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孤影,一仙挑二龍
第三十九章孤影,一仙挑二龍
在又浪費了一張船票後,許仙把藏殊抛之在了腦後。
神仙禍福難測,聽天由命,與她無關。
半月後的深夜,她的石木屋被渾身是血的藏殊撞開了,他瘋了一樣質問她為什麽沒有出現。
許仙被驚醒的坐了起來,長發全部散開着,身上只一件薄透寝衣。
她不動聲色的拿起外衣披上系緊,落地後保持距離,冰冷回答,
“本仙與你約定的時間是在三日後,不曾毀約。”
黑暗的屋內,有燈光亮起,挂在牆壁上的一盞青蓮燈發着暖光。
許仙看清了藏殊,他身上有着許多的傷口,此時正用野獸般的猩紅兇眼看着她。
眼看他腳下的地毯被染了許多的血跡,她嘆了口氣,心疼柔白地毯,
“還能走嗎?”
藏殊眼神暴虐陰戾的一步步走向她,海浪拍打的聲音,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的聲音通通進了來。
“去那邊躺好,本仙去弄水來。”
許仙卻是不等他靠近,快步走向門口。
濃腥的血味阻攔在她前,執拗瘋魔得看着她。
“那你想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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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開口,面前的神君豁然低頭吻上了她的唇,強勢而不容拒絕。
後頸被壓住,仰起了頭,強烈心顫的吻,淹沒住了那顆從悸動後再也止不住的心。
冷鹹的海風襲入,許仙在藏殊有殺氣的目光下,不情願的把軟床讓給了他,哀嘆自己運衰,接着用法術清理着屋內的血跡。
藏殊的血袍落進了許仙的手裏,止血擦淨過的身體,卷住了暖被,聞着清冽的淺香沉沉睡去,他已經許久未閉過眼了。
許仙站在外頭,狂風暴雨降臨,海面上出現了百丈高的驚濤駭浪,她皺起了眉,東海這是出了什麽大事。
她又回頭去看了眼屋內,藏殊霸道又理所當然的占了她地,特娘的,到時候該不會連累她吧,到底對東海做了什麽好事!
藏殊睡了整整五日才醒,他撐手坐了起來,環視着四周,屋內三面的大窗都打開着,金色的暖陽灑進來,窗外的湛藍海面上,波粼粼的閃着光。
海風徐徐拂來,吹響了被壓石壓住的紙張,一張張被翻起。
藏殊的視線拉近,看到了一旁的幹淨衣袍,掀開了被子,精壯強悍的身體出現,長腿落地,衣物随之穿戴整齊。
屋外,許仙在院子裏正在剪自己種植的農作物,茄子。
紫郁郁的光滑彎曲,其實她并不是很喜茄子,但因為它好種活,所以選擇種植它。
除了茄子,她還種了其他,再挖了幾顆小土豆後,她想着今日的午餐素了些。
等見到藏殊醒了還沒走,并且還躺在了樹下的吊床上,手裏拿着她畫的圖冊,悠哉的翻看着。
許仙立馬就來氣,怎麽就這麽理所當然!
一顆小土豆在手裏掂了掂,迅速砸了過去。
土豆被掌心接住,有些嫌棄的聲音傳來,
“本君要吃肉。”
“什麽都沒有,快走!”
“想知道本君去龍宮做什麽了嗎?”
藏殊看着許仙面色猶豫,唇翹笑得篤定。
許仙消失在了原地,藏殊面不改色的繼續翻看一頁,東海圖鑒的畫,線條流暢,但着色差了些,藏殊邊看邊挑剔評價。
看得出來,許仙的生活枯燥單調,東海圖鑒的圖冊,不止這一厚冊,還有好幾冊。
她還真是,耐得住孤獨寂寞。
藏殊呼出一口氣,許仙的心性,比他想的還要堅韌,要改變她的想法,怕是不易。
視線看着遠處的風景,向來桀骜張狂的面上,出現了深思。
許仙對白令慈,不見得是愛,這屋內,沒有一張有他的畫像。
藏殊的眉宇間,漸漸的染了郁。
許仙從漁民那裏換了吃食回來,一桌豐盛的海食出現。
一朵雲遮在上空投下陰影,明媚的四周,海風不時吹來,藏殊說話其實很風趣,他的描述會穿插一些環境和他當時的想法。
許仙聽得入神,她說話從來都幹巴的很。
她的長發編成了一股落在背後,沒有散發會染髒,雙手在剝蝦,有興趣的在聽着藏殊的冒險。
他進龍宮,是為了抽根龍筋。
東海三太子熬丙,成了他的目标。
“一開始本君也沒想剖鱗,已經抽了龍筋,多不好意思,誰知他自己湊上來,那本君就沒客氣,順便挖了截骨。
還沒捂熱呢,那大太子熬烈出現,他和熬丙那個草包不同,手中的三叉戟攪動了整個東海,那架勢.........”
