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邊城畫角送黃昏
邊城畫角送黃昏
輾轉、纏綿,唇齒戀戀相依,舌尖當做武器。霸道中帶着溫柔,一個美味得讓人不忍停下的吻。
可是若再不停下,呼吸怕是就要停止。
王憐花纖長的手指敲敲沈浪的臉頰,沈浪驀地睜了眼。正看到白筍般的手指上淺淺一道暗紅的劃痕在眼前晃,鬼使神差地離了那銷魂的薄唇,探頭在那劃痕上蜻蜓點水般落了輕輕一吻。
兩人同時一怔。
沈浪這才發覺後腦勺的手掌早已不知所蹤,慌忙向後一撤,差點摔下去。
王憐花眼明手快拉了他一把,看沈浪竟然紅了臉僵在那裏,眼神躲閃不肯看他,不禁生了調戲之心。當下垂了眼睑,眼波流轉,嗤嗤笑道:“沈大俠意猶未盡啊。若能答應……若能答應回了中原不再管我閑事,在下任君采撷可好?”說完竟咬了嘴唇,一幅欲語還休的嬌羞樣兒。
沈浪讪讪道:“在下,在下還是……”
王憐花早收起那幅嬌羞女兒态,眼神戲谑,哈哈大笑道:“沈大俠難道打算累死後面那只畜生麽?”說罷扭過頭去,自顧自拉了缰繩去趕那駱駝。
沈浪雖然從不自诩坐懷不亂,但自問面對白飛飛和雲夢夫人這樣的人間絕色也不曾如此狼狽。
王憐花畢竟是個男子。
雖然生得比很多女子都要美,但眉宇間充斥的英氣和方才豪爽的一笑……他頂多是個俊俏好看的男子。
當下兩人不再言語,緩緩前行,駝鈴叮當。
熱浪從沙子中蒸騰出來,沙漠又開始燥熱難當。已近正午。
放眼望去,一馬平川,附近竟尋不到可供納涼的沙丘,只好補充點兒食水繼續走。
沈浪看王憐花也不管那駱駝,任它自顧自地走。暗忖雖然給養帶的不少,但若是在茫茫沙漠迷了路,可也不是好玩的。問道:“王公子可記得咱們走過的路?”
Advertisement
王憐花懶懶道:“不記得。”
停頓了片刻,身後那人也沒再追問,王憐花不耐煩道:“沈浪你想問的問題不問出來,不會憋得慌麽?”
沈浪笑道:“王憐花豈會如此大意?自然另有妙計。”
王憐花對這個解釋嗤之以鼻。
若剛才回答完“不知道”之後能沉得住氣一些,怕是就贏了吧?
又可惜了。錯過了欣賞沈浪跳下駱駝,假裝一臉沉着,想辦法辨別方向的模樣。
他帶的這兩峰駱駝長期出入沙漠,對的地形和路線甚是熟悉。到時候送他們到了市鎮,只需喂飽了,它們便可以自己回快活城。
王憐花的原則之一是絕不浪費不必要的資源。
遠遠的,兩棵樹根緊靠的胡楊,枝桠交錯糾纏着,一棵葉大如楊,一棵葉細如柳。
王憐花歡呼着奔到樹下,手腳麻利搭了帳篷,又搶先一步霸占了不大的空間,促狹道:“沈大俠可要一起?”
目光戲谑。
陽光依舊很烈,沙漠裏的樹并沒有茂密的樹冠。小小的帳篷已經占據了全部的樹蔭。
沈浪蹲下身,不客氣道:“往裏些。”
反是王憐花紅了臉,硬着頭皮并排躺下。
沈浪閉上眼睛養神。
王憐花狠心咬咬牙,向身側的耳朵輕輕吹氣,嬌聲道:“沈大俠可是答應了?”
