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阿花不動聲色地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這麽有福氣。”
“這一點他嘴倒是嚴實，一個字都沒有透露。”
長公主仔細想了一下：“左右不過是那幾個，都是本宮看着長大的郡主小姐，品質差不了哪裏去。”
果然，皇室最是看中門第，長公主第一時間想到的，也是‘郡主，小姐’之類的，能和她相熟的貴女。
阿花道：“那是自然的，按照王爺的身份，合該是京都最尊貴的小姐才能配得上。”
長公主靠着身後的圓枕：“其實本宮也不在乎身份地位，只要越兒喜歡，兩個人能開心幸福就行。”
話音落下，她又接着說：“只是越兒眼光高，一般的姑娘恐怕還入不了他的眼。你不知道，去年本宮給他介紹張閣老的孫女，那可是咱們大京第一美人了吧，可人家連看都不看，還說什麽沒緣分。啧，都是他的理由了。”
阿花笑道：“那妾身可真是期待了，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籠住了王爺的心。”
“咱們就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會知道的。”
兩人正說笑着，長公主身邊的婢女雙喜姑姑，從外面走進來，面露喜色：“殿下，驸馬回來了。”
驸馬鄭長宗被聖上派去鶴州辦差，已經去了大半個月。
長公主立刻道：“真的？”
雙喜扶着她起來：“真的，原是聖上交代過，不準對外人洩露行程。現在驸馬把差事和聖上彙報完，回了府裏才說的，剛驸馬身邊的人傳話，驸馬已經見過了鄭大人和夫人，已經往這邊來了。”
人家夫妻長久未見，再見面必定要說些私密話的。
阿花适時地起身：“那妾身就去廚房看看慈慈郡主。”
“好，慈慈見了你，定然高興。”長公主道。
阿花退出房間，轉身向外走去。
在經過院門的時候，和一個相貌俊雅文氣的中年男子迎面走過。
想來，此人就是長公主的驸馬了。
阿花向路旁退了半步，請他先過。
驸馬的腳步頓了一下，讓阿花先過。
阿花朝他行了個禮，起身離開。
“驸馬當真是個儒雅端禮的人。”
身邊楊府的下人道：“那是，驸馬和公主很是恩愛，每次外差回來，見過大人和夫人之後，就會第一時間過來尋公主，還會帶很多禮物，公主很是喜歡。”
“可真是一段佳話，真讓我等羨慕。”
阿花說完，在花園裏碰到正摘花瓣準備做花糕的慈慈，又和她說了半晌的話，見長公主也沒有叫她回去的意思，就知道今日長公主怕是沒時間再見自己了。
她和雙喜姑姑致了歉，說是自己有事需要提前離開，也保全了長公主的顏面。
對她的識趣，雙喜姑姑很滿意。
“那等銀絲染色成功了，婢子一定去府上請您。”
“姑姑留步。”
阿花出了鄭府，坐在回王府的馬車上。馬車晃蕩，引得阿花困意連連。
在半夢半醒的時候，阿花終于想起了她一直忽略的一件事！
她在藝館學藝的時候，裏面的媽媽們曾刻意培養她們過目不忘的能力，為的就是能記住京中各貴府的主子們，和管家下人們，以免碰到了懈怠，惹人不喜。
所以她清楚的記得，她曾經在藝館裏見到過驸馬！
那天他走後，留下的房間還是阿花去打掃的，裏面侍候的姐姐滿身都是傷，背上甚至還有兩道鞭痕，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才好！
阿花不确定驸馬有沒有認出來自己。
畢竟當時，他們也只是擦肩而過。
也罷，這個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和長公主如此恩愛的驸馬，竟然也去逛藝館！