這一餐,許仙和藏殊一起坐了許久。
黃昏日落,許仙目送藏殊離開,玉長直立的身姿,拉長了一道影子。
她轉身後,遠處離開的白影停了下來,目光專注的看着那孤獨的背影,不知何時起,她已經成了自己眼中的唯一。
不管如何的否認,他終究是意識到了,他忘不掉,想念一點一點在扼殺他的抵抗。
可許仙不在乎,她誰也不在乎,固執的躲在一隅,寧願忍受孤獨也不肯敞開心扉。
濃烈的情緒閃過,靜默許久後,藏殊恢複了冷傲,明明要堅決離去,卻留戀的又回頭看了一眼。
海鳥飛轉在孤島的四周,只有海浪的白線在移動,黃暖的光從石木屋內透出,一抹隐隐綽綽的孤影。
許仙有想到過倒黴的可能,可沒想到東海六太子遠超一般的蠻橫不講理。
熬心直接對許仙扣罪名,懷疑她是傷熬丙兇徒的同夥。
許仙心下認定了他是公報私仇,這些年來,許仙與他結下了不少仇怨。
蝦兵蟹将們包圍了孤島,許仙當即朝着熬心攻去,擒賊先擒王。
碎夢發出了興奮的顫鳴。
熬心頭上的犄角,變得堅硬起來,他直接化龍朝着許仙掏心去。
海面上,被驚起的海浪一卷又一卷,身上被許仙劃出傷口的熬心,怒吼着按壓住她淹沒到海裏去。
深海之中,紅绫展開,護在主人周身,巨龍游浮,伺機要撕碎了許仙。
光線照不進深海裏,目之所及,一片的黑暗。
海底的發光物,全部都懼怕熬心,通通遠離了去。
許仙握緊了碎夢,紅绫被觸及,她淩厲的揮斬去,不多時,又有一道觸感,許仙神情凝重,不妙了,又來了一條龍。
紅绫的外圈,兩條巨龍發出了怒吼。
幾個日夜後,渾身是傷口的許仙,瘸着腿從海底冒了出來,一步步往岸上走去,待看到孤島上的“家”被毀的徹底,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
想着可能還剩下什麽,許仙急忙來到廢墟處,結果是她想多了,熬心毀的什麽也沒有留下,許仙發出了怒音,
“熬心,本仙絕對要殺了你!————————”
空際傳來雷鳴,透着狠戾的龍吟出現,
“許仙,本君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烏雲密布,雷鳴不斷,暴雨傾注在許仙的身上,此刻她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頭頂的雷鳴低吼,雨柱只籠罩在她身上。
身上的血珠冒不斷,她卻是沒有剩餘法力來止血治傷。
殘破的紅绫帶她飛升去上界治療,遣雲宮內沒有止血藥物,許仙直接去了彤華宮。
可當她拖着一身狼狽打開廳門後,看到了一個陌生的白衣女仙,溫婉大方的坐在一旁,正在與白令慈歡聲笑語。
濃重的血腥味,引來了她的皺眉瞥看。
許仙渾身的血液都凍住了,她以為,藏殊說的話,是騙她的。
清上道尊收了一名女仙徒弟,名叫胡媚娘,與白令慈走的很近。
許仙眼中露出了自嘲,把門重新合上,轉身就走。
“你要去哪裏!”
嘶啞透着暗怒的聲音,門被大力打開了。
“白師兄,你怎麽了?”
胡媚娘驚疑不定的上前來,溫婉的女音中,透着關心。
許仙看着被握住的手腕,冷聲出口,
“松手!”
白令慈金屬色的重瞳裏,出現了陰戾,手指骨節用力的捏緊了她,
“來了就走,你把本君這裏當什麽了!”
想到在駐守東海的這期間,白令慈一次也沒有來找過她。
許仙眼神兇悍,出口冷寒,
“本仙讓你松手。”
重瞳猛得收縮,緊接着陰骛翻湧出現,嘶啞暴怒,
“你要去找誰!哪裏也不準去!”
“你倒是說說,本仙去找過誰了!你能不能不要總是疑心,本仙在東海找過誰了,你說啊!”
許仙火了,她把自己圈在孤島上,再孤獨也不曾離開過。
白令慈抿緊了唇,眼中依舊有疑色,但是态度軟了下來,
“發生什麽事,怎麽傷得這麽重。”
“呵,本仙死了才如你願吧,你就可以有自由了。”
許仙的話音剛落下,白令慈就散發出了冰冷意,胡媚娘上前來勸,
“白師兄,有話好好說,你——————————”
白令慈陰寒的目光叫她四肢冰涼,勸解的話就這麽住了口,
“本君夫妻的事情,與你無關,今日你回吧!”
