出意外,夫人疑心妾室所為,卻苦無證據,只能把孩子拘在自己身邊,連出去玩耍都不放,讓孩子養得有些膽小怕事。”
皇帝忍着聽完了這些糟心事兒,“嗯,知道了,可這對朕有什麽用?”
“呂家這次也賴着不交名單呢!說家族人口沒有過百,不算大家族。其實他家族人不少,可人家說分家了,就不算一家子了。像這種的,戶部大人們還能一家家去調查?那不累死了!可是,如果侍郎夫人願意幫忙,那就事半功倍!以往家族祭祀,侍郎夫人都要裏裏外外張羅,族裏人的情況,她清楚得很。”
“可侍郎夫人不幫丈夫,會幫朕?”皇帝不信這法子有用。
“那就看您給她什麽好處了,這夫人如今最怕的就是兒子不能平安長大了。奴才打聽清楚了,侍郎嫡子如今十一歲,與十二皇子同齡,如果您賞個恩典,讓他進宮來做伴讀……那侍郎夫人一定是感恩不盡,奴才敢保證,一定是您讓幹什麽,她就幹什麽。”
皇帝明白了,立刻對這個冊子産生了興趣,拿起重新翻看,越看越心驚,“這,這也太不像話了!……這沒人倫的畜生!虧他平時道貌岸然!……這種貨色也當了官?吏部在幹什麽!……”
看了沒幾頁,皇帝氣得看不下去了,又把冊子放下,深呼吸幾下,“好啊,真好啊,禦史都在幹什麽?啊?整日裏就知道給朕挑刺兒!這些臣工的過錯,他們就看不見?合着我朝的禦史們就專盯着皇帝一人呢!”
皇帝氣得拍桌案,林楓也深表同情,“就是,他們就不配領俸祿!簡直屍位素餐!”
“诶,你是怎麽知道的?”皇帝突然想起消息來源,上下打量随侍大太監,“你比禦史厲害啊?”
完了,暴露了,這可是餘大太監的殺手锏,……林楓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太膨脹了,得了一個意,就忘了一個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