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形兵器】10
【人形兵器】10
三個堆滿灰土的箱子上覆着一層紅光浮在半空,中原中也在羊群注意力跟着有栖川他們離開後,輕而易舉地避開衆人視線,帶着物資箱子離開了羊的駐地。
或許是為了安全,地下診所醫生背後的黑市勢力将交易地點放在了港口。時間也卡在了港/黑警惕不足的淩晨時段。
他并不清楚在上午被支開的十五分鐘裏,有栖川涉都和那位醫生溝通了什麽。
要在一個駐守港口的龐大勢力眼皮子底下交易,還是稍微有點心理壓力。
越過幾處海岸邊長得格外茂盛的樹叢,中原中也站在崖壁上居高臨下的審視着那處交易地點。如果确認沒有問題,他直接跳下來就能到達現場。如果有問題,那他一個人的能力也足以解決。
這才是他獨身前往的原因。
那裏有幾個流浪漢或站或蹲,以一種看似随意但實則警覺的姿态打量着不同方向,似乎是在戒備即将到來的人。
醫生那件白大褂在這深重的夜色中格外醒目,簡直就像一盞明燈。
中原中也的目光在這幾人身上掃過,又故意遲了一會,确定沒有其他埋伏後這才從十幾米高的崖壁樹叢後悄無聲息的躍下。
落地時,那三個滿是灰塵的箱子也跟着他輕飄飄地浮了下來。
大概是因為并未發出聲音,一人三箱就突如其來從天而降,那幾個原本看似憊懶的流浪漢悚然一驚,放松的姿态立刻繃緊,四支槍直直指向中原中也的各處要害。
醫生也被吓得往海邊蹦了幾步遠,看見那熟悉的橘色頭發和嬌小的身形這才勉強松口氣,低聲示意自己的同伴們将槍口放下。
“羊之王的出場方式還真的是別具一格。”他強笑道,目光卻已經開始打量起中原中也身後的三個紙箱。
紙箱平平無奇,甚至連個批號封條都沒有,滿是灰土的表面讓人不禁懷疑起這批貨品究竟被堆放了多久,是不是已經過了使用期。
中原中也卻沒對這個稱呼表示什麽異樣,雙手插兜站在五人對面,一個晃身将三個箱子踢到了醫生面前:“喏。”
醫生從善如流,點了點下巴,示意他身邊的那個一身破布的精壯男性放下槍去清點藥品。
伴随着膠帶撕開的聲音,醫生的表情逐漸柔和。“很好,和約定的一樣。”
他不顧白大褂落到岸邊濕漉漉的水跡上,欣慰地看着這三箱抗生素,聲音糅合成讓中原中也起一身雞皮疙瘩的高昂音調“按照商定,我們的流程需要兩天時間。中間的手續費流通費手術費以及上下打點的費用我會自行扣除。”
醫生将下午收治那位口腔出血病人的費用也加進了自己的回扣中——畢竟賬單雖然給出去了,但這位羊之王很顯然并沒有要付款的意識。
中原中也愣了愣,并不十分清楚這些費用象征的含義。但要強的他還是忍住了問到底有多少費用要計算的問題,轉而問起了另一件事。
“你能聯系到制作身份證明的人嗎?越快越好。”
醫生很愉快地在心中的賬本上又加一筆,并沒有問身份證明的緣由爽快答應下來:“這點事情明天晚上就能做好。需要提供前往外國的船票嗎?我們可以提供有效且可靠的逃亡路線。”
“……不需要出國,明天晚上,我在這裏等你。”
“好的!費用還是從貨款裏扣除!”醫生手指并在額前,潦草行了一個禮,急匆匆讓那幾個背着武器的家夥扛起了箱子奔到船上。
“友情提示,還有半刻鐘港/黑的海岸巡邏就過來了。這條信息不收費!”
