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球跑後和崽崽上娃綜了

第4章 再見面

再見面

手機掉地，震出“咚”的一聲，動靜不小。

季寧安也就從發懵的狀态回過了神，撿起手機。他想幹脆利落一點的，卻止不住雙手的哆嗦，目光也跟着晃悠不定，不敢直視楚晏的眼睛。

楚晏倒是從容，輕輕關門并走近了。

季寧安更慌了，刷地起身盡量往後退。

可他就在房間內側的沙發區，哪有什麽退路。

沒一會兒，季寧安撞上了沙發邊的小茶幾，退無可退了。他不得不擡眼面對，用顫巍巍的聲音說出一句毫無氣勢的警告：

“你……你別過來，我、我會報警的。”

楚晏竟然輕笑一聲，“五年前，你也這麽說過。”

季寧安一愣，想起了當時的情況。

他們滾了床單，他想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跑了，并把楚晏拉黑。楚晏換了其他號碼打給他，他直接關機，打算躲幾天。結果，楚晏來學校找他，在他又要逃跑的時候提醒一句：“跑也沒用，我能查到你在哪裏。”

當時的他很生氣，“不許查！我會報警的！”

隔了五年，他又用報警來警告楚晏，氣勢卻沒有當時那麽足了。

這個房間信號不好，報警電話可能打不通。還有，他以前說不過還能跑，現在要顧着希希，跑也跑不快啊。

楚晏如當年一樣步步逼近，“你很怕我嗎？”

季寧安抿抿唇，低下頭。目光掃過楚晏滾動的喉結，把西服撐得硬挺的結實身材，和隐忍握起的拳頭上的青筋，腦子一嗡。

楚晏打扮再斯文，他也能回想起這身衣服下的身體暗藏的力量，滿腦子都是“西裝暴徒”四個字。他總覺得下一秒楚晏又要撲上來，像是那一晚似的折騰他。

他感到害怕，聲音不受控地打顫，“我……我不怕你。”

“那為什麽不敢看我？”

“……”

季寧安為了證明自己不怕，鼓起勇氣瞥去一眼，對上看不透的深沉眸色。自以為堅定的目光就這麽散了，在那張忘不掉的俊臉上輾轉來回，無處安放。

楚晏總是讓他遇上倒黴的事情，但真的長到了他的心巴上。

劍眉星目，高鼻薄唇，是标準的美男臉。眸光淩厲氣勢十足，卻在染上柔情時有着萬千缱绻，高大的身材給人壓迫感，卻也用寬厚的肩膀和結實的胳膊做過他的枕頭，虬結肌肉迸發的力量不曾傷害他，只是将他锢在懷裏撞出難忘的歡愉。

他為了躲避才開始注意楚晏，又在不斷觀察的過程裏陷了進去。他生出了不該有的心動，才會在醉酒以後難以自控，做了糊塗事。

真不能多看啊，看了會迷糊的。

季寧安收回視線，扭過頭小聲辯解，“不想看。”

楚晏沒再靠近，也沒有晃到他眼前讨嫌，低聲發話：“好，我們說說話。你今天是帶着兒子來的吧？”

季寧安想到希希，生出一些對抗的勇氣，大聲說：“對！我跟別人生的。”

“誰？”

“關你什麽事。”

季寧安感覺自己的氣勢回來了，瞪過去。

楚晏不受影響，只是說着自己知道的，“你在報名表上寫的是單身。”

“我不想洩露自己的隐私，免得存心不良的無關人員偷看。”季寧安哼了一哼，故意把話說得陰陽怪氣的。

楚晏還是波瀾不驚，“我是投資人，有資格看節目組的資料，一起挑選嘉賓。”

季寧安不理解了，“我看過節目信息，投資人和贊助公司都和你無關。你什麽時候成了投資人？”

“剛才。”

“……”

理直氣壯沖着他來，真是好厚的臉皮。

季寧安在心裏罵了幾句，對上楚晏又故作淡定，“哦，那我們不參加節目了。”

說完，他繞開楚晏，走向門口。

楚晏一把拉住他，“等等。”

季寧安感覺手腕被抓得一痛，皺了眉頭。

楚晏立刻松手，看到他腕上被攥出的一圈淺淺的紅印就慌了。淡定從容的表情就這麽碎掉，只剩下愧疚與無措，“對不起。”