這件事要不要告訴長公主，該怎麽開口，說了之後會有什麽樣的後果。還有，對公主來說，她是知道這件事好，還是不知道這件事好。
阿花不敢輕易下決定。
反正她的目的也達到了，有了和長公主的交情，王府裏的人也不敢輕易動她。
只要她不主動惹事，想來秦建羽也不會随意找理由處置她。
何必淌驸馬這灘渾水呢。
第二天阿花窩在房間裏看書，結果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字都沒看到心裏去，腦海裏不由得想到長公主和慈慈的笑臉，總靜不下心來。
趁着麗心進來送茶水，阿花自己編了個類似的故事，詢問她的建議。
“婢子覺得，還是不要告訴的好。這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至少表面上，他們夫妻兩個是恩愛的，能過的下去就好。”
“可是這樣的話，這位夫人不是被騙了嗎？誰願意自己被人騙啊？”
麗心道：“那小娘，婢子問您，現在這位夫人是幸福的嗎？”
“是的。”
“如果她知道事情真相了之後，還會幸福嗎？”
“肯定不會。”
“那就是了，能幸福一日就一日。如果是婢子的話，婢子寧願這輩子都不知道這件事，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和夫君恩愛到老。”
“是吧是吧，你也這樣覺得啊，那不說就對了。”
阿花自我說服，心安理得地躺着，繼續看書。
看了沒一會，她又開始亂想，長公主那般驕傲的性子，真的會做出麗心所說的這種選擇嗎？
後院裏如今只剩下梁夫人，陳小娘和薇小娘，能讓阿花信任的人幾乎沒有。昔日花樓裏的姐妹倒是有，只是她最近外出的太頻繁，再出去只怕會惹來注意。
正思考着該如何抉擇，外面梁夫人的婢女過來，說是梁夫人請大家去西院一起用餐。
她們四個中，屬梁夫人的地位最高。她邀請，即便是阿花不想出門，為了接下來的日子能順遂一些，她也不得不參加。
阿花到的時候，陳小娘和薇小娘已經到了。
和她們拜過禮後，阿花在最後面的位置坐下來。
梁夫人笑道：“花妹妹最近很少出門啊，如今院裏只剩下咱們四個了，以後日子還長，姐妹們可要好好相處才是。”
阿花點頭：“最近身子不好，連床都不想下，讓姐姐擔心了，都是妹妹的不是。”
薇小娘放下茶杯，拿手帕點了點嘴，開玩笑地說：“花妹妹進府也快兩個月了吧，聽說一直沒來過月事，該不會和鄭小娘一樣，也是有孕了吧？這等好消息，可別學着她要瞞着姐妹們啊。”
梁夫人臉色突變，嚴厲起來：“薇妹妹！注意言辭！”
自從秦建羽抓了茹夫人之後，大家都知道鄭小娘的事情是茹夫人嫁禍給阿花的婢女春紅的。
現在薇小娘這麽說，真可謂是往阿花的心裏紮刀子！
薇小娘癟癟嘴：“姐姐不過是說笑罷了，花妹妹不會介意的吧？”
梁夫人也知道薇小娘是怕阿花真的有孕了，心裏着急一時失言，也跟着勸：“花妹妹，你別在意，薇妹妹就是個心直口快的性子，說話從不過腦子。”
阿花低頭，眼神有些落寞，語氣頗為傷心：“自然是不會的。說起來這也是我的傷心事，姐姐們也都知道妹妹的出身，在那種地方，媽媽們怎麽可能讓我們的身子能生孕，惹當家主母不快。早在剛進去的時候，就一碗藥下去，絕了我們的心思了。”
“嘶~”
陳小娘吓的倒抽口氣，見梁夫人和薇小娘看向自己，又尴尬地笑笑。
“所以啊，妹妹這輩子早就注定了。不過能有王爺當依靠，又和諸位姐姐相伴，妹妹此生也知足了。”
阿花說完，撫平裙子上的褶皺，不經意地擡眼看向薇小娘：“倒是薇姐姐，怎麽知道我兩個月沒來月事？”
這等私密之事，通常情況下除了她的貼身婢女和洗衣婢女之外，就算是會香院裏的灑掃婢女都不一定能知曉。
薇小娘能脫口而出，可見背後是用了心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