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糕點
糕點
平安和鴻俊看到張媒婆過來了，心中都好奇的很。
“她是給咱姐說親嗎？”鴻俊問。
“肯定是的啊，咱們兩個年齡還沒到呢。”平安趁着招財轉頭的功夫，偷了一會兒懶。
她不像鴻俊那樣老實。
鴻俊皺眉：“姐姐和張石哥不是青梅竹馬嗎？是張石哥請張媒婆來的？”
平安馬上就想到了，廟會那天張石将自己姐姐叫走。“這誰說的準啊，你沒看話本裏說的，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就咱們隔壁村的張秀才，到南方去當官，将自己老母親和原配扔在老家，又娶了一個小妾。幹脆就不回家了，前年他老母親和原配去南方找他，結果被趕了出來，老母抑郁成疾死了，原配莫名其妙成了寡婦，被一村人欺負，連娘家人都嫌棄她，說她抓不住官人的心。”
招財呵呵笑了，揉了揉她的頭發，“你這小姑娘，年齡不大，懂得倒是挺多的。”
平安小大人似的嘆了一口氣：“小驚大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她閑暇時候天天逛茶館，說書先生天天講不一樣的故事。
她着急去問問情況，打拳都打的馬馬虎虎。
招財見天色已近中午，便讓兩人走了，讓他們吃完飯再來。
平安立馬跑回家裏，“姐，誰給你說親？聘禮是多少啊，即使是張石，那也要二十兩銀子，不然不要答應。”
她覺得二十兩銀子，算少的了。她姐姐的手藝那麽好，還會賺錢，聘禮最起碼五十兩銀子。
林玉當即掐着她的臉，“林平安，誰教你的，掉錢眼兒裏了是吧不是。”上輩子她就貪財，怎麽這輩子還這樣，也沒少吃少穿啊。
“疼疼疼，姐，你輕點。”平安求饒。“咱們昨天一天掙了幾百銅板，一個月好幾兩銀子呢。”
張石雖然住在鎮上，父親是學館的夫子，但一個月才二兩銀子。
昨天她将那些銅板翻來數去，開心得睡不着覺。
若是以前，平安會覺得是自己家高攀了，但是現在，她覺得，秀才算個屁，讀書能打壞人嗎？能填飽肚子，天天吃肉嗎？
林玉：“你別操心這些事兒，過來給我幫忙。”
平安：“姐，你不會真的要嫁給張石吧？”
窮秀才一個，家裏規矩還特多。等姐姐嫁進去，肯定就不能出來賣糕點了。要張石出息當官了，說不定姐姐也落得鄰村原配的下場。村裏裏幾百戶人家，真正疼媳婦的，她一只手就數完了。
“不嫁。”林玉斬釘截鐵的說。“我拒了。”
鴻俊有些不解，姐和張石哥從小一起長大，各自的爹幼時也是同窗。往常姐姐提到張石哥的時候，總是很高興。“為什麽啊。姐，你是嫌棄他窮嗎？”
鴻俊有些為難，只是因為太窮，就拒絕了有着多年感情的張石哥哥嗎？
林玉轉頭認真的看着他：“不是。張石此人心術不正。今天張媒婆來替張福祖說親，張石讓我假意答應，之後與他暗度陳倉，生米煮成熟飯。”
“他若是真的喜歡我，就應該堂堂正正。”林玉說。“我若是答應了張媒婆的說親，轉頭卻又勾搭上張石，那我成什麽人了。不說我，就連娘親和你們，都要受到牽連。”
她必須解釋清楚，可不會替張石背黑鍋。是張石這個人心術不正。
平安：“那個張石臉色青白，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林玉：“你看人倒是準。”上輩子平安也說過張石的壞話，她很生氣，平安便不再說了。
鴻俊雖然是哥哥，但是遠沒有平安聰慧，甚至可以說有些一根筋。不過也有優點，那就是善良赤城。
桂花糕的材料還剩下不少，林玉打算在做一些桂花糕，昨天廟會可是有很多人想買。
比起做糕點，平安還是喜歡吃。
但是今天她好像轉了性，竟然自己也動手做了，味道馬馬虎虎，對于初學者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平安從一堆糕點中挑出自己做的，拿盤子鬼鬼祟祟的端走，跑到了宋玉言的院子。
招財早餓了，濃郁的桂花香順着風飄到他們的院子，勾起了他的饞蟲。
着實沒有想到自己這小徒弟這麽上道，招財笑呵呵的伸手，“真不錯哎，沒白教你功夫。”
平安橫眉冷對，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說要給你了嗎！昨天那個人呢？”
“你問初一？”招財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我說，你不是看上初一那個木頭了吧？”
