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春濃
春濃
蔣文泰辦事迅速,沒半個時辰就審出那縱火營兵乃受徐寒陽指使。
那營兵一開始為了銀子,後來又怕辦了事後叫人滅口,就在拿藥的時候,提前叫人在旁蹲守然後尾随,一路摸過去最後發現主使人是淳安伯府徐寒陽的手下。
蔣文泰審到這裏的時候,心裏也是驚詫不已,待他弄清楚事實,便控制着營兵去拿後頭的銀子,然後便順利将中間的聯系人一并也控制住了。
“徐五郎指使的是要營兵趁機在同舍的茶水裏下毒,然後再縱火,想把事情鬧的越大越好,且這樣等人被燒成焦屍之後,也查不出什麽。”
“虧得那營兵膽小不敢下毒害人,只是縱了火,否則這一回還真是要叫徐五郎陰了一把狠的。”
“不過話說回來,你同那徐五郎到底是有什麽天大的過節?他居然使這種手段來害你?就算是害了你,他也撈不着好處啊,他一家子都是文官,跟咱們武将可是八杆子打不着的。”
陳朔在得知指使縱火的人是徐寒陽之後,已經考慮好後面的事情該怎麽處理,此刻聽蔣文泰問,道:“他應該是不滿宋婉嫁給了我。”
蔣文泰聽的直皺眉,“什麽意思?”
“宋婉在嫁給我之前,被徐寒陽糾纏許久要納她為妾,她拒絕多次,徐寒陽應該是懷恨在心了。”
蔣文泰驚呆了,愣怔了許久才感慨道:“這徐寒陽真是瘋了,得不到就耍手段報複?”
陳朔不想再提這個,囑咐蔣文泰別說出去後,便親筆拟了公文,起身進宮去了。
淳安伯府。
徐寒陽在書房中,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
一早天未亮,他就收到了西大營失火的消息,只是和預料中不同,沒有人員傷亡。
但在兩個時辰前,他安排下去辦這件事的人就沒了消息,這讓他極其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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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還抱着最後的一絲僥幸。
他在決定這麽做的時候,計劃就萬分周全,那營兵根本就不知道是誰給他的銀子,叫他辦的事。
若是他的人被抓了,那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可他哪裏想到,那營兵怕死做事謹慎,早就追蹤到了他這裏。
徐寒陽的不安一直持續到午後,他聽說父親淳安伯奉召進宮。
他枯坐在書房中,一點點的看着天色到黃昏,直到聽人來報,刑部來人要提他。
他的心這一下徹底涼了。
昏黃的光影下,房門被猛的推開,他看着自己的兄長踏進屋中,滿目冷意,他下意識的低下了頭:“父親自入宮後至今未歸,據說已在陛下的殿外跪了兩個多時辰。”
徐景陽還有很多話想說,可宮裏同刑部的人正在等着,他沒時間多說了,只是道:“走吧。”
夜間風寒仿佛能吹進人的骨頭裏,徐寒陽木冷着一張臉,待到了前面看着滿臉是淚的母親,他緩緩的擡眸看向漆黑的天幕,袖中的手緊緊握成拳。
陳朔從禦書房中走出,一眼便看見跪在殿前臺階下的淳安伯,他跪了太久已經無力堅持,整個人幾乎都已經趴伏在了地面上。
似乎是聽到了動靜,淳安伯擡頭看向他,似乎冷到了極致,身子打着抖,好像想說什麽。
陳朔卻沒有停留腳步,直接從一側離開。
片刻後,侍官從禦書房內出來宣旨,高聲道:“陛下有旨,淳安伯徐城之教子無方,着降爵一等,罰俸三年!”
地上的淳安伯聞之,身子驟然一動後,伏地謝恩。
待徐城之回到府上,衆人忙碌着給他灌姜湯拿厚被暖身,他卻雙目無神的望着房頂。
待到許久他緩過來,轉眸看着一旁仍在哭的徐夫人,狠狠閉了閉眼,擺手道:“叫人扶夫人下去。”
徐夫人不肯走,哭着問:“老爺,寒兒怎麽辦呢……”
徐城之幾欲吐血,一下怒了:“我還能如何!你想叫我如何!他做出那樣的罪事,還叫人抓了實證,還在陛下眼前過了一遍,你覺得我能如何?”
眼見着徐城之要被氣死,徐景陽立即擺手叫妻子強扶了徐夫人離開,轉頭打發了屋中的下人,才問徐城之:“父親,如今陛下既然降爵,五弟那邊是否會判罰的輕些?”
