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月娘
月娘
回家的路上太陽熱烈,宋玉言手中的花有些奄奄的,回到了自家院子之後,宋玉言命招財去找了一個細長的白色花瓶,将花放了進去。之後又挑了一朵最小的花兒遞給了初二。
初二受寵若驚,感動的看着宋玉言。“主子,這是你送給我的嗎?”
宋玉言看看了他一眼,冷漠的說:“研究看這種花有什麽效用。”
初二裝模作樣,傷心的啜泣了幾聲,接過他手中的花兒。
“事情如何?”
初二一下子興奮起來,“主子,你絕對想不到,私底下的張耀宗竟然是那種模樣!”
他話匣子一打開,滔滔不絕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全都講了一遍。
若是論武力,初一比初二強上很多,但是論探聽消息和制毒,初一完全比不上他。
尤其是初一在很多時候只會藏在暗處,而初二卻光明正大的站在亮處。
初一很早就知道張耀祖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去春風樓一趟,但是因為樓中有太多香豔之事,每每進去都要猶豫很久,等到終于下定了決心,張耀宗也辦完事出來了。
但是初二完全沒有這個顧慮,帶了頂假發,直接大搖大擺從正門進去了。
“哎喲,這位貴人,看着眼生,最近才搬來南洛鎮吧?”一個漂亮女人穿着清涼,緊緊摟着初二的胳膊,飽滿的胸脯意味十足的緊貼着。
初二嘿嘿一笑,推開了女人,“姐姐,你比我還大呢。”
女人登時臉色就變了,“哪裏來的毛頭小子,這麽不懂事兒?過來春風樓的誰看年齡?”
初二沒皮沒臉,“我就不喜歡比我年齡大的,你态度還這麽差,我更不喜歡你,你們老鸨呢?”他說着就往前走,不理會那女人的咒罵。
走過了幾個人,見沒人注意他了,直接跑到了二樓,跟在張耀宗的身後,張耀宗轉頭警惕的張望了一下,初二直接摟着一個女人的腰,摸着那女人的臉。
那人見初二雖有些瘦弱,但長的好看,拉着他就想走。初二見張耀宗要拐彎了,連忙推開女人,女人嗔怪了幾句:“臭男人,不要你拉我作甚。”
初二笑了一聲。“下次,下次。”
他跟着拐了彎,卻沒有看到張耀宗的身影,這一條走廊上有四間房。他挨個靠近偷聽裏面的動靜,大多數都是調笑聲,只有一個房間什麽聲音都沒有。
“就是這個了。”初二說道。走廊的盡頭有一扇通往外面的門,初二從窗口上到房頂,找到了房間的位置,将瓦片掀開,露出了房間的全貌。
裏面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張耀宗,另一個是月娘。
哦,初二興味十足,一男一女獨處一室,不發生點什麽不正常。果然不出初二所料,張耀宗在屏風後面脫衣服,而月娘卻在自己的衣櫃裏找衣服。
“你喜歡哪件衣服?”月娘問。
初二心想,玩的還挺野。
張耀宗脫得只剩下身上白色的中衣,“那身剛做好的大紅色襦裙。”
“那個菱形格紋,裙擺上繡着金線牡丹的那身?”
“對。”張耀宗說。
月娘很快就找到了,将衣服挂在屏風上。
初二一看這架勢,難道兩人要一同換衣服?
可惜他猜錯了,這個紅色金線牡丹襦裙竟然是張耀宗穿的。
“……”初二沉默。“難道是我看錯了,張耀宗竟然是個女人?”不可能,張耀宗歲瘦弱且五官陰柔,但是骨骼體型上,絕對不會是女人。
沒有想到啊,有着張福祖那樣的爹,竟然還有這樣癖好,要是張福祖知道這件事情,兩人是不是會反目成仇呢?
張耀宗穿好衣服走了出來,行走間雙腿邁的很小,有些扭捏。月娘扯着他的胳膊:“走的這麽慢做什麽?”張耀宗被拉得一個趔趄,扯到了腿間的傷口,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怎麽了?”
“沒事。”
月娘将他按在梳妝臺前,将他的頭發拆開。“讓我想想,給你梳一個什麽頭。”月娘攏起他的頭發比劃了兩下。
張耀宗:“之前不是梳過一個雙蟠髻嗎?我覺得挺好的。”
“行。”月娘手很巧,将上半部分的頭發分成兩股,用大紅色的彩帶捆紮,在兩邊插上珠釵,而下面的頭發自由的披散,看起來,張耀宗像是一個十五六歲的美麗少女。
月娘梳好頭發之後,給他上妝,唇脂比衣服還要紅上一些。玉娘遞給他一面小巧的銅鏡,張耀宗搖頭照着,唇邊勾起一抹笑意。“姐姐的手藝比之前還要好。”
月娘按着他的肩膀,“你就一直這樣下去嗎?”
