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鵝蛋
大鵝蛋
這頓飯，到底沒吃成。
江永博把那兩條新鮮的鯉魚留下之後就走了，江永德回來的時候還納悶呢，問了一句老三人呢，江清清指了指屋內：“您別問了……娘被氣病了都……”
江永德：“咋了這是？”
江清清大概地将今天發生的事說了，江永德一面聽一面皺起了眉頭。
“我知道了，清清別管了。”江永德進屋去了，江清清點了點頭。
屋內，葛氏氣得在屋裏躺着，一言不發，江永德走了過去道：“你在家請客怎麽沒知會我？”
葛氏沒好氣：“知會你有用嗎？”
江永德：“你不知會我的話也沒什麽，但是你不應該打着家宴的名頭。”
葛氏一聽這話，就從床上翻身坐起來了：“我打啥名頭了！誰說是家宴了！到底誰說的！”
“你沒說嗎，你那帖子上不寫的是嗎？家宴的話，弟妹肯定就去問大嫂了，然後大嫂知道你沒有請她，這個事情你做的就不漂亮。”
葛氏：“……”
葛氏這會兒氣也上來了：“好好好！都怪我，什麽事情都是我做的不漂亮！反正你就永遠都只會怪我！向着別人說話！”
江永德：“……我不是向着別人，我只是在說事實，算了，你今天确實也受委屈了，這件事我們就不提了，我問你，那你請徐家是不是真的就想給舟舟牽線？”
“那我還能想啥！弟妹自己也說了，要是有什麽好的就要記着舟舟，那我倒是記着了，結果呢！人家在背後悄悄把事定了也沒告訴我，那我成啥了！”
江永德：“就沒有一點是因為金礦的原因，想和徐家搞好關系？”
葛氏一聽這話，眼眶都紅了。
“我……我這麽做都是為了誰……我……我還不都是為了咱們這個家嗎！”
江永德在床邊坐下：“我知道，我知道你都是為了這個家，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但是将心比心，老三也就那一個女兒，你總是用三娘的事情來當做理由，弟妹和三弟能高興嗎？要是咱們還沒有定親，大哥這樣做，你生不生氣？”
江永德這會兒到底是放軟了給葛氏講道理，葛氏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也沒有啥別的意思，他們也沒說給三娘把事情訂了，徐家家大業大，三娘嫁過去也不會吃苦，不是挺好的嘛！”
江永德：“既然說到這兒了，我倒是有些好奇，舟舟的事情定下了？誰啊？”
葛氏：“我不知道！你好奇的話你去問吧！”
今天在二房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潘氏的耳朵裏，她知道之後先是震驚無比，然後趕緊回去告訴江永福了，江永福這會兒也剛剛從老宅回來，見潘氏一面笑一面搖頭的樣子也有些奇怪，問道：“咋了這是？”
潘氏的确想笑，但是也不敢在丈夫面前表現的太明顯，只是實事求是地将二房那邊的事說了，一面說一面觀察着丈夫的神色，只見江永福聽到葛氏請徐家的時候一點兒都不意外，老三做出這樣的事似乎也不足為奇，但是聽到說是三娘的事情定了，江永福總算是露出兩三分驚訝的神态。
“定了？誰家？”
潘氏：“這我還沒不知道呢，老三也沒說，是不是要去問問？”
江永福點頭：“這才是要緊事，你是長媳，你出面去吧。”
潘氏立馬點頭：“對，你說的對，我現在就去！”
江永博回去之後，宋氏也問了今天的經過，江永博雖然心裏也有點兒不舒服，但是不會在外頭搬弄是非，只是簡單地說都解決了。但宋氏顯然不滿意這個回答，還在追問：“二嫂沒生氣嗎？”
江永博笑了笑：“或許氣了吧！我不知道。”
宋氏不高興了：“你怎麽說話模棱兩可的，到底是咋回事嘛，你一一說來。”
江永博無奈道：“算了，你知道了也是氣自己，反正我都說清楚了。”
宋氏剛要說什麽，潘氏就聞訊趕來了，她動作也的确是快，進門就直截了當的問：“弟妹！舟舟的事定了？誰家啊！”
潘氏的嗓門大的很，連廚房裏的江清舟都聽見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端着宋氏剛熬好的紅糖雞蛋回了房。