“哦，讓開。”季寧安發現自己得了自由，抓緊機會要離開。

楚晏沒再抓手，卻直接擋在他的面前。高大的身子遮住了休息室的光，陰暗的影子就這麽罩住了他，壓迫感十足，“你什麽時候懷孕的？”

“關你屁事。”季寧安一想到自己帶球跑就心虛，态度越來越差。

“是離婚以後嗎？”

季寧安被問得一愣，忽而想到某種麻煩的可能，“你懷疑我在離婚前就懷孕了，想把離婚補償拿回去？”

楚晏看過《寶貝快樂行》的資料，肯定知道希希的生日。不知道早産情況的話，第一反應肯定是他在離婚前就出軌懷孕了。他要是出軌，就沒資格拿婚姻協議說好的高額補償了。

季寧安不認為楚晏對他能有什麽感情，便往這種利益方面想一想。楚家家底豐厚，但不會覺得上億的資産不是錢，楚晏問他要回去也正常吧。

楚晏聽到他這麽說，眉頭一皺，“不是，我只想知道真相。希希是我的孩子吧？”

原來是沖着希希來的。

季寧安愛錢，但絕對不會冒着希希被搶走的風險，心一橫就說了，“不是！我離婚前就懷孕了。”

楚晏面色不變，淡定說：“我不信。”

季寧安：“……”

那你問個屁啊！

楚晏又說：“做親子鑒定就清楚了。”

“不行！”季寧安果斷拒絕。

“為什麽？”

“因為希希是我的孩子，我不想讓他和陌生人做親子鑒定。”

他給“陌生人”三個字加了重音，故意刺激楚晏。

楚晏沒有被激怒，還順着他的話往下說，“嗯，我還沒和希希見過面，确實是陌生人。等會兒你介紹一下，我們就認識了。”

季寧安：“……”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他無語了，楚晏倒是有話說，“希希出生那天，我在B城出差。而你就在B城的一醫院生的孩子，是不是你看到我以後被吓到了，提前分娩？”

季寧安發現楚晏什麽都清楚，心情更沉重了幾分，“你調查我們？”

“嗯。”楚晏忽而放輕聲音，“對不起。”

強勢逼問突然變成了柔聲道歉，讓季寧安聽得一愣。

楚晏再開口，更是讓他摸不着頭腦的小心翼翼，“那天是不是很危險？你很痛吧？”

季寧安直接呆住了。

他以為楚晏會乘勝追擊，說出更多證明希希是自己孩子的根據。楚晏偏偏沒有，關心起他生孩子的痛苦。

這一句話問得溫柔，像是羽毛輕輕落下那般輕悄，卻在他的心裏震出前所未有的回響。

季寧安垂下眼睛，讓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有衣服擋着，他也能感受到那一道為了生下希希而留下的疤，記起當時的痛不欲生。

他還想起了劇情。

劇情中，原主被楚晏虐得死去活來，被刀砍傷，傷重留疤。他自以為改變了命運，但還是因為懷孕挨了刀留了疤。

除了這件事，還有兩次他覺得可怕的巧合：原主為了不離婚，在辦手續之前給楚晏下藥，睡到一塊，他離了婚，卻還是在那天晚上犯了糊塗，和楚晏糾纏不清；原主為了讓楚晏回心轉意，跪在花園淋大雨，病重急救，他在同一天早産，也進了搶救室，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他靠近楚晏，真的會變得不幸啊。

他又要重蹈覆轍嗎？

季寧安意識到這一點，徹底清醒。他壓下了自己因為楚晏關心而生出的幾分暖意，狠下心，用了最大的力氣伸手一推。

楚晏沒想到他會突然動手，毫不提防，就這麽被推開了。

季寧安抓住機會，開門跑了。

跑到走廊，他被刺眼的頂燈晃了一晃，腳下一頓差點打滑。他扶了牆穩住身形，同時辨出了自己來時的方向，一秒都不敢耽擱，沒喘勻氣就往試鏡室那邊跑。

他要帶走希希，離楚晏遠遠的！

可是，身後緊跟着追逐的腳步聲。他沒跑出多遠，就被抓住了胳膊，歪了一歪還是讓腳下打了滑，左搖右擺差點摔了。

抓他的手立刻扶住他，讓他落入一個溫暖的懷裏。

楚晏用自己的身子當墊背，避免他的肩膀撞到牆壁。動作體貼，低聲說話的時候卻咬着牙，“你還想往哪逃？”

