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家
小家
當天晚上，林之衍就以貓威脅宋嘉，“你不住這裏，就把它還我。”
宋嘉站在林之衍對面，看見林之衍一手抱着貓，一手指着遠處的卧室，“行李我都給你準備了，你有什麽缺的以後可以和我說，我去給你買。”
林之衍單手托着橘貓，似乎确認了這只貓對無父無母、哥哥只是擺設的宋嘉有多重要。
宋嘉沒說話，唇角還沾着濕潤，看人的眸子水霧朦胧，楚楚動人。
“你想要拿回它嗎。”宋嘉腳上踩着拖鞋，身上的白裙随風翩跹，長發垂到腰際，“你如果想要的話，我可以把它還給你。”
“宋嘉，”林之衍的臉很沉，咬着牙關隐忍，幾步上前把貓塞到宋嘉手上，“你做選擇吧，一是你留下來，二也是你留下來。”
他把話說得直白，不容拒絕。
“我放走過你一次，不會再放走你第二次。”林之衍扯了扯唇角，“你之前利用我的這筆賬，我還沒找你算呢。”
宋嘉擡起頭，手背被橘貓輕輕舔舐，“你想怎麽算。”
她吸了口氣，卸下肩上的擔子，“錢我會慢慢還你的。”
“我不要錢，”林之衍手插/進褲兜，如許盯着跟前人，“我要你。”
晚上，宋嘉查看了一樓和二樓的所有窗戶和大門，所有能出去的地方都被林之衍上鎖了。
“你還不睡嗎。”林之衍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夾雜外頭翻滾的海浪聲。
宋嘉回頭，林之衍就站在走廊的窗戶口，手裏捏着一杯藍色的酒，彎唇對宋嘉笑：“過來，讓我抱一下。”
林之衍的身姿懶散，風拂亂了他的黑發，那雙瞳孔深邃蠱人。
Advertisement
宋嘉站着沒動，腳上踩着林之衍最開始進門給她換的拖鞋，“你不睡嗎。”
“我？”林之衍晃了晃酒杯，眺望遠處的大海，手撐在下颌，意味不明，“我等你啊。”
宋嘉斂眸，沒吱聲。
也沒向他靠近。
林之衍仿佛預料到，喝下一杯酒，慢慢走向宋嘉。
宋嘉吞咽口水，往後轉身想跑。
“後面沒有路了。”林之衍的話踩在宋嘉心門，嗓音又沉又磁，過電似穿過宋嘉耳畔，傳入心底。
宋嘉發呆的幾秒，林之衍已經靠近她，輕輕從後面環腰抱住她，下颌擱在宋嘉的頸窩，溫順輕輕蹭着宋嘉。
“你喜歡過我嗎。”林之衍沒問将來和現在，問的是從前。
宋嘉被林之衍抱着，渾身僵硬，脊背挺直，字音從牙縫擠出：“有。”
在她十幾歲年紀出現的林之衍，深刻又真實推動了她的人生軌跡。
她那個時候喜歡他，也無可厚非。
海風有點鹹，清新好聞。
宋嘉聽到身後林之衍輕輕笑起來，腦中出現高中時候的藍白色校服。
“那能不能，”林之衍與宋嘉耳鬓厮磨，呼吸纏綿，笑聲清脆如銀鈴，“再喜歡我一次。”
林之衍沒跟誰表白過，也沒追過誰，也沒女生不喜歡他。
所有的特別情況，林之衍全都給了宋嘉。
天色逐漸暗下來，外面的路燈亮起。
這裏的家比林之衍租的地方大了很多，外面路燈投進窗玻璃的光就很亮堂，足夠照亮二人。
林之衍牽着宋嘉，領她去自己準備了好幾年的房間。
開了燈，裏面簡約又不失少女心的藍白/粉主調被照亮。
他全程摟着宋嘉，恨不得整個人都黏在她身上，為她介紹自己準備的房間的每一處。
“這裏更衣室的所有衣服，我全都按照你的尺碼、你喜歡的款式買的。”林之衍随手拎起一件裙子，摟着宋嘉到全身鏡前比劃一下，從後面環住宋嘉的脖子，對懷裏失而複得的人愛不釋手。