“杜家？！”潘氏聽說之後還有些吃驚，尤其是聽到對方在白雲村之後。
宋氏笑着道：“大嫂你消息可真靈，其實要是你不來，我過兩天也要登門的，但是既然來都來了，我就說了吧！”
潘氏：“這杜家我咋沒聽說過呢，誰介紹的。”
宋氏樂了，看了眼屋內：“沒誰！兩人自己認識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潘氏瞬間就懂了：“這麽回事啊……喲，咱們家舟舟可以啊，我還真沒看出來。”
宋氏：“您就別笑話她了，這孩子一向有自己的主見，我是管不了也管不過來，不過也行吧，反正只要是她自己喜歡就好，也給我省事了。”
潘氏也笑了：“是，是這個道理，現在的孩子們都是這樣的！只是……那邊知道了，怕是要不痛快了……”
潘氏這話意有所指，宋氏忍不住問：“哪邊？”
潘氏看了眼在角落裏裝傻的江永博，樂道：“你還不知道吶？”
江永博一個激靈，忽然打了個噴嚏，一溜煙也躲回房間裏了。
半個時辰後，宋氏送走了潘氏。
潘氏剛走不遠，宋氏的聲音還是隐約傳了過來——“江老三！你真是厲害了你！這麽大的事都敢瞞着我了！”
潘氏在外面抿唇笑，搖了搖頭。
“杜家……杜家……”她就嘟囔着這兩個字一路朝回走，到家的時候，江永福又出去了，只有小吳氏在，潘氏便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兒媳婦。
小吳氏聽說之後也有些驚訝：“白雲村？三嬸兒竟然舍得将舟舟嫁到那邊？”
潘氏喝了口茶水看她一眼：“村上咋了？你三嬸說了，這是三娘自己選的婚事，兩人看對眼了，誰也攔不住！何況我和你公爹當初也是在村上成親的，這一步步的，不也過上好日子了嘛。”
小吳氏笑了：“娘說的對，只要是舟舟喜歡，什麽都好。”
潘氏嗯了一聲，心情明顯不錯。
說句實話，也不知道為什麽，知道三娘的這樁婚事後，她忽然就覺得和三弟妹的關系近了，從前，她是三個妯娌裏面唯一一個沒念過書的，尤其是葛氏，二房的生意越做越大，葛氏的眼睛也越來越高，和她實在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連帶着老爹給二娘指婚的時候也特意選了個文化人，這令潘氏覺得和她的差距越來越大了！但是現在好了！三娘的婚事一定，頓時讓潘氏覺得老三家還是不錯的，務實！接地氣！不知道比二房強多少！
潘氏心裏高興，忽然覺得把跑船的事情讓給老三也不錯！這麽看來，他們三家人裏面，還是有人和她站在統一戰線的！
江永德自然是收到了一番“嚴刑拷打”，宋氏把門關起來審問，當知道葛氏居然真請了徐家人過去時，宋氏整個人都怒了！
“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去了！沒好心的玩意兒！要是我在，看我不罵死他們！”
江永博都樂了，他甚少看到自己妻子這麽生氣的一面，不禁問道：“你罵誰？罵二嫂？”
宋氏：“……”
江永博：“罵徐家？”
宋氏：“……”
宋氏抄起旁邊的枕頭就朝江永博砸了過去：“我罵你！！！”
江永博單手接過：“行吧！罵我打我，我當你的出氣筒！”
宋氏氣咻咻的緩了好一會兒後才哼了一聲：“算了！你今天也算是給我出氣長臉了！饒了你一次，再有下次，你不許瞞着我，必須一五一十跟我說來！”
“是是是，我肯定一字不落的告訴你！記住了！”江永博立馬順着梯子下了臺階，宋氏這才破涕為笑。
次日一大早，江永博去了碼頭。
江永福早早就在這兒等他，見人來了，江永福也露出個笑：“想通了三弟？”
江永博想起昨晚宋氏的囑咐，咧嘴道：“大哥為我着想，我自然不會不識擡舉！大哥你就放心，這段時間你安心和爹去西山縣，我肯定幫你把跑船的事照看好！”
江永福搖頭：“說給你就是給你了，不是讓你幫忙，你要是不應我，那我去西山縣也是不能安心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江永博只好點頭：“行！那就多謝大哥！”