季寧安對上那雙盯着獵物一般的狠厲眼睛，抖了一抖。在求生本能驅使下，他恢複一點力氣，再次推了楚晏。

楚晏這次有防備了，沒被推開。順勢将手抵在牆上，用結實有力的胳膊圈出一個他逃不脫的牢。

季寧安站是站穩了，卻發現自己被壁咚了。身後是牆，面前是楚晏，擡頭看不到離開的路，只将楚晏凝視他的深沉眼眸看得分明。

楚晏漸漸逼近。抵着牆的手往下滑，逐漸收緊禁锢的範圍，随時可以扣住季寧安瑟瑟發抖的身子，攬入懷中。

季寧安無處可退，欲哭無淚。

完了，他又要倒黴了。

*

希希在玩具區玩了一會兒，就發現爸爸不見了。

他想用手表給爸爸打電話，準備摁下通話鍵的時候聽到旁邊穿着彩虹裙子的姐姐發了話。

“爸爸去抽簽了，等下就回來啦。”

希希也就沒撥出電話，好奇問：“姐姐，你見過我爸爸嗎？”

彩虹姐姐蹲下來，與他平視再解釋，“見過。我剛才給你們發號碼牌，還給了一朵小花花，記得嗎？”

希希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的花朵貼紙，想起來了，“記得。”

彩虹姐姐哄着，“姐姐陪你玩，一起等爸爸回來好不好？”

希希沒被糊弄過去，“爸爸抽簽也可以接電話啊。”

說完，小手點上了通話鍵。

在希希的認知裏，抽簽需要排隊，爸爸肯定一邊排一邊玩手機。手機不離手，很容易接電話的。

可是，希希聽到了提示音：您好，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

希希疑惑，“怎麽打不通呢。”

“是不是壞了？姐姐幫你看看。”

“好，謝謝。”希希真的想找爸爸，看了一眼彩虹姐姐胸前挂的工作證，想到爸爸說過“可以找工作人員幫忙”就把手表摘下來了。

“我幫你看，你先玩。”彩虹姐姐又說，“朋友在向你招手哦。”

希希看過去，發現剛才認識的朋友真的在揮手，想和他一起玩呢。他不想讓朋友不開心，點點頭跑過去了。

他和朋友剛玩了一會兒，就聽到隔壁有叔叔說。

“10點才抽簽。還有好久呢，我們去吃點東西。”

希希一下子就急了。

沒有抽簽的話，爸爸去哪裏了呢？

他想去找找，走向門口，又被那個彩虹姐姐攔住了，“希希，你怎麽不玩了？是不是想上廁所？”

“我要找爸爸。”希希縮回自己的手，不讓姐姐牽了，“你騙我，爸爸沒去抽簽。”

“我沒有騙你，你爸爸真的去抽簽了。”

希希嘴一撇，看向旁邊的大人，“阿姨，請問抽簽開始了嗎？”

被問的阿姨一愣，“沒有啊。”

“謝謝。”希希乖巧道謝，轉頭對向撒謊的彩虹姐姐又是一臉生氣，“你騙我！”

彩虹姐姐慌了一慌，說話都不大順了，“呃……可、可能是我弄錯了吧。你先玩，我去問問……”

“我不玩，我要找爸爸。”希希确定自己被騙了，很着急。沒有走到玩具區門口的耐心，扒着護欄就要往外翻。

彩虹姐姐眼見着希希要跑了，趕緊抱起來，“別着急，姐姐帶你去。”

希希雙腳離地，只能瞎撲騰。當他發現自己的掙紮無法撼動大人以後，暫時忘記爸爸教過的禮貌，采取大喊大叫的緊急措施，“啊啊啊——”

彩虹姐姐吓了一跳，趕緊把他放回地上，“噓，別喊了！。”

希希不理會，扭頭跑了。他想跑得快一點，可是周圍好多人，他知道撞到人是不好的，必須看清了再走路，讓彩虹姐姐跟上來了。

希希跑不開，只能用胳膊環抱住自己。把手手藏起來，免得彩虹姐姐又來牽手，又一把将他抱起來了。

彩虹姐姐沒了辦法，跟在後面，“對，慢慢走，我們一塊去。”

