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Skylar生日當天,盛昱如先前所說順路接上了路春宵。
路春宵上車時,看到前排副駕駛座放了個禮品袋,袋子上印有MIUMIU的标志,應該是要送給Skylar的。他用手機悄悄搜索了一下,發現這個牌子的包和鞋少則幾千,多則幾萬。
路春宵自然知曉心意不該用價格比較的常理,也清楚上次去電玩城的那群朋友之間互送這個價位的禮物很正常,可價格在很多時候是一個極公平的比較方式,畢竟不是每個人都信奉标不上價格的真心。相較起來,他不免感到自卑,覺得要送出去的禮物遜色了不少。
盛昱瞥見他看向禮物的視線,漫不經心道:“你不是要自個兒準備禮物?要是沒有,電玩城旁邊有個商場,等會兒到了先停那兒。”
“不用的,我準備了。”一聽盛昱又要出錢,路春宵趕忙回絕好意,從書包裏拿出禮物給他看。
這份禮物約莫着書本大小,包裝上沒有任何喊得出名字的Logo,包裝紙的波點花色是文具店裏很常見的那些。
盛昱沒看出裏頭包的是什麽,“書?”
路春宵說:“專輯,不過說是書也沒問題,因為裏面含有專輯裏的pb(photo book)。Skylar男朋友發的信息裏,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這個最合适。”
盛昱不了解那些,他拿到手裏看了看,沒興趣,很快還給了路春宵。
路春宵剛拿回手裏,就聽盛昱問司機:“陳叔,車後備箱還有沒有黑色手提袋?我爸上回為了遮牌子、請人專門做的那種。中小號就行。”
陳叔從中央後視鏡瞄了眼路春宵手裏頭的東西,說:“有,到了我給你們找找。”
得到肯定答案,盛昱告訴路春宵:“拿那個裝。”
路春宵愣了一愣,他明白這或許是好意,嘴上應下,心頭卻不聽話地陣陣發酸。有的人送禮多加一個殼子是為了蓋住品牌,他倒是恰恰相反。
借着把禮物放回書包的動作,路春宵默默檢查了一遍包裝,确保沒有膠條沒貼好的地方。他不擅長手工,買的兩卷禮品包裝紙費了一大半才折出目前這個看起來較為完美的版本。
可惜他眼裏的好,終是要套上一個殼子才适合與其他人的禮物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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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扭頭看見身旁的盛昱,轉念一想,路春宵又有些釋然。他喜歡盛昱不也是如此嗎?得接受一個聽上去開放自由的date模式才能有機會靠近盛昱的心。
路春宵對自己和盛昱的現狀并不後悔,就像他也不後悔前些日子四處給Skylar海淘購買她偶像的專輯。他确信自己喜歡,同時相信Skylar收到禮物能感受到他的用心。
隔天路春宵在家裏過了生日,對比下來,他的生日全然沒有Skylar那種包場的生日派對隆重,但是一家人一起吃了蛋糕,唱了生日歌,該有的其實也都有。
慶生完畢,天已經差不多黑了,路春宵穿上羽絨服就說要到樓下散步。
路媽媽攔住他:“這麽冷,大晚上的別下去了。現在外邊估計就零度。你要是真想散步,去樓梯間走走就行。”
路春宵戴上毛線帽,把倆耳朵遮得嚴嚴實實,笑着說:“沒關系,我穿得特別暖和,想出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他當然沒說後半句——順便去要個生日禮物。
他今天是壽星,路媽媽也沒多堅持,只讓他把廚餘垃圾順帶手拿下樓。
路春宵到廚房看見桌上沒吃完的生日蛋糕,思考片刻,他從碗櫃裏翻出了一個保鮮盒,仔細地裝了塊兒帶有花朵的,再用便當袋裝好。偷摸着做好這些,他怕客廳的爸媽看見了多問,就把便當袋揣在外套裏,拎着系好的垃圾袋快速走出家門。
打車到盛昱家的小區門口,路春宵先是檢查保鮮盒裏的蛋糕有沒有擠歪掉,确認完好無損後,他給盛昱打去電話,告訴他自己過來了。
然而盛昱并不像此前他們約會時那樣直接叫保安開門或者去買東西再拐彎兒出來接,面對路春宵的突然到訪,他只是問:“你來做什麽?”
