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穿成奸佞太監
戶部尚書聽了皇帝的主意, 冷汗就下來, 一直不停地擦汗。皇帝問,“怎麽,難辦?”
“這……”劉尚書為難地說, “這遷丁, 不一定要從京城出人吧, 中原其他地方……”
“劉愛卿, 京城現在人口太多了, 耕地不足。大家族為了多占土地,有的已經開始巧取豪奪, 欺壓百姓!該把這些人打發一些了。就從京城遷人,百人以上的家族, 族長帶一半族人遷往西北。這是聖旨, 朕看誰敢違抗!”
劉尚書低了頭, 繼續擦汗。他很清楚, 他要辦成這事, 只怕要得罪了京城所有的大家族,誰留誰走,到時候不知是幾家歡笑幾家愁。
林楓知道這老滑頭在琢磨怎麽推了這事,她出言提醒,“劉大人,咱家可是聽說, 有些大家族裏, 族人不怕皇上, 只怕族長。有那厲害的族長,連做了官的族人都随意訓斥,比皇上脾氣還大呢。皇上對百官還客氣着呢。總得讓他們知道,這天下是誰的天下,子民是誰的子民吧。我是個奴才,不懂什麽規矩。可也聽說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劉尚書聽着大太監這一番話,心裏琢磨,這是太監自己要說的,還是皇帝教他說的?
沒等到他反應過來,皇帝又說話了,“劉愛卿就以身作則嘛,先從你家開始。你家族裏人也不少吧,你自己拟個名單,遷誰不遷誰,你看着辦。對了,你夫人不是一直抱怨你老母親偏心小兒子嘛。你那個弟弟也沒有功名,也沒有官身,遷丁好了。回去就告訴你父母,他們小兒子當街打傷人,被皇帝知道了,要麽遷丁,要麽坐牢。”
這下劉尚書高興了,“多謝陛下!”要知道,這劉尚書府老太太偏心,那是京城裏都有名的,把小兒子養成纨绔子弟,還老逼着大兒子幫小兒子處理惹的禍。劉尚書為此非常頭疼。如今好了,皇命在身,看老母親還說什麽?總算可以把那個拖後腿的“攪家精”打發走了。
劉尚書心裏高興,面上愁苦,“哎,自古忠孝難兩全。我家老母肯定要鬧,到時候,還求陛下幫臣。”
林楓撇撇嘴,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尚書。她提醒道,“對了,如果聖旨頒布後,有些人臨時拆分家族,或者辭去族長之位,這,應該算是欺君吧。”
“對啊,這事兒,要不在聖旨裏也寫上?”
“好說。”皇帝大包大攬,“惡人,朕來做。誰要是因為家族搬遷來為難你,就以抗旨不準之罪論處。此人及其後人世代不得為官,不得居住京城,并且家産田地抄沒。”
請了聖旨,劉尚書急匆匆出去了,他會有一場惡戰,會有很多人去找他麻煩的,包括他的老母親,還有弟弟一家人。
“餘德,你說,底下人能鬧到什麽程度?”
皇帝動問,林楓回道,“奴才以前聽說過一句話,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如果這些人為了在京城的利益,就豁出去鬧。那就讓戶部尚書嚴格執行聖旨就行了,抗旨不尊的流放西北,老實聽話的遷丁分田。反正只要各族族長把名單一交,在名單上的,肯定要走,無非就是好好地走,還是綁着走。”
“餘德啊,你現在怎麽變得……有些跟以前不一樣了?”皇帝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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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楓聽了心驚,完了,這是被懷疑了嗎?要不要緊急呼叫系統?
“你以前可不會說這些大道理的。”
哦,原來是因為才華被發現了啊,……林楓這下放心了,趕緊解釋,“奴才以前沒讀過什麽書,就是個傻子,除了忠于主子這件事,其他都不懂。可是,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奴才跟着萬歲爺這麽些年,也學會認字兒了,也學會寫字兒了,而且每天陪着皇上上朝,老聽見那些大人們之乎者也的,聽着皇上給他們講道理,慢慢地,奴才也懂道理了。”
“不錯,你還知道上進。沒白陪着朕上朝。”
看皇帝心情不錯,林楓想起自家的事,“皇上,奴才也想盡份力,奴才那個家族,也有幾百號人,這餘家的名單,要不奴才定?”