“怎麽回事？”另一個帶着工作牌的叔叔趕過來，問問情況。

“他不聽我的，要找爸爸。”彩虹姐姐小聲說。

“小朋友肯定想找爸爸嘛。”那個叔叔幫着說話。

希希昂起頭，正好看到那個叔叔對着彩虹姐姐擠眉弄眼，彩虹姐姐松口氣會笑了，眉毛沒有擰着了。他猜想這兩個人是一起的，覺得自己又要被騙了。

果然，那個叔叔轉向他，開始說瞎話，“可是這是電視臺，不能亂走噢。我們先去前臺辦手續吧。”

彩虹姐姐就是前臺過來的，他去了前臺，哪裏跑得了啊？

希希不信了，但沒有像是剛才那樣激烈反對，昂起頭對叔叔說，“叔叔，你說什麽啊？我聽不清。”

“噢。”叔叔蹲下來，清清嗓子再說一次，“這裏是電視臺……哎！別跑！”

希希只是裝乖，沒打算聽叔叔說話。發現叔叔蹲好了就扭過頭，鑽到椅子下面。

叔叔想追，可是自個兒正是蹲着的狀态，站起來需要時間，一會兒的功夫就讓希希跑開了。彩虹姐姐伸手要抓希希，卻被椅子擋着，沒法下手。

希希剛才跑步老是被人擋着，這次吸取教訓，只挑着椅子下面來鑽，順利到了門口。他一眼看到了那個和爸爸說過話的項伯伯，跑過去，“伯伯……”

項伯伯沒聽見，緊張兮兮地盯着左邊。

希希跟着看去，看到了一條狹長的走廊。走廊盡頭，是他找了好久的爸爸。

可是，爸爸被另一個男人抓着手，看起來很害怕。那個男人很高，表情兇巴巴的，不斷靠近，好像要用山一樣的身體把爸爸壓扁……

希希目瞪口呆，一下子想到自己在防拐宣傳看過的東西。

兇殘的歹徒√

偏僻的地方√

不讓人回家√

所有都對得上號，爸爸要被拐走了！

希希果斷轉頭，對着附近的大人說：“人販子，報警！”

*

附近站着的工作人員不知道怎麽會有一個小孩子從試鏡區跑出來，愣了一下。随後發現這個跑來的小孩子是上頭交代特別照顧的“季之希”，重視起來，順着指引看向走廊。

這一看，傻眼了。

那不是剛剛給臺裏贊助一大筆錢、讓他們特別照顧希希的楚總嗎？怎麽就成人販子了？

項立杉本來緊張兮兮幫忙望風，聽到喊叫才低下頭，發現了心急火燎的小不點就趕緊攔住，“希希，你怎麽……”

希希一下子紅了眼眶，但沒有哭出來。捏緊小拳頭，用稚氣的聲音兇巴巴喊了一句，“把爸爸還給我！”

另一邊，楚晏也聽到了希希的叫喊，回過頭。

季寧安趁機掙脫，跑出走廊，一把抱起心心念念的崽，“希希！”

“爸爸！嗚，我以為你不見了。”希希回抱，小手環住季寧安的脖子，軟糯的聲音已經染上了哭腔。

季寧安給了安慰的輕拍，揉一揉毛茸茸的小腦袋，輕聲說，“不怕不怕，爸爸在呢。”

楚晏默然走近，打量着季寧安懷裏的希希。

希希垂着腦袋，把臉藏起來了，只有絨軟腦袋上的發旋、還有攬着季寧安脖子，揪緊衣服的小手手叫人看得分明。

崽崽白嫩軟乎，比照片還要可愛。

不過四歲的崽崽不是特別小的一個了，有一定的重量。季寧安不矮，卻是瘦弱的身子，為了安撫必須單手來抱，騰出手給希希摸頭拍背，有點吃力。

楚晏很想幫忙，但知道自己肯定會被拒絕。他皺皺眉頭，思考怎麽說能讓季寧安放下警惕，點頭答應。

正好，希希擡起頭，那一雙含着淚光的眼睛驀然與楚晏對視上了。

楚晏正想舒展眉間，給個笑容，就聽希希用那把帶着哭腔的小奶音罵了一句，“壞人走開！”

楚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