“聖意難測啊。”
徐城之心痛不已,看着大兒子道:“都怪我和你母親,寵他太過,導致他不知天高地厚,做出這種事來。”
“不過是個妾,得不到就這般,也虧是他沒本事,并無在朝中耕耘,否則今日就不是降爵這麽簡單了。”
徐景陽點頭:“五弟是太順了,想的都是紙上談兵的東西,做事也是幼稚了些。”
“那陳朔可是從小在戰場上厮殺下來的,邊城更是一個極其混雜的地方,每年都不知會在軍營裏揪出多少細作禍源,陳朔的經歷也遠不是傳回京那樣的只打了勝仗,背地裏經歷的那些可不是五弟能想到的。他想搞垮這樣一個實力出身的将軍,這種手段太不入流了。”
徐城之嘆氣:“這一番,降爵不說,咱們徐家在陛下跟前更是……景陽啊,以後你的仕途,怕是要比從前艱難許多了……”
徐景陽知道,如今陛下重用陳朔,徐家這般給陳朔使絆子玩陰招,便是駁陛下的面子,引發的後果自然不是如今只有空殼的徐家能夠承受的。
他沉思着,許久後道:“如今此事,最終結果不論是如何,日後五弟最好是不要再留京了,他那個性子,不可控。”
徐城之聞言,沉默片刻終是點了頭:“我老了,不中用了,這個家以後都要靠你了,你五弟的事……待日後你決斷吧……”
徐景陽見父親這般說了,心中松了口氣,看來在殿前跪的那兩個時辰,父親也是真怕了……
陳朔回到家中,天色已經黑沉。
他回來的有些突然,陳夫人一邊叫廚房加菜,一邊看着他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飯桌上,陳朔不欲多說,只是說大營失火,但找到了幕後主使徐寒陽,陛下已經下旨處置。
陳夫人在一旁驚心又疑惑,“咱們可從未與徐家有什麽過節啊……”
而一旁坐着的宋婉,在聽到徐寒陽三個字的時候,已經明白了幾分。
陳朔看着坐在一旁,緩緩放下筷子的宋婉,她的臉色算不上好,似乎是有些吓到,便溫聲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宋婉聞言,眸光靜靜的看着他,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吃不下,我想先回去。”
陳夫人自然是以她為重,便叫陳朔先送宋婉回去,一會兒再來說話。
陳朔陪着宋婉回去,兩人回到內室之後宋婉坐下,才擡眸看向陳朔,眼中流轉着驚心:“應該是因為我,他記恨上你了吧?”
陳朔搖頭,在她身邊坐下,拉過她手握在掌心,溫撫她:“與你無關,是徐寒陽自己心不正。”
”營裏也沒有人傷亡,只是燒了一個舍屋,回頭修繕就是,陛下更沒有半分責怪之意,你放心吧。”
宋婉怎麽聽不出他話語裏的維護之意,垂眸沉默許久,輕聲道:“但經此一事,徐家那邊肯定更記着你了。”
陳朔淡然一笑:“徐家不足為懼,你不必憂慮這些,你夫君我不敢說如今在陛下跟前如何,但有足夠還手的能力。且徐城之也不是個傻子,他不敢對上我的,我身後可是陛下。”
他一番安慰,宋婉心中好受了些,低頭靠在他肩上,想了想還是說起當初和徐寒陽認識的事情。
“那時候我回去給三妹找荷包,他不知為何會摔在山溝裏,又斷了腿,我聽見他呼救本來想去山外找人,可風雪大了,我怕他被雪掩埋凍暈在那兒,我喊了人回來也找不到他,便背着他到了山道上。”
“本來這件事我也沒有在意,可誰知道兩個月後他就開始糾纏,我一開始就拒絕,後來我大哥的調令也不知怎麽到了他手上,他便以此威脅……”
後來的事陳朔也知道,宋婉也就沒再多說,言罷看着他認真道:“我說這些就是想叫你知道,我和徐寒陽就是這麽認識的,我不希望你因此誤會我什麽。”
陳朔聞言,頓時無奈一笑,擡手揉了揉她的臉,“真傻……我能誤會你什麽,我又不是不知道之前一直是他在糾纏你。”
他說着,眸光溫柔的親了親她的額頭,嘆了一聲:“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在他那裏,受到的只有委屈。”
宋婉靠在他肩上,聽見他這句話,眼眶忽地就熱了。
這種被人理解明白,被人尊重憐惜的感覺,真的讓她止不住的心酸。
此刻她也是真的慶幸且高興,她也有人疼了。
許久後,宋婉心情好了些,又多少吃了點東西,便洗洗歇下了。
陳朔則又去了一趟主院,将這件事同陳夫人說過一遍,待到最後他不忘囑咐陳夫人,這件事以後不要再提,以免宋婉孕中心煩。
得知來龍去脈的陳夫人,自是無有不應。
待陳朔再次回去,宋婉已經差不多要睡着了,陳朔上床後,見她還混沌着,便摟着她在軟被之中,有一句沒一句的同她說着一些關于營裏的事,沒有在說半個與徐字有關的煩擾她的心情。
快完結了,不打算寫番外,我不喜歡寫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