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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人形兵器】11

【人形兵器】11

看着中原中也如惡犬被奪走心愛之物的兇狠表情，清水泉悄悄從薄被下探出頭。那副謹慎的模樣反而讓中也洩了氣：“什麽啊，你這家夥根本沒有自覺啊。”

清水泉與他相似的面容上，藍色的眼睛寫滿了愧疚。他極小聲地說：“對不起啊，如果我那時候躲得快一點就不會被發現了。”

有栖川平躺在硬板床上，微眯着眼看着他們兩個雞同鴨講，明明是在說不同的話題卻詭異的對到了同一個頻道上，露出了平和且安詳的淺淡笑意。

然而中原中也并不想把被追殺的矛頭指向自己的兄長，只是和清水泉抱怨幾句後又怒瞪向裝死的有栖川涉。

“給我起來！你這個混蛋！”他又一次踢向那搖搖欲墜的床板。

有栖川哀嘆一聲，一反常态游刃有餘的模樣，打着石膏的左手捂着胸口，完好的右手又捂着骨折的小臂，黑色的眼睛裏泛起淚光，臉色也蒼白地仿佛将死。用脆弱易碎的姿态發出□□：“中也——”

他狡猾地将尾音拖長，顯得這句話有些親昵得讓人惡心。

“讓傷患得不到休息是你的拷問手法嗎？”

中原中也的表情幾乎寫滿了嫌棄與厭惡，趁着他正因為自己親手捏出來的骨折而語塞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有栖川再接再厲：“而且啊，而且我的心髒也是有問題的，最不能熬夜了。”

在清水泉突然投來的狐疑目光下，有栖川用傷患不能熬夜的借口成功将現在還算好糊弄的小中也忽悠出了居所。

被一句句狡辯堵得無話可說的中原中也站在門外，氣得想徒手拆了這間簡陋的小屋來發洩怒火。

這幾日自從有栖川來後他就沒再睡過一個完整的覺。

第一天晚上，因為得知泉與他之間産生特異點，他就找了個替小羊報複的借口沖到相鄰的勢力上暴揍了對方老大一頓。

第二天深夜忙着去搬那五箱物資，還要找到一個隐蔽點重新藏匿。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晚上，他不僅要将兩箱重新放回原地，還要将三箱運往海岸小港口交易。這些時日的疲憊終于翻倍的湧了上來，中原中也不得不選擇暫時忍下有栖川模棱兩可避之不提的事情，打着哈欠回了自己的宿舍。

在中原中也離開後，清水泉将被子從自己的臉上掀了開來，用放大版的中原中也五官看向已經裝死裝到快要睡着的有栖川。

仗着自己比中原中也高了二十公分，他躺在床上踢了踢那個多災多難的床腳。

“你心髒有問題？”

有栖川涉不想連着應對兩個中原中也，緊閉雙眼。

“別睡啊！現代人不都是靠修仙的嗎！”清水泉的好奇心被挑起一點，立刻卷出了更多疑惑：“你為什麽會開槍啊？為什麽你那時候要開槍？還有你到底是怎麽在擂缽街找到我的？”

“還有那個封印，什麽封印啊？不是封外挂嗎？”

耳畔唧唧呱呱的疑問一個接一個，有栖川的表情從安詳逐漸變成了死寂。

他這個人造人身體心髒當然沒有問題，但他原本的心髒病讓他在從醫學院畢業後就再沒睡過一個囫囵覺，這使有栖川對睡眠的重視遠超其他同齡人。

修仙？他才不會修仙。

如果不是為了加速計劃進行，他今天根本不會去現場。

更不會為了保證清水泉被他們發現去開那一槍。

有栖川涉直直坐了起來，皺巴巴的白色襯衫讓他顯得有些狼狽，可是一旦看到他的臉，就會發現這狼狽恰到好處的映襯出他本身的非人感。

有栖川臉上淺淡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身邊黏膩的惡意像在呼吸一般吞向清水泉。

他用柔和但不帶感情的冷漠語調平靜地說：“沒有問題，開槍是為了引開對方注意，避免你被發現。找到你是因為作為員工我有導航。封印的說法中原中也更容易理解。”

“我的學歷是大學肄業。”

“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有栖川涉微微颔首，他很清楚這個樣子是最能吓到面前這個高中生COSER的姿态——學生們總是格外畏懼強權，尤其是對方掌握命脈時。

“現在是淩晨三點，晚安。”他眼中并沒有笑意，嘴角卻微微牽起。

清水泉打了個哆嗦，看着眼前和白日溫和截然相反的有栖川，小動物般直覺讓他沒敢再追問下去，只默默地将被子拉過了頭頂，手在被子上劃了個十字，假裝自己已經進入死亡一般的安眠。

有栖川涉看着好奇心被他連消帶打滅了個一幹二淨的清水泉，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上微不可見的流露出一抹真實的笑意。