聲音随着五人隐沒入夜色的背影逐漸飄遠,中原中也煩躁地嘆了口氣。
為了避免正面撞上那支巡邏隊伍引起争鋒,他轉身踩着剛剛跳下來的岩壁離開了這個無名的小港口。
在回到擂缽街的途中,他特意繞到了有栖川涉告訴他的倉庫地址。
有幾個小孩正在撿拾戰後的彈殼。黃銅色澤的彈殼雖然已經無法使用,但他作為金屬廢品的價值還并沒有被利用最大化。
中原中也沒有靠近,只是擡首看了看被炸開一個大洞的倉庫鐵門。
很顯然,這攜帶着高性能火/藥的第一批探索隊伍并沒有發現這個門是側滑的。在解開鎖發現他們根本無法推開本就是一體鑄成的大門後,來了一場小小的藝術展覽。
順便将周圍的人也一并引了過來。
這發展和有栖川涉預計的一般無二。
中原中也透過那被炸的支離破碎的鐵門殘片,看見了原本擺放五個箱子的角落。那裏是血跡最多的地方,彈坑附近的彈殼已經被在外邊清掃戰場的小孩子們清理過了。
在他帶走三箱,留下兩箱作為魚餌後,這裏的人們依然為了一百餘盒抗生素大打出手。他雖然已經見慣了這些場景,但還是因為這次是由自己主導而産生了微妙的愧責感。
并沒有在倉庫區駐足太久,在确認現場無羊的傷亡後,中也就轉向回了駐地。
才剛到羊的勢力管轄範圍,中原中也就被一臉正色的緒子攔了個正着。
緒子拉着這個和自己一般高的首領走到了一個角落,将有栖川奪走清水泉槍/支後自行開槍的舉動告訴了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卻沒心思去想這些細枝末節,低着頭:“這些事情我知道了。”
緒子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決定順從這位和自己同齡的首領。
中原中也繞開了被他叫過去監視有栖川涉的成員,悶着頭走向這位來歷不明之人所暫住的居所。
為了安全起見,羊并沒有讓有栖川住在核心區域,只是騰了一個角落裏的小房間給他。
這讓中原中也前往他居所的路變得格外的曲折。
他的腳步未停,眼睛裏卻映入了這擂缽街的面貌。
鱗次栉比的鐵皮房屋向上堆砌着,跳躍又混亂的色彩仿佛同樣遵循着某種結構,在隐秘的規則下呈現如今的模樣。他在這裏生活了快六年,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混亂。
但是泉并沒有,他在擂缽街裏的時候,總是避開那些陰暗角落,善良得讓人都無法相信這會是中原中也的親人。
說出來有些羞恥,因為可以操控重力,他在平日裏其實是一個相當嚣張的人。
這點,那些被他揍上門過的小型組織都可以用血淚證明。
中原中也從要送走泉的惆悵中分了些心神給緒子報告的事情。
越靠近有栖川的居所,中原中也的煩躁不安就越發濃郁。
無論怎麽想,都是有栖川帶來的麻煩!
“有栖川涉!”中原中也一腳踹開了有栖川涉的宿舍門。
屋子狹小非常,只有幾張棄用的床鋪并排擺放,除了能落腳的窄道上的一把舊椅,再無其他還算能看得過去的家具了。
這間房子原本就只是為了堆放那些廢棄的回收物才臨時搭起來的,幽暗的房間內只有一盞煤油氣燈閃着光。
兩張相鄰的鋪位上墊了些布料,有些床的模樣。
有栖川和清水泉正坐在上邊,因為巨大的開門聲望向門口的中原中也。
“中也……?”清水泉率先發聲,他身上只穿着西服套裝裏的白色襯衫,正坐在床邊用濕布擦拭下午外套上沾上的血跡。
因為血跡已幹,他擦拭的十分費力。
中原中也沒想到這個時候他還在有栖川涉身邊,有些疑惑地問:“你怎麽還在這裏,不是和我一起住嗎?”
清水泉終于放棄了無用的擦拭行為,有些喪氣地指了指身上的血:“我這樣過去……會弄髒你的床。”而在這邊本來就已經髒了的床上就不用講究太多了。
“如果用海水洗的話,衣服會直接壞掉哦。”有栖川躺在床上,打着哈欠向中原中也解釋了清水泉的做法。
淡水在擂缽街屬于生存用的物資,還沒奢侈到可以用來給清水泉洗衣的地步。中原中也明白這一點,“我明天找晶吾他們要些衣服。”
他單刀直入:“有栖川,你這混蛋根本沒有失憶吧。”
清水泉聞言眨了眨眼,緩慢地躺倒在床上滑入被子中,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原本就已經昏昏欲睡的有栖川卻好像來了些精神。
“怎麽發現的?”
“你這家夥完全沒想隐藏吧!”中原中也吐槽。“之前就算了,你不說我也不想問。但是今天你必須告訴我,追殺你們的那夥人究竟是誰!”
“與其關注那種遠在天邊的存在,中也還不如去關注一下最近來訪的人吧。”躺在床上的有栖川有些含混地說着。
中原中也踢了一腳有栖川的床腳,暴躁道:“給我說清楚啊你這家夥!”
差點摔下床的有栖川涉無奈指了指清水泉的方向,有氣無力:“泉最近可能有些危險的意思啦。”
中原中也下意識看向裝睡的清水泉,眉心擰成一團:“什麽危險?”
有栖川涉避重就輕:“他今天被那些人注意到了。”
中原中也的表情一下冷凝,身周氣勢如同醞釀着風暴的海面般沉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