盛昱的語氣聽上去十分冷漠,甚至可以說冰冷。話裏話外并沒有讓路春宵進去的意思。
路春宵沒想過會得到這種回答,上揚的嘴角立刻僵住了。
反應過來,他磕磕巴巴地說:“對不起,沒提前跟你打個招呼。就是,我今天不是過生日嗎,想給你送塊兒我的生日蛋糕。還有上回……你不是說可以送一個禮物嗎,我想好要什麽了,可能得跟你當面說,所以就自作主張……”
說到後面,路春宵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自己都幾乎要聽不見了。
他意識到自稱生日然後來上門讨要生日禮物是件很不妥也很丢人的事情。大概是前段時間他和盛昱性事和諧親密,昨日還參加了盛昱好友的派對,他居然自以為他們已經親近到可以随時見面或是做些俏皮事的程度。
不僅自作主張,還不自量力。
路春宵趕緊又說:“你要是不方便的話就改天吧,現在這個時間确實不太好。那等什麽時候有空了我再過來也行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兩秒,盛昱語氣淡了些:“進來之後直接到小區花園的長椅那邊,等我去找你。”
不是到家裏,而是在小區花園見面,大概率是家裏有人在。想到這,路春宵聽從盛昱的話,乖乖在長椅處等待。
今夜的确很冷,坐在長椅上不到兩分鐘,他就不得不站起來一直來回踱步以獲取些熱意,把羽絨服的帽子也戴了起來。
取暖的過程中,路春宵想到昨天在車上的交談,那時說完Skylar的禮物,盛昱也提了一嘴他的。
盛昱問:“你生日要什麽還沒想好?”
他回答“是”,然後小心翼翼确認了一下:“盛昱,你不會不給了吧?”
盛昱在這方面從不小氣,“不怕送遲了就随便你。”
他聽了,笑嘻嘻地說:“不怕!”
其實路春宵撒了謊,那天在會堂,盛昱問完想要什麽,他的腦海裏就馬上蹦出了一樣特別想要的東西。
但是路春宵沒敢說。
向盛昱讨要這樣東西需要一次時機、若幹好運以及很多很多勇氣。這是盛昱第一次給他禮物,他得替自己少年時代的感情求一個刻骨銘心。
等了将近二十分鐘,盛昱終于出現了。
當盛昱踏進花園,路燈照出了他左側臉頰上一道清晰的血痕。昨天還沒有,看傷口情況,應該是新弄出來的。
盛昱對臉上的傷痕并不在意,只簡單說了下自己的來遲:“剛有事兒耽擱了。”
于是路春宵沒有多問,溫聲說:“沒關系,沒等多久。”
聽他這麽講,盛昱輕笑了一聲,道:“路春宵,生日就別說謊了。”
“我沒說謊。”路春宵睜圓了眼睛,“你讓我等你來,我知道你會來,所以沒注意時間過了多久。你不用擔心。”
這番話單拎出來都可以當成花言巧語,偏偏在路春宵身上,沒人會認為他摻有半分心機。好像他路春宵就是天生赤誠、無愛不歡,北京零攝氏度的等待也能用想念撐過去。
盛昱瞧他全副武裝、只露出一張小臉的傻模樣,再看他凍到發紅的鼻頭,來時沉着的一顆心頓時軟了些許,再生不出任何質疑。
“行了。想好了?要什麽禮物。”
“嗯。”路春宵點了點頭。
盛昱自知今日有所虧欠,半強調半提醒道:“說吧,鞋、表、游戲機、俱樂部會員……什麽價位都可以。”
“不用,一分錢都不用……”路春宵悄悄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寂靜的花園裏滿是他自己的心跳聲。
他對上盛昱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說:“盛昱,今天我18歲。成年的第一天,可以親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