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陸楠亭拉開車門:“上了這輛車,再想下可就難了。”
妺喜抱住男人,下巴抵住胸膛:“既然上了,我就不會再下。”
男人笑了,突然問她:“你叫什麽。”
“池棠,我叫池棠。”
妺喜答,“一池春水的池,海棠花開的棠。”
陸楠亭想,如果是一般人,她們會說:我叫池棠,水池的池,海棠的棠。
陸楠亭意味深長:“你不是池棠。”
“那我是誰。”妺喜臉色未變,騎驢找馬。
“妖精。”男人輕捏妺喜臉頰,“你是妖精。”
***
直到上了車,系統還是一臉懵逼。
陸楠亭的好感度沒有任何變化,始終停留在零。
怎麽就... ...收了妺喜呢?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它考究着開口:“宿主,為什麽陸楠亭沒有打你?”
“... ...”妺喜覺得系統有病,“你希望我被打?”
“不是。”系統喃喃,“零星的資料來看,陸楠亭很讨厭被女人捆綁。”
以前有個叫毛芮的這麽幹過,後來連人都沒了。
到了妺喜這,怎麽就不太一樣呢。
“小東西,你的腦子需要升級。”
妺喜知道,陸楠亭有求于他。
如果真想單純地澄清謠言,剛剛在酒店裏,男人就不會把她帶出來。
既然帶出來,就意味着他有所求。
系統說男人是□□,可從原主池棠的記憶來看,法治社會尋常人不該有槍。
普通的□□也最多左青龍右白虎地紋個身。
可上至陸楠亭下至他的保镖,都沒有這樣的彪悍氣質。
一定要說的話,他們硬朗挺拔,更像一棵棵百年青松。
擔負過去,頂天立地。
妺喜想,不是□□,而是更有背景的人。
“亭亭——”再開口,她恢複嬌嬌嗲嗲的語氣。
她眨巴着眼,朝身邊的男人湊去。
車窗大開,沿途車輛被一一甩在車後。
陸楠亭正在有一口沒一口地悶着煙。
突然被這麽驚悚地一叫,差點被嗆到。
“你叫我什麽。”
“亭亭啊。”妺喜不退縮,單手支着腦袋瞧他,“喊得親密一點,有利于培養我們的愛情。”
“你可以叫我楠亭。”陸楠亭掐了煙。
“楠亭?”妺喜拒絕地理直氣壯,“難聽。”
陸楠亭眯眼:“那我叫你什麽。”
他意味深長:“你這樣的人,該有小名的。”
妺喜被問倒。
她眯起眼睛回憶,她的小名?
未出有施國時,奴隸們喚她王女。
後來成為犧牲品尚未得寵時,她沒有名字,“喏”、“诶”、“你”之類,就是她的代號。
及至履癸愛上她時,男人喚她阿喜。
妺喜想,似乎從她出生,從未有人直呼其大名。
這個名字陪伴她千年,卻從未被當面叫過。
妺喜想聽人叫一聲自己的名字。
“有,我有小名。”妺喜開口:“你可以叫我茉喜。”
想了想,她補充:“茉莉的茉,喜歡的喜。”
說完,眼含期待地看向男人。
兩個字在舌尖轉了轉,陸楠亭覺得熟悉,卻沒琢磨出點什麽。
他只是無意義地重複:“茉喜。”
妺喜笑了,眉眼彎彎,唇紅齒白:“是我。”
她一臉鄭重:“我是妺喜。”
... ...
陸楠亭的別墅在城郊,約莫還有半個鐘才能到。
妺喜眯起眼打盹。
身上有探究的視線,妺喜只當沒看見。
陸楠亭不住地打量身側的女人。
茉喜?他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女人正縮在角落睡覺。
她閉眼時,狡黠和嚣張都不複存在。
看起來就是個天真的小女生。
心頭一動,陸楠亭抱過妺喜,放在自己腿上。
他掂了掂,太輕了。
陸楠亭想,茉喜這麽輕,會不會身體不好還怕疼。
以後做成人彘時,手剛剁完就死了可怎麽辦。
眉頭皺起,男人臉上浮出一抹擔憂。
他想,這些日子,得好好喂她。
妺喜睫毛輕顫。
這個男人不會愛她,他想要的是她的命。
如今的溫柔,不過是虛僞的補償罷了。
她想,自己得好好利用這份補償。
車窗外,路燈一盞接一盞地過去。
留下忽明忽暗的一方空間。
明滅交錯,裝睡的和清醒的二人,各懷鬼胎。
***
妺喜名正言順地住進了陸楠亭的別墅。
男人很忙,不常在家。
她住進來的第二天一早,陸楠亭已經披着朝露匆匆出門。
幾天裏,只留做飯的管家和嚴肅的保镖陪她。
妺喜也樂得清淨。
除了管家一天四五頓喂豬一樣地哄她吃飯以外,一切都很好。
與此同時,孫翟這人像是消失了一樣。
說好給交代的晚宴,妺喜被陸楠亭帶走,他連個屁都沒放。
妺喜瞧不起他。
系統日常彙報:“孫翟的好感度升到了七十。”
妺喜并不意外,一語中的:“他害怕陸楠亭,又舍不得自己曾經不要的女人成了香饽饽,如此一結合,自然好感飙升咯。”
妺喜想,她得再來一把火,燒得孫翟來以卵擊石。
夕陽順着地平線緩緩落下,妺喜走到一樓的餐廳,按下鈴。
很快,管家就布滿了一桌精致的菜。
妺喜拿起筷子,戳了戳米飯,突然扔到一邊。
她沖管家開口:“我們家亭亭呢,我要他陪我吃飯。”
管家眼角略微抽搐。
“... ...”