江永福這才點頭：“來！上船看看！”
說起老江家的跑船，那當年也只是從一艘船開始做起來的，但是江家一年比一年的生意都做的大，原來的一艘船也變成了五艘，三大兩小，不斷地在碼頭周圍來往着，這上面的人也少說有五六十個船夫。
江永福給帶着弟弟一一檢查和認人，兩人免不了也說起了昨天的事，江永福這麽多年還是頗有做大哥的樣子，昨天的事先是将老二數落了一頓，接着也安撫了一下三弟來。
江永博笑道：“我也沒那麽小氣，更不會因為這件事和二哥生了嫌隙。”
只是他說的是二哥，沒有說二嫂。
江永福心裏也對這個葛氏有點兒氣，但自然不會說，兩兄弟便又扯開話題，也就說到了三娘。
當得知這婚事是三娘自己選的之後，江永福也點了點頭：“三娘喜歡就好，反正現在民風開放，比咱們那時候好的太多了，而且遍地都是機會，不愁以後日子過不好。”
江永博也笑道：“大哥說的是，我覺得那小夥子人不錯，只要對舟舟好，日子嘛，總是會好起來的！”
“是這個道理。”
交接完跑船的事情，江永福也像是卸下了心頭重擔！可以放心去和老爹去西山縣了，江永博也正好問了一句，得知他們竟然後天就要出發，不由也多叮囑了兩三句，江永福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弟受累。”
江永博笑了笑。
江家這邊最近忙着，杜家那邊也是一樣。
明天，就是衙門選舉最後一輪了。
杜長雲難得這麽認真，在院子裏面比劃一天了。
曹氏剛從地裏回來就看見在耍棍子的三弟，笑道：“三弟這麽認真，明天肯定沒問題！”
杜長雲略有些不好意思：“不敢說，但是我會努力。”
杜含聿這會兒也出來了：“是要好好努力，現在心定了，你要是不進，怎麽給人家家裏交代？”
杜長雲嗯了一聲，想到昨天娘帶回來的好消息，唇角微微揚起。其實現在心也不是很定，因為他想見舟舟了。
“爹，再來兩把，一會兒我上街去。”
杜含聿閉着眼也能知道自己兒子的心思，懶得管他，抄起旁邊的棍棒：“贏了我再說！”
曹氏一面笑着看兩人比試，一面去地裏摘菜去了。
杜含聿從前沒進衙門之前，也是種菜種地的一把好手，家裏的菜地都被收拾的妥妥帖帖的，這馬上要入冬了，大白菜還有蘿蔔正是水嫩！
杜婆子從廚房出來，看見院子裏那爺倆也直搖頭，專程繞着那不長眼的棍棒去了菜地：“二媳婦，把那幾個大家夥的水蘿蔔給拔了，一會兒腌點兒酸蘿蔔來，下回你去城裏啊，正好能給老二帶！”
曹氏一聽這話，立馬加快了手中的動作，想到月底便又能再去縣學，心裏不免又生出了兩分期待。
午飯剛剛做好，杜長雲也險勝了老爹，他連飯都來不及吃就要下山，杜婆子無語極了：“你趕這點兒時間幹啥！去了人家可能也不讓你見！”
這定了親就有定了親的規矩，往後見面可都要守着點兒禮。
不過本朝開放，現在對男女大防沒這麽古板。
杜長雲這會兒正在洗臉，聞言回頭露出個笑：“能見上的！”
他給舟舟留了不少的好東西，去小米鋪就能見到人了。
杜婆子無奈搖頭：“那你好歹也吃了飯啊！”
“不餓，您給我留點兒就成！”杜長雲背上扁擔就走，顯然一句都聽不進去，杜婆子：“真是個沒出息的！”
曹氏笑着給婆母夾了一筷子菜：“我看三弟收集了一筐子的沙姜呢，肯定是要給江家送去了，三弟可真上心。”
杜婆子正在喝稀飯，聞言差點兒沒一口噴了出來。
“沙姜？！”
好家夥，她中午原本就想用沙姜炒肉，一個也尋不見，敢情是被這小子藏起來準備獻寶去了！！！
杜長雲找到的這些沙姜還在花期，一朵朵白色的小花極好看，他心中火熱，将這些沙姜保存的極好，下山的時候也不敢走那些難走的路，生怕把籃子裏的寶貝颠壞了，因為除了這些沙姜，杜婆子還沒發現家中大鵝下的鵝蛋不見了，這白白的大大的鵝蛋正靜靜地躺在杜長雲的籃子裏面，乖巧地等着未來女主人的檢閱呢。
可沒想到的是，他一腔熱血來到宋氏小米鋪，卻被告知舟舟不在！
杜長雲臉上的失望肉眼可見，連宋氏都有些不忍了。
“舟舟今天肚子疼在家歇着呢，三郎，讓你跑空了。”
宋氏是個很開明的母親，也是打心眼裏喜歡杜長雲，于是也沒藏着掖着直說了，杜長雲一聽到她肚子痛，方才的失望全都變成了擔憂。