沈浪嘆息一聲,眼睛并沒有睜開,呓語一般道:“休想……”
話未說完,耳垂卻被卷進溫暖的口腔裏,一陣酥麻蹿上頭皮,瞬間傳遍全身。
沈浪正待伸手推開,卻發現自己已被踢出帳外。
王憐花單手執扇,懶懶道:“既然買賣不成,就要有階下囚的自覺性。”
沈浪笑道:“王公子不肯給階下囚備頂帳篷,也忒小氣。”
說罷還是擠進去,自顧自睡了。
小鎮叫沙依巴克,意為戈壁灘上的花園。緊鄰沙漠,生活艱苦,民風淳樸。
沙依巴克最大的客棧,前兩日住進了兩位貴客。
那少年,反穿一件破舊羊皮襖,縱使在沙漠寒冷的夜晚也敞着衣襟,雖滿臉胡渣,卻是濃眉大眼,左手提着只酒葫蘆,語聲爽朗,見誰都很和氣的樣子。
而那姑娘,面容之美竟無法描述,若非眼見,誰也難信人間竟有如此絕色。聲音更是嬌滴清脆,宛如黃莺出谷。卻是個火爆脾氣。
但兩位出手都極為大方。
“大哥,你說王憐花到底在搞什麽鬼?”那絕色姑娘的纖纖玉手執着雙筷子,碗裏的面已經被搗的不成形狀。
這兩日,同樣的問題她已經問了八百遍。
敞懷少年正舉着葫蘆喝酒,聽到問題只是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喝。
這問題,他實在也已經回答了八百遍。
門口一個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仰着小臉,眼巴巴盯着他們桌上的菜。
絕色姑娘看他可憐,叫了幾個饅頭和一只雞腿,揚手道:“小孩,過來。”
小孩依言跑來,恭恭敬敬拿手接了,像模像樣行個禮,道了句“謝謝姑娘”,轉身就跑。
敞懷少年拔腿便追。
朱七七這才發現竟然被小乞丐摸了荷包。
乞丐仗着路熟,橫穿豎穿,竟然讓熊貓兒追着跑出了好幾條街。
直到前方出現一個分叉口,路邊的酒肆一連來好幾個人,小乞丐人影一晃,便不知所蹤。
熊貓兒正待再追,突然頓住身形,暗叫不好!若是普通小乞丐,豈會有如此腳力和身法?想着便往回疾奔。
客棧大堂,飯菜仍在桌上,杯盤整齊,朱七七卻已不知去向。
急怒之下提了小二來問,小二哪裏見過這位爺兇神惡煞的樣子,戰戰兢兢道:“小的确實剛剛還看見那位姑娘坐在這裏。這,這……會不會是看這位爺去了半日沒回來,追出去了?”
熊貓兒攥緊了拎着小二領口的手,怒道:“若她是追了出去,何以我一路回來未見到她人!”
“未見到誰?”人未到,聲已至。
說話人語速不快不慢,語氣也溫和地讓人感覺如沐春風一般。擡眼看去,卻是個落拓少年,劍眉星目,嘴角帶着三分笑意,腰上插着把劍。旁邊一位,雖一身素服,卻是極幹淨齊整,面白如玉,眼帶桃花,手裏一把折扇,是個極俊俏的翩翩公子。
敞懷少年聞言兩步上前,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憋了半日才道:“七七她,不見了!”
那翩翩公子打趣道:“我還說是誰惹了我們貓兄,使得我們一進城就聽見貓兄的大嗓門,原來是朱七姑娘又淘氣了。”
鄰近大漠邊緣的時候,沈浪問他是否知道鎮上最大的客棧在哪裏,王憐花從懷裏抽出張地圖丢給他。
朱七七富家千金,沙漠裏折騰了幾日,當然要找最舒服的地方休息。
這邊熊貓兒已經将适才發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但桌邊沒有打鬥的痕跡,店小二也沒聽到朱七七的喊叫。
王憐花細細檢查了桌上的飯菜、茶杯、筷子,沒有迷藥。
人竟真的像是自己走掉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