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回來了
第三十五章大年初九 回來了
江硯書前腳離開道院,翁卯卯嘴裏叼着個還沒熟透的蟠桃,後腳就被哥哥叼着來了。
這一次跟着來的還有翁卯卯的表哥翁衍。
翁禦不知江硯書已出遠門,道院裏如今是清灰冰冷無人煙氣,将翁卯卯放在橘子樹下,與之抵着額頭說幾句叮囑的話,而後又轉頭和翁衍說了幾句,托他這幾日用些心思好好照顧翁卯卯。
翁衍點頭答應下來,有翁衍在,翁禦心下稍安,最後轉回頭親幾下翁卯卯額頭上的角,便朝揚州的方向飛去了。
目送翁禦離去後,翁卯卯拖着無力的身子一步一步艱難地爬向道院。
每回出村下凡,翁卯卯身上的靈氣大減,身子總要虛弱那麽一天,走不穩,也變不成人形。
翁卯卯回村時的包袱多,出村時的包袱更多,翁衍的背上背了三十幾個包袱,嘴裏還叼着四五個,見翁卯卯路走得如此艱難,他不得不擱了叼在嘴裏的包袱去叼翁卯卯。
翁衍牙齒輕輕,叼着翁卯卯沒幾步就走到了道院,可是道院的門落了鎖,鎖上已落落積雪,越牆而入,裏頭卻靜悄悄空無一人在。
翁卯卯以為道院裏的人是出門去了,于是讓翁衍叼着自己到滴水檐下等待他們歸來。
等着等着,覺着天兒冷,翁卯卯進到江硯書的房裏尋薰籠取暖,但一進屋,卻發現那些什具被素布包裹着,防止落灰,桌、椅、榻也是如此。
這下翁卯卯察覺到不對勁了,竄進每一個屋子裏看情況,發現那些弟子的房裏也和江硯書房裏的情況一樣。
“嗷嗷嗚嗚嗷嗚。”翁衍随在翁卯卯身後說了一句話,他說看樣子他們是出行了。
翁卯卯也嗷嗷嗚嗚回了一句,還沒回完,眼淚不由落下,随後她也不再講獸語,嗚嗚哭泣,仰起脖頸對着碧翁翁叫江硯書:“嗚嗚嗚,道長……你怎麽就走了呀……”
一只通體雪白的年獸對天嚎叫,若眼下的月黑風高的時候,不知要有多少人眼錯,會誤認為是狼崽在嚎叫。
管那碧翁翁本是豔陽高照還是烏雲密布的,翁卯卯哭起來,它就要變了臉。
冬日裏下雨打雷不是尋常的事兒,翁卯卯想,江硯書聽到雷聲,看見雨水,或許會返回來尋她。
雷聲悶沉,江硯書在路途上聞雷聲擡了頭,一滴豆大的雨恰好滴落在他的額間,他用手抹向額頭,确定那是雨珠時,指尖因激動而亂顫。
“啊,怎麽忽然下雨了?師父,擔心感寒。”石元子急匆匆打着傘來遮江硯書。
“怪了。”知靈警惕地向四周看去,疑是有邪祟在作怪。
這陣雷雨是翁卯卯招來了的?她出村了?可今日是大年初九了,她為何會出村?江硯書一面期待一面疑惑着。
雷與雨沒有停止的跡象,江硯書的手伸出傘外接雨,冰涼的雨水一滴一滴落下,能刺透肉骨一般,讓他在疼痛中忽然清醒。
“回道院。”将濕冷的五根手指握成一個拳頭,江硯書轉了個身,目光堅定地看着道院的方向。
“啊,這是為何?”石元子跟着轉身,順便換了一只手撐傘。
石元子的腦袋迷糊,知靈可不似他,一件事非得說明白了才能懂,他看看天,再看看江硯書的目光,瞬間了然:“師父,是那只牙口不好的貓回來了嗎?”
“也許是。”江硯書不敢十二分确定翁卯卯是不是回來了,但無論如何也得回去看一眼才能安心,回答完迎着冷雨寒風,飛也似往道院的方向跑去,不敢耽擱一刻。
“翁姑娘來了?”石元子眉頭一皺,說了一句天真的話,“我的腳還沒走出井塘村,這一年就過了?”
知靈對此無語,敲了石元子的笨腦袋:“快跟上師父吧,反正待會兒你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說完,知靈跑了起來。
知靈開始跑,其他弟子也跟着跑。
一群人快跑沒了影,石元子才邁開腿在後面追:“師兄,等等我。”
一群道士在雨中行色匆匆的,行人見了以為是邪祟在作耗,害怕得抱成一團,祈禱這群道士能将邪祟收去。
這雨越下越大了,只因翁卯卯等不到想見的人,等不到,便難過得大掉珠淚,道院無人,她扯開了喉嚨哭,反正哭聲再大也不會打擾了人:“嗷嗚嗚,嗷嗚嗚嗚……”
見不得翁卯卯哭,翁衍焦急,在曠地上踱步,好言好語安慰她:“嗚哦,嗷嗷。”
他說要帶她買糖吃。
翁卯卯聽到吃,哭嚎聲停頓了一下,只一下就不領情了,換了個方向繼續哭嚎,江硯書和吃的她都想要,且認真琢磨一下,有江硯書在也會有糖果吃了。
安慰不能讓翁卯卯止泣,翁衍琢磨着變些好玩的把戲逗她高興,前爪一擡來了個吹毛變蝶,雙爪一拍,又來個暗裏生花,嘴巴一掀,來個口裏噴花火……各樣戲法,總有一款能逗住翁卯卯。
翁衍和翁禦一樣,是一只身形巨大而氣質兇猛的年獸,做起這些靈活的把戲,動作稍顯笨拙遲鈍。
翁卯卯在各式各樣的把戲裏停止了哭泣,而後在翁衍一個後爪撈月的戲法裏格格發笑:“哈哈哈哈哈。”
江硯書趕回道院的時候恰好聽到翁卯卯的笑聲,心下一緊,急急推門進入,穿過月光門後遠遠地就看到滴水檐下一團熟悉的白影。
江硯書臉上的笑容還未露出,一股醋氣先湧上心頭。
那翁衍忽然變成了人形,變成了一個翩然俊俏的君子,他小心翼翼,從袖子裏變出了一只肥啾捧到翁卯卯面前:“瞧,與你一樣可愛,送給你。”
翁卯卯被雪白似熟團子的肥啾吸引,耳朵動動,高興得蹭了蹭翁衍的捧着肥啾的手:“嗷嗷,表哥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