“她、她病了？嚴重嗎？”
宋氏這會兒肯定不能多說了，笑着道：“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哎喲三郎你就別操心了，我聽說衙門的選舉就在明天了吧，你好好準備才是要緊啊。”
杜長雲心口有些發緊，但是也不好多問，于是便把筐子裏的東西留下，宋氏一看就樂了：“沙姜？這還帶花的呢！好東西！這花好看回去給舟舟，根子我留着炒肉！”
杜長雲嗯了一聲，又把那幾個大鵝蛋掏了出來：“這個……也麻煩您帶給舟舟。”
幾個鵝蛋，雖然沒什麽稀奇，但是杜長雲沒說，這是它親手養大的大白鵝下的，頭一回下蛋，杜長雲誰都沒說全撿起來了，就想給她送來，但是這會兒真拿出來了，也覺得有些寒酸。
誰料宋氏一看就笑了：“好家夥，這麽大的鵝蛋，舟舟看見了肯定喜歡！”
杜長雲神情一松：“真的麽？”
宋氏點頭：“是啊！她之前特別喜歡大白鵝，還專門養過呢，可惜沒養活，你現在給她這個，她可能都不想吃，直接想等破殼了！”
杜長雲心念一動：“……也不是不行……只是孵化的話要找個溫暖的木箱子。”
宋氏連忙記下，杜長雲見今天真的見不到江清舟了，略有些失望地朝回走。
只是回去的路上，好巧不巧又遇到了徐琛。
徐琛見到他，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昨天江家說三娘的事定了，憑徐琛的本事，自然打聽到了對方是誰，這會兒冤家路窄，徐琛不顧小厮的阻攔就沖了上去。杜長雲也看到了他，只是一個是常年在山間打獵幹活的漢子，一個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這要比起拳頭，可不就是一個雞蛋一個石頭嗎？
徐琛不由分說就動了手，杜長雲淡定兩個轉身就躲了過去，他臉上一絲表情變化都沒有，反倒是徐琛越發惱羞成怒了。
徐家的小厮在一便都急死了：“少爺！您可別再惹事了！”
徐琛從小到大都沒受挫，想要的東西必須要到手，這會兒被一個農民漢搶了喜歡的姑娘，如何咽的下這口氣！可他也的确不是杜長雲的對手，幾個來回就将人給老老實實地按住了，杜長雲也沒用力，只是捏住了他的胳膊讓他再不能動手打人，而且杜長雲本來就比徐琛高，這會兒居高臨下的還是沒什麽表情，徹底将徐琛給激怒了。
“你這樣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她！”徐琛打不過，幹脆就用語言來羞辱對方，他實在是想不通，他要什麽有什麽，比杜家簡直好了不知多少倍！最後竟然輸給了一個山村莽夫！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杜長雲依舊不惱，見他不動手之後才松開了對方：“配不配得上，你說了不算。”
他輕描淡寫一句話就要轉身走，徐琛在背後破口大罵：“你別嚣張！咱們走着瞧！我遲早有一天會讓你後悔今天和我搶三娘！”
杜長雲自然是聽見了這話，只是他壓根就沒回頭，大步走了。
宋氏回家後，神秘兮兮地進了江清舟的房。
“舟啊，好點兒沒？”
江清舟月事就是頭一天不咋舒服，這兩天已經沒啥感覺了，她點頭，随即看到了她娘懷裏的東西，問：“娘，你拿的啥？”
宋氏笑了，小心翼翼地将懷裏的東西遞給她：“是三郎給你送來的，鵝蛋。”
江清舟眼睛一亮擡頭看她娘：“他來找我了？您怎麽不叫他上門呢？呀，這鵝蛋好大！”
宋氏無奈地戳了戳女兒的額頭：“你們才定下我就讓人上門吶，羞不羞？”
江清舟吐吐舌頭不說話了，滿心歡喜地去看懷裏的鵝蛋，果然，她下一句話就是：“娘，這鵝蛋能孵化嘛？”
宋氏還沒來得及說話，江清澈也來了，他自然也看見了這鵝蛋，眼睛瞬間一亮：“娘！好大的雞蛋啊！我要吃炒雞蛋和蒸雞蛋！”
宋氏：“……”
29白天不确定有木有加更哈，31號夾子，所以這幾天更新不穩，具體都會在作話通知。繼續紅包感謝支持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