真好騙。

第四日，剛剛破曉，有栖川就被不遠處的轟鳴聲震醒了。

盡管發展都是自己想要的方向，盡管這一切都是在他的控制下。

但當有栖川涉從僅有兩個小時的睡眠中驚醒時，還是不免将冰冷的視線投向了自己身側睡得肆意張揚的COSER。

啊，臉頰粉嫩的像小豬呢。

就現在吧，宰了他。

只要把他處理掉，什麽計劃都可以直接結束。

有栖川下意識地開始審視起睡得毫不設防的清水泉，目光一寸寸從他的要害處掠過。

在用成年人的心智勉強克制下自己的殺意後，有栖川揉了揉臉，讓僵硬的表情柔和下來。

“起床。”他踹了踹清水泉的床腳，報複昨晚被連珠炮質問的不滿。

清水泉在有栖川毫不客氣的殺意目光下時将醒未醒，朦朦胧胧間又被他一腳踹在本來就不算穩固的床腳上，一個打挺坐了起來。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有栖川涉皺着眉勉強繼續穿那件髒的都有點發灰的黑色風衣，瞥了眼禍水清水泉，不鹹不淡：“有人上門搶你，中原中也和對方打起來了。”

清水泉揉了揉蓬亂的赭色頭發，比中原中也更長一些的發絲落在他的肩上，藍色的眼裏因為困倦泛起淚花。“搶我……我有什麽好搶的。”

過了片刻，他的腦子上線了。

“等等！中也和他們打起來了嗎？”清水泉從床上竄了起來，急急忙忙穿着鞋往外跑去。

看起來還沒完全上線。

有栖川涉隐蔽的翻了個白眼，無奈的一把拉住他的衣服後頸：“你過去有什麽用，你現在又沒有異能力，過去送人質嗎？”

話音剛落，那邊的轟鳴聲就變成了交火時槍械出膛時的細碎響聲。

清水泉被有栖川按在了床上，焦慮地開始咬起手指：“開槍了，怎麽辦……中也會受傷嗎？”

有栖川正謹慎地從死角打量門外窗邊，起床氣在清水泉的念叨下達到了頂峰。他将兜裏同樣剛睡醒的山雀0077丢向了清水泉。

“鳥？”

“拿着玩吧。不要出去，不然中也還要分心保護你。”全當是防備意外的最後一道安全鎖，有栖川涉敷衍道。

趁着門外無人，他貓着腰溜了出去。

只留下茫然的清水泉捏着一只茫然的輔助系統0077。

不遠處被中原中也硬生生清出的空地上，他一個人站在幾群持槍的勢力面前。

夏季清晨略帶濕潤的悶熱海風吹過，空氣中的腥甜血氣仿佛還帶着人體的溫度。

有栖川涉蹲在不起眼的角落裏，目光從可以藏人的角落掃過，看見了一個個不敢冒頭的小羊正躲在中原中也背後的安全區域裏瑟瑟發抖。

只有幾個持槍的未成年天不怕地不怕，站在中原中也身邊，而這幾人正在争執。

隔得太遠，有栖川并未聽清中原中也說了些什麽，只是看見那些少年在中原中也開口後臉上的表情一陣青一陣白，與其說敬服，不如說是憤恨地看了中也一眼，面對着槍口緩緩退到了交戰區域之外。

中原中也并沒有在意那人被輕視的不甘，在同伴離開後終于放開了手腳，走向了離他最近的槍口。

紅光如同病毒，迅速爬上了他的手臂。

又是一聲沉悶響聲，那人抱着手臂與槍跪倒在地上，槍管甚至因為被重力扭曲而爆炸。

像是禮節性致敬，對面那一看就分屬不同勢力的幾夥人同時開槍。

密密麻麻的子彈甫一接觸到中原中也的皮膚就失去了動力漂浮在空中，中原中也張揚的笑聲傳到了有栖川的耳中。

“就憑你們也敢來追殺我的兄長？好好品嘗被重力碾碎的滋味吧！”

“你們這群雜碎。”

十三歲出頭的橘發少年一個轉身飛踢，子彈盡數原路返回。

在不斷傳來的子彈入體後的悶響聲中，有栖川涉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中原中也雖然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了，但至少沒給對面反駁的機會。

要是對面有人察覺到信息不對等後拼死掙紮——

他颠了颠手上只開了一槍的□□，斂起僞裝用的笑容。

失去了掩飾的瘋狂毫無遮攔的表露出來，他走向站在血海中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卻對有栖川這幅模樣适應良好，不如說在他直覺裏，有栖川涉就是個瘋子，所以他每次笑嘻嘻的時候才會讓他煩躁不安。

“啊啊，被找上門了呢。”有栖川涉面無表情地看着地上打了馬賽克的屍體們——感謝0077自帶的過濾設置。

中原中也看了看他身後，語氣也沒好到哪裏去：“泉不在？”

“讓他在屋裏休息了，你不是也不想讓他看見這些嗎。”有栖川捏了捏掩在袖口中的槍。

“我們被追查到了，你也到了該下決定的時候了。”有栖川歪了歪頭，黑色的眼睛裏藏着中原中也看不清的情緒，“當然，就算你不願意，我也要帶走他了。除非你想讓他回到那個組織中重新當人形兵器。”

“以你目前的實力，是無法保護泉的。”他用冷漠到可稱殘忍的語氣陳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