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門咯
第三章除夕出門咯
聞言,石元子往旁一站讓開了路,怕是看到什麽不雅的東西,他站了一會兒後就跑遠了。
翁卯卯的步履斜斜,往前面的屋裏走去,可是走到滴水檐時她卻往後退縮,邊退邊捂着不舒服的鼻子嫌棄道:“和鞭炮的味一樣,道長您是故意的吧。。”
此話落地,裏頭良久無動靜,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江硯書才現身,頭戴網巾,內裏一件水青小金花道袍,外披一件佛頭青多寶紋披風,身姿挺拔,就門檻前看着不遠處捂着鼻子的翁卯卯。
翁卯卯見他出來,罵言既來:“您的心眼子比橘子籽兒還小。”
“所言人要記得對方日常的好處,休要記得那閑時的歹處。”江硯書笑着打量翁卯卯,今年的她比去年胖了不少,說她身子不好,苦藥日日不停地喝,他怎麽不大相信呢。
“您日常和閑時都是歹處。”翁卯卯發起脾氣來,皺着眉頭一口反駁江硯書的話。
“你上我這兒來搗亂又發脾氣的,你知道在人間這種人這叫什麽人嗎?”江硯書跨過門檻,帶着一身香煙之味靠近翁卯卯,嘴裏的話兩個字兩個字地慢慢往外吐。
他靠近一步,翁卯卯就後退一步,退到無路可退了,索性立定身子,問道:“是什麽人啊?”
“上門怪人。”江硯書頓了頓,怕翁卯卯不懂,還解釋了一句,“就是上人家的門,還怪人家。”
“可是……”琢磨一下江硯書說的話,翁卯卯委屈起來,心裏一酸,覺得他是厭惡自己了,“我一年也就來您這兒七日,您是赫赫有名的道長,得展開氣度啊。不過您若覺得煩,我明年就與哥哥一同去別地村上番好了,反正我們喜歡作耗的年獸在人間就是個讨厭的東西。”
翁卯卯傷心起來聲音不由變得顫抖模糊,鼻頭紅紅,不像是在裝模作樣。
哪知道一句玩笑話就能讓她傷心,在眼淚掉下來之前,江硯書往她額頭彈個榧子後往前走去:“走吧,去街上看砍手變龍,吹腳變獅的把戲。”
翁卯卯每年來都收拾一大包包袱,裏頭至少有七件衣裙,鞋兒也有七雙,就連發簪釵子那些點綴烏發的玩意兒也有二十來件,江硯書擡頭一看日色晴朗,覺着可以趁着天黑之前帶翁卯卯出趟門,去鎮上轉轉買些東西,免她到了夜間又念叨自己無新衣裳新、新鞋子可穿。
身後的翁卯卯沒有反應,江硯書沒有聽到腳步聲跟來,自己則停住腳步,轉過頭看着在哪兒摸額頭發呆翁卯卯說了一句:“你也去,來個遮面變年的把戲,這樣你的兜裏就有錢了,一場把戲可掙好幾錢。”
當着衆人的面變成年只會被扔鞭炮,翁卯卯身子不好,腦子卻是機靈的,可不信這一派胡言亂語,嘟囔了一句可惡後便小跑過去,拿頭去蹭江硯書的手臂,意指讓他再往自己的額頭上彈一個榧子,眉花眼笑地道:“道長,再送個榧子讓我嗒嗒!”
額頭光溜溜的,沒有角也沒有茸茸的毛,可隔着衣服蹭上來的時候一條手臂都在發麻發癢,仿佛有數根絨毛再刺撓那些毛竅,讓他筋骨兒都酥,鬼使神差地就應了翁卯卯的要求,再往那額頭上彈了好幾個榧子。
一個又一個,額頭上一陣噠噠聲。
等他反應過來把手收起來的時候,翁卯卯的額頭紅了一大塊了,但她不覺得疼,還是一張笑面向人,她不知怎麽表達被彈榧子後獲得的感覺,擡起手臂,想在江硯書的額頭上來個榧子。
江硯書扭頭閃開,語氣平淡:“你要是彈下來,今年我就不給你寫格眼了。”
年獸的爪子力大無窮,變成人了那力氣也不弱多少的,她若忘了收力道,彈個榧子下來,怕是要把腦漿都給彈出來了。
江硯書平平淡淡的語氣讓翁卯卯倒吸一口冷氣,她讪讪地收回手來,沒有人間之人寫的格眼,就不是一只合格的年獸了,翁卯卯不想成為哪一只不合格的年獸。
為了那張格眼,她還是不要忤逆江硯書了。
江硯書所住的道院在一座深山之中,遠離了喧嚣,到了熱鬧的年節也是靜促促,所以第一回出村時翁禦才會把她放在道院附近。
在深山中,也就說出門或是回來都要登那百級臺階,翁卯卯一想到臺階腳底就發軟,可她又想去鎮上,于挨磨了一陣子,她扯了扯江硯書的袖子,捂着胸口氣喘氣促道:“道長,你先把我收了,到了山腳再把我放出來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