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焦了焦了
第十七章大年初三焦了焦了
翁卯卯來人間就是來渾水摸魚的,別的年獸是去搗亂作耗,她則像個客人去人家家裏做客,年獸村的年獸都知道,每年捎回來的格眼也知是翁卯卯僞造的,不過翁卯卯高興,大夥兒也不戳破了。
翁卯卯還小的時候就被翁禦叼着出村,她也算是江硯書看生見長的,從小看到大,江硯書從未想過她有朝一日會成婚離開自己,心裏早已認為她每年都會來道院尋他,所以不曾将那一份喜歡流于表面,只要每年能見到迷迷糊糊的年獸便足矣。
可是知靈的話讓他清醒了好幾分,他從沒想過這些事情,現在經那知靈提醒一番後,他的心裏酸溜溜又空蕩蕩的了。
知靈說完話後便準備下山去買翁卯卯喜歡的食物了,他想,師父聰慧,不需說太多也能明白罷,他念着一句打花刀魚走出道院的月光門,天空忽然響起一個焦霹靂,舒頭一看天,晴空萬裏,不是自然的霹靂,想來這一個焦霹靂是翁卯卯引來的,許是在雪地裏站了太久,致後腿發酸,酸得委屈所以想哭吧。
知靈擡頭觀測風雲之變化,天越來越晴朗,于是在心裏揣測:“焦霹靂只有一個啊,師父聽見後應當沒有再讓她罰站了。”
他的揣測并沒有錯,江硯書聽到焦霹靂以後就飛奔出去了,一出去,但見翁卯卯擡着右後腿,并低聲做出抽泣聲,不一會兒她放下右後腿轉而擡起左後腿,就這麽時不時交換着,模樣不秀氣,疑惑而問之,她琉璃似的一對眼變得水潤潤的:“道長,卯卯腳冷。”
原是因為腳冷啊,沒有發生什麽大事兒,江硯書松了一口氣,翁卯卯偷睛看江硯書,看他似乎沒有松口免今日之罰的跡象,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好聲好氣地詢問:“道長,今日的罰站到此為止,明日再繼續可以嗎?你知道的,卯卯的身體不大好……”
翁卯卯想打悲博得江硯書的同情,但話沒說完,江硯書便招呼她來房裏取暖了:“罷了,你來薰籠處暖暖吧。”
“謝謝道長。”薰籠就在江硯書的房中,翁卯卯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也輕車熟路地跳到薰籠上趴着暖。
薰籠暖和,還散有淡淡茶香,足底很快暖了,足底暖起來,翁卯卯的骨頭感到酥爽,綿綿的睡意難擋,說來就來,她努力睜開松懶的眼皮,喃喃吶吶地問:“道長,明年卯卯還可以來這兒嗎?”
這裏是哥哥翁禦好不容易找到的一處清閑之地,不能來這兒,她以後過年就無處可去,只能在年獸村裏過了。年獸村也好,但翁卯卯還是想出村玩,畢竟一年才能出一次村呢。
“怎麽這麽問?”江硯書坐在翁卯卯面前,手上無事可做,他便找到一個畫着彩蝶的撥浪鼓,轉動着去逗翁卯卯。
“因為卯卯沒規矩,惹得道長都無面目了,道長,你是不是煩得想玄壇菩了卯卯?”翁卯卯的眼珠子往上擡,露出一點目白來,黑溜溜的眼珠子随着撥浪鼓的兩只晃動的小耳朵轉,耳朵也豎起去聽那“砰砰”的清脆擊打聲。
聽到玄壇菩三個字,江硯書愣了一會兒沒想起來是什麽意思,想起是什麽意思後他的心情忽然大好,玄壇菩三個字後隐了個薩,“薩”作“殺”,那句話解釋過來就是“是不是煩得想殺了卯卯”。
可愛之人說的話都如此有趣。
“你想來嗎?”江硯書慢下手腕,動作慢了,撥浪鼓的擊打聲變得悶沉,不知是不是錯覺,江硯書的聲也轉成了一個悶悶的調。
翁卯卯頻頻點頭:“想的,卯卯很喜歡來這兒,所以為來能來這兒,卯卯休息好了,會繼續去罰站的,卯卯雖然身體不好,但我可是只知高識趣的年獸。”
江硯書是這座道院的主人,日後想要來她就不能惹主人不高興,翁卯卯知道這個道理,她還知道上人家的門不能空手而來,來之前她特地在年獸村裏找了個毛毛匠,給江硯書做了一套兩面發燒的外袍,可是這個外袍跟着她的包袱掉進了池塘裏飄走了。
這件事翁卯卯沒有說出來,因為外袍沒有送到江硯書手上,說出來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想來就來,我沒有生你的氣,剛才是在唬虎你。”江硯書心頭流過一股溫暖的泉水,含笑摸起翁卯卯犯困的腦袋,“先睡吧,不說這些了。”
“好。”大掌剛放在頭上,翁卯卯就舒服得垂下了豎起的耳朵,而後在大掌的撫摸之下進入夢中。
不知睡了多久,跟着眼皮半閉的鼻腔裏鑽進一股焦糊糊的味道,鼻兒裏深深嗅一嗅,怪香的,但身體也有些火辣辣灼熱感,睜開眼一看,薰籠上明亮的火焰飄飄,綴在屁股後的大尾巴着了一團小火。
翁卯卯見火不先滅,而是扯破了喉嚨大叫:“啊啊啊啊啊,我焦了我焦了,道長我要焦了呀,要變成一只焦年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