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權利之輪
權利之輪
熙熙攘攘的大廳，放眼望去都是人，面無表情的、蹙眉的、步履匆匆的、摩肩接踵……這裏跟前人類社會的大型三甲醫院并沒有什麽區別，只是少了那些閃着紅色字體的顯示屏，還有這裏的人講話聲音小到基本聽不見。
紅毛正想起身，緊閉的大門打開了，穿灰色棉襖褲子的長發男人走了出來，“我就說我沒事，你還非得讓我來照個片子，小夥子，你放心，我不會訛你的。”
紅毛哭笑不得，男人一直抱怨到現在，“七哥，我們既然都來到醫院了，那就聽醫生的吧，反正十多分鐘就可以出結果了，你來這邊坐一下吧。”
七哥擺擺手，“不用了，我還要回去吹冷風曬太陽呢，而且你不是說你不會用绡幕嗎，我跟醫生說了，到時候檢查結果直接發我绡幕，就不麻煩你了。”
紅毛跟了上去，“七哥，你等等我啊。”
“你跟着我幹嘛，我能走能跳的。”七哥邊說邊跳起來做了一個投籃的姿勢，差點撞到一個手拿化驗單路過的姑娘，突然，他停下了腳步，側頭，“你難不成是也是來問六順下落的，可我是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他那個人就愛流浪，誰也不知道他會流到哪兒浪到哪兒啊。”
“不是啊，”紅毛眼珠一轉，“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找六順？”
“是啊，好幾撥人呢，不過連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會流浪到哪裏，別人又怎麽可能找得到他嘛。”
“嘿嘿，我不找他，我是對你說的那個‘權利之輪’感興趣。”紅毛摸摸頭發，“我今天怎麽遇到的都是詩人呢。”他把在詩人號公共飛行器上遇到的智能語音說了一遍。
“哦，你說詩詩啊。”
“詩詩？是那個播報機器人的名字嗎？”
“詩詩可不是機器人，她是一個有生命的精靈，老八當初設計她的時候，那可是傾注了全部的心血，用他的話來說，詩詩是注入了詩人靈魂的精靈，不是一個冰冷的機器。”
“老八設計的？”
“怎麽，愛信不信。”七哥嘿嘿兩聲，“不說了，我走了。”
紅毛趕了兩步，“你應該是穿越人吧，還有老八，他看着像是這裏的人，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七哥停住腳步，“三個流浪漢你說是怎麽認識的。”
“難不成也是靠你的‘權利之輪’嗎？”紅毛哈哈大笑起來。
七哥也跟着大笑，“對對對，權利之輪。”他走出醫院大廳。
紅毛望着他的背影，這時候才注意到，他走路時兩個肩膀一高一低，每走一步，左邊的膝蓋就彎一下，像要磕頭的樣子。
回到孤獨園，紅毛把不小心撞倒七哥的事情跟歐拉和勞改說了一遍，大家都覺得六順、七哥和老八都是非同一般的人，歐拉正要開口，孤獨園的門口傳來了響聲。
勞改起身推開竹門，只見一個走路一瘸一拐的男人正推門而入，“你是誰？”
“我是我。”來人盯着勞改，“我被人盯上了，想借你這裏住幾天。”
勞改上下打量着對方，“你是七哥吧，進來吧。”
“七哥，怎麽是你？”紅毛兩步沖到大門口，“誰盯上你了？”
七哥搖頭，“不知道，但是我敢确定有人在盯着我。”他跟着紅毛進了竹屋，大喇喇坐到靠近門口的竹凳上，自顧自地拿起托盤上的一個小茶杯倒滿水，一仰頭，喝光了，又倒滿，“我剛剛回到爛尾樓那裏，發現我的那個麻蛇口袋被人翻過了，而且六順的蛇皮口袋也被翻過了。”
“為什麽來找我們？”歐拉和勞改幾乎是同時開口。
七哥嘿嘿一笑，“自從你們上次找過六順之後，我們就都覺得有人在盯着我們，不找你們找誰？”
“那老八呢？”紅毛拿過七哥手裏的茶壺，往他面前的空杯裏又倒了水，“他沒事吧？”
“還是你最像個人，知道關心一下別人，而不是只會想着自己。”七哥的視線在歐拉和勞改的臉上來回移動，“他就不用你擔心了，他跟我和六順不一樣，他住在爛尾樓是因為喜歡，他想離開随時都可以離開。”
“嘿嘿，你跟六順也可以離開啊，只要你們想。”
“你小子……”七哥擡手扇了一下紅毛的腦袋，“說吧，你們到底是什麽人？他們為什麽要盯着你們？”
歐拉盯着紅毛，勞改也望向他，紅毛揉了一把臉，搖搖頭，“不知道。”
七哥的兩個眼睛眯成一條縫，又扇了一下紅毛的腦袋，“反正你們小心點吧。”随即起身，走到竹門旁邊，直接躺下，把兩個手臂壓在頭下，“得了，我要睡覺了。”
紅毛看着和衣睡在地板上的男人，也搖了搖頭，“權利之輪，嘿嘿。”如果真的有人在盯着六順和七哥，那對方到底是沖着誰來的。
紅毛一直覺得打探者計劃遠沒有他們說的那麽簡單，而且拉圖國這邊難道對于前人類社會的計劃一無所知嗎？這可能嗎？這些一直都是紅毛想問卻沒問而且即使問了也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現在還差六位打探者，紅毛不明白找齊其他九位打探者會發生什麽事，他們只告訴紅毛，打探者計劃是為了遏制前人類社會移居拉圖國的趨勢，是為了學習未來世界先進的科學技術，是為了改善前人類社會的生存環境。
可是在這裏的所見所聞，紅毛并不覺得300年後的拉圖國比前人類社會有多大的改變，除了婚姻制度的瓦解，其他的東西好像也沒有什麽大的改變。
“你看，這位易醫生又更文了。”歐拉把绡幕外顯，“這次是以對話的形式發表的文章。”
“對話，跟誰？”紅毛湊過頭，“咦，竟然是偷窺？”
“說了些什麽？”原本睡着的七哥突然問了一句。
“偷窺認為欲望是人類前進的動力，她堅決反對第三條和倡議書，說倡議書是逼迫正常人變成僞聖人的惡心做派。”歐拉頓了頓，“易醫生則是第三條和倡議書的堅定支持者，她認為排除生殖需求的關系才是維系人類情感的高尚紐帶。”
紅毛剛想說話，卻見七哥突然了爬起來，“老八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