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童梧想,藝術源于生活這句話,不是沒有依據的。
任何藝術創作都是提取現實所發生的案例,再加入人們的想象,二者雜糅,于是形成了書中的橋段。
就比如,影視劇中常出現的狗血瑪麗蘇場景:給你一百萬,離開我兒子。
而今天,在現實中,在童梧這裏,就實現了這個橋段。
只不過跟她說這話的人從‘母親’變成了‘表姐’,一百萬也打了點折扣,沒那麽多,只是比一百萬少了一百萬而已。
謝玉書家的客廳裏,童梧跟周雨晨面對面坐在茶幾兩側。
周雨晨是這麽對她說的:“你就是玉書的前女友吧,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我也聽說了,我這個人沒什麽情商,說話比較直,有什麽我就直接說了。”
“我希望你以後可以不要再來打擾玉書,玉書找你,你也躲着點兒,他現在沒有五年前臉皮那麽厚了,知道你的态度,自然就不會去找你了。”
周雨晨的語氣太過于理直氣壯,童梧聽的直皺眉頭,以至于就算面前坐的是謝玉書的表姐,她也不想好脾氣的忍讓。
“很抱歉,我想問一句,你憑什麽這麽要求我呢?”
“憑我是玉書的表姐,憑你對不起玉書。”周雨晨長着一張溫柔的臉,就算發起脾氣,也不顯得多有威嚴。
“你如果還有點良心,就離玉書遠點,別再來找他,離開北城,最好出國去!如果你決定出國,我可以贊助你一些出國的錢。”
“但如果你執意不離開,我說不定會做一些不道德的事。”
童梧想到了前幾天,謝玉書口頭用沈清威脅過她,心想這兩人真不愧是親戚,連腦回路都一樣。
一個要跟她結婚,她不答應就威逼利誘。一個要她跟主動離開,她不答應就威逼利誘。
但是後來謝玉書沒有真的把威脅付諸行動,這個表姐就不一定了。
童梧垂下眸子,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我認為,你的權利應該沒有謝玉書那麽大,你能做到的事也沒有謝玉書那麽多,如果我把你跟我說的話告訴謝玉書,他不願意我離開,你也沒有辦法。”
“你!”
周雨晨氣得坐直了身子。
從她的反應來看,童梧至少沒說錯。
成功扳回一局,童梧的态度好了不少,畢竟對方是謝玉書的表姐,她也不好鬧的太難看。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不想我們之間的事被外力幹擾,我今天來找他,就是想跟他好好談一談,我目前沒有離開北城的想法,也沒有離開他的想法。”
周雨晨嗤笑出聲,“好好談一談?現在他發達了,有錢了,你想着跟他好好談一談了,當初你怎麽不想着好好談一談?”
“他苦苦哀求你不要分手不要抛棄他的時候,他一個人在國外被謝家針對還被精神折磨的時候,他在醫院接受治療的時候,你在哪兒?那些時候你為什麽不想着跟他好好談一談?”
童梧皺起眉頭,“醫院?接受治療?”
周雨晨臉上嘲諷之意更濃,“你不會還不知道吧?玉書可是為了你,都患上了精神分裂了。”
童梧瞪大了眼睛。
她立刻想起了前些天晚上,跟謝玉書一起睡的時候,謝玉書陷入夢魇怎麽也醒不來,滿頭冷汗,醒來以後還抱着她不放手。
那個時候她還以為謝玉書只是做噩夢了,現在看來,應該就是所謂的精神分裂發病的表現。
“哦,看來你是不知道。”周雨晨:“怎麽玉書連這個都不告訴你,可能是覺得告訴你也沒什麽用吧,反正你也不會對他有半點心疼,說不定說了你還會嫌棄他呢。”
“你也不用這麽嘲諷我,”童梧:“我确實不知道,如果你想說的話,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你不想說,我自己會去問他,你嘲諷我我也不會離開。”
周雨晨斂了笑容,“這麽深情啊,早幾年幹嘛去了。”
“所以你願意說了嗎?”童梧并不回應她的嘲諷,“如果不願意說,我就先走了,我沒有坐着聽別人訓的喜好。”
她說着就要站起來,周雨晨叫住了她,“等等!”
周雨晨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你不用去找玉書,他回海城了,最近一周都不在。”
她嘲諷笑笑,“這段時間對玉書而言很關鍵,你要是去找他,他肯定會以你為先,到時候事情又變得麻煩,你想知道的我告訴你,你就別去打擾他了。”
周雨晨熟稔的從廚房拿了杯子和果汁出來,給自己倒了一杯,大有一副要好好說道說道的架勢。
但不管是果汁還是杯子,她都只拿了自己的,在童梧視線落在她杯子的時候,她還把杯子往自己跟前攬了攬。
童梧:“……”
童梧默默收回了視線,看得出來,謝玉書的表姐很不喜歡她。
“你知道玉書的成長環境是怎樣的嗎?”周雨晨先抛出了一個問題。
童梧想了一下,“知道一點,他是風雷集團董事長第一任妻子的孩子,初中的時候他母親生病過世了,一年後他父親迎娶了他的繼母,還帶回來一個比他沒小幾歲的繼弟。”
周雨晨點點頭,“差不多是這樣,我以為你這個讓他念了整整五年的前女友會了解的更多一點,沒想到你知道的也只是表面而已。”
童梧面露茫然,“他也是這樣跟我說的。”
周雨晨擺擺手,“不重要了,他們家大致的情況是像你說的這樣,但有一些細節不是,比如我小姨是被風累的董事長害死的。”
她用‘小姨’稱呼謝玉書的母親,用‘風雷董事長’稱呼謝玉書的父親。
童梧皺起眉頭,“害死?謀殺?”