宋嘉透過鏡子，凝視裏面望着自己笑的林之衍，看進他眼底的缱绻溫柔。
林之衍抱着宋嘉，腳邊跟着慢吞吞帶着滾圓的身子進來的橘貓。
他擁着宋嘉，一時忘記了帶宋嘉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親昵捧着宋嘉的臉頰印了個濕漉漉的吻，嘴角全程都沒有下來過。
“嘉嘉，你喜歡裙子嗎，”他牽着宋嘉，帶宋嘉去足足排了兩列的各種裙子前，撒嬌那般蹭了蹭宋嘉脖頸，“這裏有沒有喜歡的。”
這些裙子他選了好幾年，每天都想着到時候宋嘉會怎麽穿給她看。
裙子都是清冷幹淨風的，和宋嘉的氣質很配。
看得出來，林之衍這幾年确實很用心在想她。
宋嘉感受身後人懷裏的溫暖，久沒被人這麽愛過，有些不知所措。
“林之衍，”她張了張唇瓣，掃了眼邊上坐着，用期待眼神看他們的小橘貓，“我……”
“有嗎，”林之衍這會兒也挺像個期許得到糖果獎勵的小孩子，雖然身高高出了宋嘉一大頭，但進門到現在，幾乎都黏在了宋嘉身上，“有喜歡的嗎。”
兩雙寫滿期待的眼睛都在看着宋嘉。
宋嘉的一些話到了唇邊，自主沒了聲音。
她抿了薄唇，随手拿起一件裙子，指尖撫過上面的薄紗，“這件很好看。”
“我也覺得。”林之衍見宋嘉選了裙子，疼惜和喜悅交雜，又沒忍住親了親宋嘉的唇角。
他正打算如何試探宋嘉穿上這套裙子，在他懷裏的宋嘉自己開了口。
宋嘉盯着手裏的裙子，轉頭瞥見林之衍眸子亮亮的，其中漾起的全部都是她，“我想試一下。”
宋嘉看見，林之衍臉上的笑果然更燦爛了。
他人傳聞的那個冰山浪蕩王子，真正出自內心笑起來的時候，尤其好看。
換裙子的幾分鐘，宋嘉有意放緩動作，思考了很多。
林之衍是真的喜歡她，還是單純喜歡失而複得的感覺。
宋嘉望着更衣室裏鏡子中的自己，想到了很早之前，自己為了幫宋聞還債，和林之衍許下的那個賭約。
林之衍會強硬把她留在身邊，百分百是因為喜歡她嗎。
宋嘉缺失了太多愛，想不明白這一點。
橘貓被林之衍放進來探哨，從布簾的一角鑽進來，高高揚起尾巴，開心在宋嘉腿邊蹭了蹭。
焦急坐在門口等待的林之衍，看了好幾次手表。
瞧見宋嘉終于出來，他趕忙迎上去，上下打量這條裙子總算穿在宋嘉身上的樣子。
“嘉嘉。”林之衍湊上去，又想去抱她。
“你幫我抱着小橘。”宋嘉把懷裏的貓推給林之衍，自己站在鏡子前整理衣服的褶皺。
她還沒怎麽習慣突然和人這麽親密。
手上多了一只貓的林之衍撇了撇嘴，沒多言，抱了會兒橘貓後試探把貓放到了地上，一點點湊近宋嘉，“嘉嘉。”
他也沒說別的，只是一遍遍喚着宋嘉的小名，借口幫宋嘉整理微卷的長發，慢慢靠近宋嘉。
等人近在咫尺，林之衍便又從後面抱住她，親了親宋嘉唇角，和她一同欣賞鏡中的人。
“嘉嘉，你好漂亮。”林之衍有意放低了嗓音，沉緩磨人耳根。
宋嘉被林之衍抱着，腦中有關前幾年的亂七八糟的事全都消散。
她眯了眯眼睛，薄唇微動，“這幾年，你是不是一直在盯着我。”
宋嘉睜開眼睑，注意到林之衍僵硬的微笑弧度，“這件裙子很我的身，可我前幾個月才長胖了好幾斤，之前尺碼的衣服都穿不上了。”
“可能是這件裙子尺碼本身就偏大吧。”林之衍笑着，捏了捏宋嘉的臉，“你太瘦了，胖一點好看。”
“林之衍。”她想叫他不要扯開話題，可偏頭就看見林之衍眼底的小心翼翼。
宋嘉吸了口氣，最後沒選擇戳破林之衍的小心思。
林之衍在有些事情上和她一樣，很缺愛。