“名單本應族長來定的,不過你是朕身邊人,給你這個恩典好了。”
“多謝萬歲爺!”
……
回到自己住處,林楓就把餘德的記憶搜索了一遍,然後找張紙來,一筆一畫地寫起家族遷丁的名單,“那個二伯母,打過餘德他媽,弄走……那個三堂兄,一家子走……還有那個四叔公,占過大哥的田,走你!……”
雖然有些人不大記得了,但是多數得罪過餘德家裏的,在餘德記憶力是非常清楚的。這太監別的不擅長,記性特好。
等寫完了名單,林楓叫來小東子,“你跑一趟,把這個名單給戶部尚書。就說,皇上給的恩典,讓我定我家族遷丁的人口,這是名單,讓他照着抓人……呃不,遷人。”
小東子麻利兒地去了。
林楓一高興,讓跟來伺候的小徒弟給自己倒壺茶,一邊喝着茶,一邊還拍着大腿唱着歌,“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徒弟聽了就覺得奇怪,師傅最近常常唱些山野小調,都沒聽過。
再說戶部劉尚書接了大太監給的名單,琢磨了下,就呵呵笑,然後立刻派了差役去了京郊餘家莊。
差役聚集了所有人,傳了聖旨,就開始催人,只給了一個時辰的準備時間,就催上路。
族長如聞晴天霹靂,“這,這,好端端的,大人們吶,我們可是世世代代都住在這兒的。這說遷丁就遷丁,那……那我們走了,地怎麽辦?”
差役答道,“你們到了西北,多的是地。原先沒地的人,到了地方,一人十畝。原先有地的,二倍置換。你們不吃虧。”
“我們的家産能帶走嗎?”
“除了地,誰的家産誰自己帶走。不方便帶的,迅速處理。我們不等人。”差役嚴肅地說。
“那我們現在的地,給誰?”一個老者問道。
差役回答,“就分給留下的人,還是你們家族的地,沒便宜外人。”
“真的!”“太好了!”“我也能分地嗎?”……
留下的人頓時高興了,歡聲笑語不絕,已經有人在商議,選個新的族長出來。
族長回頭看看族人,留下的和走的,已經自覺分成了兩撥。其中一撥走到自己身後,垂頭喪氣,落淚連連。另一撥卻是歡天喜地,熱烈讨論。
族長心中悲涼,他原先還動過,讓族人群起抗争的念頭。現在呢,已經完全沒了。他們會有新的族長推出來,還會分到更多的地。而自己,……他看看身後那神情蕭索的一群人,以後就只能帶着他們,去陌生的西北荒涼之地,去開荒種地了。背井離鄉啊……
一個時辰後,不管收拾好的,還是沒收拾好的,凡是在名單上的人,都被差役趕着出了村,走上了去西北的路。族長最後看一眼村子,家鄉以後就只能在夢裏了。他問差役,“大人,您這名單,是哪裏來的?上邊怎麽知道我們這些人,誰是誰啊?”
差役笑了,“這我倒是聽說了,你們村出了個人物,皇上身邊熾手可熱的大太監!他呀,一心忠于皇上,第一個就寫了自己家族的遷人名單,算是起個表率作用。他還讓人轉告尚書大人,說你這個族長,最是忠心皇上不過的,三天兩頭就到宮門口找他,告誡他要好好伺候皇上……”
族長心裏一片冰涼,是他眼瞎了,心盲了。那個小六子,早就不是他這種升鬥小民能呼喝的人了,早就不是了。人家高高在上,天天在禦前伺候,自己幾百人的命運,不過在人家一念之間。餘德只是在皇上面前動了動嘴皮子,一半的族人就背井離鄉了。
回頭再瞧瞧,跟着自己的族人,好像每戶都有人欺負過他家。
“作孽啊!”族長不禁老淚縱橫。
差役不高興了,“剛誇了你忠心,你就不高興了,說誰作孽呢?你這是對聖旨不滿?”
族長趕忙解釋,“不敢,不敢。我是說我自己,當初虧待了餘德一家人。是我自作孽啊。”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差役心裏門兒清,這大太監啊,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