“陸當家有事,目前不在國內。”
妺喜斂眸,睫毛在眼睑打落一片陰影。
她将手機扔到桌上:“他電話多少,撥。”
管家為難:“這——”
妺喜面色不悅,靠住椅背:“不打?我可是你們陸當家的心上人。”
管家不作聲。
心上人?怕是放在心上,時時刻刻都想弄死的人吧。
除了休息,當家很少回中國,聽說泰國的盤口陣勢愈打愈激烈,他更是沒這麽個回來的心情。
只是最近,卻一反常态。
不光久留,還留下了個女人。
幾天前,當家匆忙離開。
走之前特意囑咐自己,看好了池棠,別讓她耍性子離開。
看管家沉默,妺喜起身,佯裝要走:“不打也行,你是管家,下次回來給他捎個話。就說我呆膩了,什麽時候他回來陪我說說話吃吃飯,我再過來。”
見狀,管家急忙留人:“您稍等。”
他匆忙去向二樓,拿專用的手機撥去電話。
***
泰國某處。
二樓的小木屋,齊齊立着一排西裝革履的男人。
陸楠亭透過望遠鏡遙望東方。
鏡頭裏是一大片罂粟地。
紅綠黃藍,各色都有,姹紫嫣紅。
有風拂過,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微微随風輕擺,像盛情的邀請。
陸楠亭直起身,伸手揉搓太陽穴。
這片罂粟地,泰國最大。
那些花看着美豔無害,卻牽扯了一整條帶血的利益鏈。
遠處有槍聲響起。
不用看,陸楠亭都知道發生了什麽:“Alva,這兩天又開火了。”
“是。”被叫做Alva的男人上前。
Alva是泰國本地人,此處陸楠亭最為得力的助手。
“當家,我看要不然就算了吧。”他猶猶豫豫,“一年多了,咱們折進去不少人。反正都是發財的買賣,不賺白不賺。”
“他也是這個意思。”Alva補充,“只要當家您願意,他立馬收手,咱們兩家五五分。”
沒有指名道姓,在場的人卻都知道所謂的“他”是誰。
陸楠亭沒有吭聲。
毒品發財不錯,只可惜沾了手髒。
更何況它賺的再多,也壓不過軍火。
“不會再有變故了。”半晌,陸楠亭開口:“我找到那個女人了。”
“什麽?!”Alva愣住,半天才反應過來,“算命的說的是真的。”
“是。”
“那咱們還等什麽?”
陸楠亭手背在身後:“殺人還得償命,不給點好處,怎麽讓人心甘情願地為你賣命。”
“再挺一陣子,這事就要完了。”
手機就是這時響起的。
剛接通,那頭傳來妺喜的聲音:“亭亭——?”
又嗲又膩,掐嗓子般的刻意。
房間不大,音量又響,所以說這聲不單落盡了陸楠亭的耳朵,在場的每一位都聽的真切。
Alva意識到什麽,他做口型——這個女人?
陸楠亭點頭。随後揚手,人都知趣地離開房間。
男人撐住窗沿:“好好說話。”
“不要。”妺喜嬌滴滴地繼續,“人家好想你,想你想到覺都睡不着,飯都吃不下。剛剛上秤一看,都瘦了好幾兩呢。”
一字一句,像盛夏黏稠的糖水,搖一搖,糊人滿心。
“你那是心思太多壓的。”陸楠亭不想和她調情,“說吧,找我什麽事。”
“亭亭——”電話另一頭,妺喜挑釁地看向管家,“我在家待的好無聊,你整天不在家,咱們還怎麽培養感情。”
陸楠亭笑了:“就當異地戀。”
“我不。”妺喜喝了口水,潤嗓子,“要不這樣,你先給我預支點什麽。反正你遲早會愛上我的。”
男人的笑收了一點,不置可否:“想要什麽。”
妺喜:“我想要重新紅起來。”
陸楠亭應得輕巧:“可以。和原來的公司解約,我找人捧你。”
剛想挂電話,妺喜又開了口:“我聽到了開槍的聲音。”
她的耳朵一向很尖。
電話那頭,有呼嘯而過的風聲,有泱泱嘈雜的人聲,還有... ...夾雜其間的槍聲。
妺喜覺得,她甚至聞到了血腥味。
陸楠亭不作聲。
妺喜也不說話。
瞬間,氣氛就重新歸于寂靜。
他剛想看看是不是妺喜挂了電話,就聽到女人一字一句地囑咐他——
“你得注意安全,拿命當命。”
“別還沒來得及培養出感情就死了,那我多虧。”
“還有,也別缺胳膊少腿的回來,看着礙眼,我不喜歡。”
“放心。”陸楠亭一字一句道,“你還沒死,我怎麽忍心丢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