胡媚娘吶吶問道,
“白師兄你什麽時候......”
沒有溫和的聲音回她,只有兩個背影。
許仙被強硬的拉走了,身上的傷還沒有治療,就被推進了蓮池裏,
“你發什麽瘋,放開,放開——————————”
沒有任何溫情的侵入,只有冷酷的鉗制,疼痛刺得許仙拼命的反抗,可她越是反抗,白令慈更加的激烈。
到後來,她無力的咬唇不肯哭。
池水之中,已是血紅一片,可換不來白令慈的憐惜。
恢複了傷口,許仙趴在軟枕上,偏着頭眼淚流下,玉背上有涼吻落下,脖頸肩上有呼吸停留。
腰身被壓緊了動彈不得,雙腿已經麻木,可還被嫌不夠,她怎麽樣都被嫌不夠。
視線不肯落在那個餍足春風的仙君身上,胡亂穿了衣,自暴自棄的躺着不動。
究竟是她不夠了解白令慈,還是他僞裝的太好。
在去東海的前一天,白令慈來到遣雲宮,見到紅孩兒在替她收拾行李的時候,莫名一言不發離開了,然後就一直沒有找過許仙。
露出蒼白流線胸膛的白令慈,低涼手溫的手指,給許仙按腿,見許仙眼珠故意撇在一邊不看他,指尖壓住一個穴位,許仙的腿反射性抽動。
許仙翹了起來,雙手使勁去打白令慈,連打帶咬。
白令慈躺倒在下方,抓住她的雙手,看着許仙委屈的臉,眼眸深沉了下去,她竟然到現在都不知他在生什麽氣。
罷了罷了,到現在都不知,他又何必去點破。
許仙被扯進了帶涼意的懷裏,臉頰貼在心口,長發散在背後和身側,
“發生何事了,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
“還不是熬心,叫了熬光一起來對付本仙,被拖進了深海裏,差點就栽了。”
“那你就記不起叫本君來?”
“叫你得有空啊,白上仙——————嘶嘶—————”
松開了咬在耳上的嘴,重瞳危險的眯看她,
“沒有下次,對付兩條龍,你可真能啊,要本君贊揚你嗎!”
許仙也是心有餘悸,在黑暗的深海裏,命差點交代了。
她悶悶的嗯了聲。
許仙不能長久的離開,身上的傷已經治好,得走了。
坐在鏡前梳發,白令慈給她在發間戴上了一支蝴蝶流鈴釵,璀璨閃耀,僅一支就讓許仙變得風華奪目了起來。
“戴這麽好看做甚,那兒就本仙一個。”
“許仙你個木頭,今兒個什麽日子!”
許仙茫然的擡起了頭,白令慈忍不住捏住了她的鼻尖,
“你就記不住我們結緣的日子!”
許仙尴尬,
“抱歉啊,下界的房屋被熬心毀了,畫的東海鑒圖,沒了。”
白令慈俯身從後抱住許仙,臉貼臉,
“無事,你安好就好,下次別逞能,這種事情,不是開玩笑的。”
白令慈是真氣她的大膽。
卧門打開,已是黃昏,許仙要走了,白令慈目光缱绻不舍。
許仙覺得哪裏不對勁,明明就是她受着傷都被做狠了,怎麽到頭來又是她覺得愧疚沒記得今日。
白令慈見她還在不岔,失笑,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聲音響起,讓他斂去笑容,沉下了臉,
“師父————————師父————————”
紅孩兒沖到了許仙的面前,失态得抱緊了她,臉頰貼在了發上,
“你回來都不和徒兒說一聲,師父,你好狠心——————”
許仙看見了白令慈的臉色,恍然大悟他之前為何會生大氣,她推開了紅孩兒,與他拉開距離,義正言辭,
“咳,聖英,以後不要靠為師這麽近,你已經成年了,不合适。”
在許仙看不見的地方,紅孩兒陰狠得看了眼白令慈,定是他說了些什麽。
待面向許仙,他傷心欲絕的看着她,
“師父,你這是嫌棄徒兒了嗎,師父你一走這麽多年,遣雲宮只有徒兒一個,徒兒太想你了,才,師父——————————”
許仙頭疼,眼見白令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飛快的對紅孩兒說道,
“聖英,你若是寂寞了,去找女仙們吧,別把遣雲宮弄得亂七八糟就行,為師先走一步了。”
見許仙開竅溜走了,白令慈嘴角勾了起來,目光冷淡的看着紅孩兒,對方妖豔的臉上,同樣是冷漠。
紅孩兒惱怒白令慈讓許仙疏遠了他,
“早晚燒了你們的紅線!”
紅孩兒年輕的面容上有着狠絕。
白令慈輕蔑的笑出了聲,沒把他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