張耀宗的笑意消失了:“不然我又能如何?難道讓我去反抗他嗎?”
“他是我的父親。”張耀宗皺眉,語氣沉重。
月娘卻搖頭:“你之前傷口不是已經好了嗎?為什麽行走還是不便,他又叫了大夫。”
張耀宗不看她,月娘掰着他的肩膀,“你必須要反抗,不然你會死。林玉是天乾,她只要懷孕,便是男孩,到時候生下了男孩兒,你以為張福祖會在乎殘缺的你嗎?”
張耀宗神情猶豫,“他不會這樣做。”
月娘神情冷漠:“哦?是嗎。你總是這樣,對不可能的事情抱有期待,總是優柔寡斷。早在他将所有女兒和小妾抛棄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張福祖的本質。”
外面忽然傳來喧鬧聲,“哎喲,張爺,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張耀宗神情慌張,想找地方躲進去。月娘一把拉住了他:“跑什麽?難道你不想知道張福祖是怎麽想的,還是你一直認為張福祖不能回容忍這種事情?”
張耀宗停了下來,就這兒一猶豫,張福祖已經到了門口,張管家直接打開了房門,兩人走進房間,重重将門關上。
張福祖臉色陰沉,看着張耀宗。
他忽然覺得自己跌入了冰窖之中,裏裏外外都是涼的。
“把他帶回去,好好管教。”
“是。”張管家畢恭畢敬的說,伸手抓住張耀宗的肩膀。張耀宗直接甩掉了他的手,“爹,你好好看着我,你為何不願意承認我是地坤,為何要這樣對我?我難道不是你的兒子嗎?”
張福祖瞪着他,眼中帶着些厭惡,“我沒有你這種不男不女的兒子。”
張耀宗覺得自己難受的厲害,讓他有些站不穩。“我不應該,不應該對你抱有期待。”
張福祖冷笑一聲,“在你八歲分化的時候,我就應該将你殺了。”
張耀宗內心所剩無幾的溫情全部消失,心如死灰,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淡然。“不用你,我自己會走。”
“等等。”張福祖開口。“将身上的衣服換下來!”
張耀宗哼了一聲:“我不換又如何?”
張福祖:“将他衣服脫下了。”
月娘連忙站在兩人身前,笑着說:“耀宗,不要惹爹生氣,聽話,去将衣服換下來。”眼神警告他不要亂來。
張耀宗冷哼一聲:“他難道不是你叫來的嗎?你現在裝什麽好心。”他回到屏風後面,将頭上的珠釵等,粗魯的取下扔在地上,臉上的脂粉全都抹在了大紅的襦裙上,但并沒有完全抹幹淨,換好衣服之後,他臉頭發也沒有梳洗,便直接出去了。
張福祖帶着他走了,臨走前對月娘說:“你待會來張宅一趟。”
馬車前聚了不少人,都是過來湊熱鬧的。衆人就見張福祖臉色陰沉,身後跟着衣衫淩亂的張耀宗,看起來像是剛從女人床上下來,臉上還有些胭脂水粉,衆人偷笑着指指點點。
張福祖轉頭瞪了他們一眼,他們連忙轉過頭去。
幾人上了馬車,張福祖擡起頭,“啪”一聲給了張耀宗一巴掌,張耀宗的額頭重重的撞在馬車璧上,流下血來。
張耀宗嗤笑一聲,“怎麽,你現在想要彌補遺憾了,八歲的時候沒殺死我,現在覺得也不晚?”
張福祖:“今天起,你不要再出門。”
張耀宗臉上的表情淡了,盯着搖晃的帷幔。
初二并沒有跟着張福祖,而是跟着月娘的馬車,來到了張宅。
張管家将張耀宗關在後院的屋子中,張福祖在大廳中等着月娘。
“你今天讓我去找你,就是為了讓我看那種東西?”張福祖怒喝,猛然将茶杯扔在地上,碎片迸射,穿透了她的衣裙。
“爹爹,不要生氣。”月娘可憐兮兮的撒嬌。“這也是想讓爹爹提早做好準備,也要讓林玉早點進門,到時候生下一個繼承人。”
這話正說在張福祖的心頭上,他的神情平靜了許多,“還有什麽事情?”
月娘慢慢的往前走了幾步,跪坐在張福祖的身邊,十分的乖巧。“爹爹,前幾天知州大人去我那兒,你這段時間很苦惱嗎?因為張金花燒了你的糧食,張大太監對你很不滿意。”
張福祖重新倒了一杯茶,“你想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