“謀殺談不上,只不過是放任其發瘋而已。”周雨晨又露出了嘲諷的笑容,“我媽家勉強算是個富豪家庭,小姨是家裏最小的,被養的天真單純,上學的時候認識了那個男人,哭着鬧着要跟他結婚。”
“就是很常見的鳳凰男和富家女的故事,我小姨跟那個一窮二白的男人結婚,那個男的靠着我小姨創立了風雷,然後就開始在外面找女人。”
“我小姨生下玉書的時候,那個男的帶着小三一起去醫院,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小姨就患上了産後抑郁。”
“之後她一直被那個傻逼關在家裏,沒有心理醫生幹涉治療,家裏只有一個敷衍了事的月嫂,抑郁症越來越嚴重,她慢慢開始發瘋、自殘,最後自殺。”
童梧有些震驚,她單知道謝玉書因為是已故前妻的孩子,在家裏的地位可能會有些尴尬,但不知道還有這一段。
“那,你不是說你媽媽家也算是富豪家庭嗎?謝玉書的媽媽被這樣對待,為什麽沒人管呢?”
“小姨跟那個男的的婚事,我姥姥家本來是不同意的,因為結婚的事情,小姨跟家裏鬧翻了,所以發生的很多事情,姥姥姥爺他們都不知道。”
周雨晨說:“直到我小姨去世了,大家才知道小姨這些年遭遇了什麽,但是那個時候風雷已經是比當初宋家更厲害的企業了。”
“姥姥姥爺替我小姨報仇,但是沒成功,宋家,也是我姥姥家,也因此破産了。”
“可,還是不對啊。”童梧:“就算你姥姥姥爺因為謝玉書的媽媽不服管教斷絕關系,但親生的孩子,不可能真的毫不關注。”
“風雷集團越做越大,也會在各類新聞上出現,如果風雷集團的董事長出席活動總是不帶原配夫人,你的姥姥姥爺怎麽會看不到呢?”
“這就是那個窮男人厲害的地方了,”周雨晨提到這個,嚴重都帶着恨意,“我小姨得了抑郁症,思維極端,已經跟正常人不一樣了,思想很容易被操控。”
“那個男的利用這一點,一旦有需要我小姨露臉的地方,他就假裝認錯,把我小姨哄好了,等用完了,他就再進行新一輪的打壓。”
“我小姨在這樣反複的PUA中,精神更加脆弱,加速了她的死亡。”
童梧聽完,心中激起駭浪,難以平複。
“惡心,真惡心。”
“什麽?”
童梧出了一口濁氣,面露厭惡,“我說那個人真惡心,跟我那個已經死了的父親一模一樣。”
這回換成周雨晨震驚了,她還真不知道童梧的家庭是什麽情況,她只知道童梧當年為了錢甩了她表弟,所以她對童梧一絲好感都沒有。
“你父親……”
童梧輕輕搖搖頭,“沒什麽,然後呢?如果謝玉書的父……風雷集團的董事長這樣對待謝玉書的媽媽,那謝玉書在家生活的也不好吧?”
“是,玉書的少年時代過得十分凄慘。”周雨晨:“那個鳳凰男不喜歡我小姨,連帶着也不喜歡玉書,當然玉書也厭惡他們。”
“後來進門的小三為了讨好鳳凰男,也為了自個兒家私生子的未來,沒少欺負玉書。”
“玉書上學的時候都是故意把成績考砸了,讓小三和私生子放松警惕,後來高考才一鳴驚人,考上了清大,反而是那個私生子成績很差,去國外上了個野雞大學。”
“那個小三因為這件事都快氣瘋了,之後她一直在給鳳凰男吹耳邊風,讓鳳凰男把玉書送出國,也去上個野雞大學。”
“其實玉書自己也知道,出國是更好的選擇,因為山高皇帝遠,在國外他很自由,他可以更快的發展自己的事業。”
“可是因為你,他前兩年一直沒有出去,而是在國內束手束腳的,艱難的進行自己的計劃。”
“再後來,就是你們兩個分手,正好那個老鳳凰男也逼着玉書出國,他就順勢出去了。”
“因為跟你分手的打擊,再加上國外讀書和創業期間壓力太大,那個小三還總是派去人給他找麻煩,他患上了精神分裂。”
周雨晨緊盯着童梧的眼睛,“你知道他的症狀表現是什麽嗎?幻想症,他幻想你們還沒有分手,幻想你陪他一起出國,幻想出了另一個你陪在他身邊。”
“這麽多年,他一直在購買合适你穿的用的東西,因為在他的世界裏,你從來沒有離開過。”
“他的病最嚴重的時候,已經影響到了正常生活,我押着他去看醫生,但是他拒絕治療。”
“他說他不想治好,他無法想象再也見不到你的感覺,他寧願病着,也不想你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