在不确定對方是否真的很愛自己，絕對永遠都不會離開自己身邊前，他們不會徹底放心。
天全黑了的時段，林之衍親自下廚為宋嘉做了晚飯，準備了果汁和牛奶。
手藝還是不怎麽好，但比起之前，現在的林之衍可以做到淡定開鍋燒油，分清楚鹽和味精，以及各種調料。
整體來看，這頓飯的體驗挺不錯。
宋嘉吃得很慢，和林之衍面對面相坐。
林之衍倒是吃得急，幾番瞧宋嘉的眼色，好像很緊張，一直不停往嘴裏塞吃的。
“不合胃口嗎。”不小心被宋嘉抓到好幾次，和宋嘉對視了好幾次的林之衍，快速咽下口中的牛排，輕輕問。
“沒有，”宋嘉垂下眼簾，“很好吃。”
林之衍應了一聲，喝一口紅酒，用餐巾紙擦了擦濕潤的嘴角。
兩人間安靜了好一會兒。
其中，宋嘉沒主動擡起過腦袋，但仍能感覺到林之衍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身上。
這場飯的末尾，宋嘉喝一口果汁，問對面的林之衍：“你為什麽一直看着我。”
再度被抓包的林之衍抿嘴，眉梢淺淺耷着，思忖片刻，喝下一大口紅酒，喉結弧線深刻分明。
“嘉嘉，”他看着宋嘉，姿态無意放得很低，“是我哪裏做的不夠好嗎，你為什麽都不對我笑一笑。”
宋嘉恍惚，聽到他的話才想起來。
自己進來到這裏，或者從和林之衍再見面之後，都沒真心對他笑過一次。
哪怕一次。
她把耳邊的碎發撥到耳後，試着挑起唇角，但被林之衍牽住了手。
“算了嘉嘉，”林之衍清楚宋嘉的性子，這次不想逼她，“慢慢來，你不用故意牽強。”
旁人眼中的天之驕子，正一次次低下頭顱，折服在宋嘉跟前。
宋嘉靜默着，想不明白為什麽早一點沒發現。
好久之後，她慢慢回神自哂，即便早就回神了，她恐怕也沒勇氣和安全感答應林之衍。
她和林之衍，終究不在一個世界。
這次宋嘉回來，和林之衍重逢，她也說不出來自己想做什麽。
或許是想單純賭一把，賭林之衍是不是還喜歡她。
真實情況來看，她不光賭對了，而且對的很徹底。
和她不是兩個世界的林之衍很喜歡她。
也就更讓宋嘉沒安全感，一沒安全感就想逃跑。
林之衍不知道宋嘉這會兒的想法，看見宋嘉出神盯着自己看，彎唇笑一下，撸起袖子開始收拾殘局：“嘉嘉你吃飽了嗎。”
很自然熟稔的問話拉回宋嘉注意力。
宋嘉無聲做了一遍深呼吸，和對面林之衍錯開目光，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吃飽了就去看會兒電視，我去洗碗。”林之衍邊整理東西變笑，好看的白淨手上沾了油漬，“冰箱和邊上的櫃子有你喜歡吃的，貓糧也在那裏，你倆要是餓了，可以去那邊找一找自己喜歡的。”
林之衍抱着一摞碗筷進入廚房，步伐輕盈，交代完宋嘉又交代橘貓，徘徊在專屬他的溫馨的小家。
也會局中人的宋嘉沉湎其中，沒有戳破這個美麗的幻影。
“好。”她嘴角彎了彎，眉間柔和，“你去吧。”
林之衍回頭瞥見宋嘉的笑愣了愣，埋頭收拾碗筷的模樣更開心了，哼着小曲撸起袖子洗碗。
宋嘉望着廚房內，林之衍肩寬窄腰的背影，攥了攥拳頭。
就先和林之衍靠在一起休息會兒吧。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至于其他是非恩怨，暫且放到一旁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