平安一腳踹上他小腿，“胡說什麽！我這是感謝救命恩人！他人呢？”
平安有些急了，初一不是宋玉言的護衛嗎？怎麽一天到晚都見不到人影。
“他有事出去了。”招財含糊得說。初一是殿下的暗衛，平常就在暗中保護，自然不可能讓他們看到。
昨天是個意外，誰能想到平安這小丫頭竟然醒了。
平安不信他，一雙清淩淩的杏眼，瞅着坐在輪椅上的宋玉言。他正在看書。
因為剛才張石的原因，平安着實對書生沒什麽好感，但是宋玉言家世好，身上穿的衣服，她這輩子都沒有見過。卻沒有看不起她們，還分了自己的救命藥給姐姐，她也不能違心的說宋玉言壞話。
只能說一句，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平安将盤子放在了桌子上。
“宋哥哥，你們家那個護衛呢。”
眼見今晚就十五了，宋玉言實在沒什麽精神，他長睫微動，白皙且骨節分明的手翻開一頁，懶洋洋的開口了，聲音些微沙啞。“初一。”
初一當即從槐樹上跳了下來，穩穩的站在宋玉言的身邊，抱拳行禮：“公子，有何吩咐。”
他身材高大，八尺男兒落在地上，卻如同貓兒一般無聲無息，吓得平安一個哆嗦。
待看清了他身上穿的衣服之後，“噗嗤”一聲笑了。“你怎麽穿這樣的衣服。”
為了隐蔽，他穿一身白綠相間的衣服，染的十分不均勻。就好像原本白衣衫落到了綠色的染缸裏。穿在誰身上都顯得滑稽可笑，偏偏初一長相英俊冷硬，倒是不醜。
沒宋玉言的吩咐，初一不是很想開口。
平安站了起來，發現自己豆芽菜身材，只到他胳膊肘，不由得有些郁悶。
“昨天還聽你說了話，怎麽今天就成了啞巴。”
初一仍是不說話，暗衛營裏都是男子，他被殿下挑中，一直留在殿下身邊，他性格本就沉穩，再加上從未和女子有過任何接觸，他不知道說什麽。
宋玉言從書中擡起頭，聲音舒緩溫柔，“小姑娘不是問你呢。”
初一這才開口：“不是啞巴。”
平安知道了，這人比她哥還棒槌。“給你做了糕點當謝禮，你嘗嘗。”
她将糕點放在初一鼻子底下，初一面無表情：“我不愛吃糕點。”
平安将糕點放回桌子：“哼，愛吃不吃，你一定會後悔的。”氣沖沖回了家。
宋玉言：“好歹是小姑娘的一片心意，嘗嘗吧。”
初一這才伸手拿了一塊，之後飛身上了樹。
招財拿了一塊糕點扔進嘴裏，“還不想給我呢，我照樣吃到了。”
“小姑娘手藝真不錯，殿下嘗嘗？”
宋玉言吃了一口，便放下了。
林玉端着糕點走了過來，看到桌子上已經有了一盤，這醜造型她特別的熟悉。“平安送過來的？”
宋玉言眼睛一亮，矜持的點了點頭。
林玉便笑道：“這樣啊，那這盤我就端走了，隔夜就不新鮮了。”兩盤糕點，他們肯定吃不完的。
宋玉言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林姑娘，招財很喜歡平安做的糕點，他剛說要全部吃完。”
“哦，這樣啊。”林玉心道，白瞎了平安的一片心意，這正主壓根就不喜歡吃。“那這盤留給你，還有你們家的護衛，也可以嘗嘗。”
招財看着這一幕偷笑，殿下向來都是克制的，那會像今天這樣，去争一盤糕點。
看來林玉做的東西很合殿下的胃口。
她還想着今天平安怎麽這麽積極，親自做了糕點，以為是給鴻俊吃的，原來給了宋玉言。
難道平安已經喜歡上了宋玉言？
她回去做了中飯，将糕點裝好，便到了鎮上，沿街叫賣。
她常去的就是那幾個地方，周圍的居民都對林玉很熟悉了，聽到她清亮好聽的聲音，紛紛走出了家門。
“昨天晚上，我家小子吃了你們的糕點，今天哭着要吃呢。”一個大媽笑眯眯的說。“你做的比福滿樓的還好吃。”雖然比福滿樓小很多，但是也便宜啊。
“還有你做的槐花餅，是真香。可惜槐花花期過了。”大媽接着說。“這桂花糕也做不長久。”
林玉倒是很樂觀，“沒了桂花糕，還有綠豆糕、棗糕呢。只要是我做的，沒有不好吃的。”
“哎呀，真好。”大媽咽了咽口水。“你有沒有想在鎮上盤下一個鋪子？到時候我們也好找你啊。”
周圍幾個買糕點的人連連點頭。
林玉也有這個打算，她現在有三十多兩銀子。不需要多大的鋪子，只要有能放下糕點的地方。
“我也有這個打算，最近正準備到處看看有沒有合适的。”
同大媽們聊了幾句，林玉便走到東坊，她還惦記着昨天那個衣着華貴的大媽，特地留了二十塊糕點給她呢。
她挎着籃子往裏走，迎面走過了一個中年婦人，長得幹瘦，皮膚黝黑，遠看像是一根焦黑的樹枝。
“你就是賣桂花糕的？”她語帶不屑。“給我來兩塊。”
做生意嘛，就是突出一個和氣生財，林玉見多了冷臉的買家，便不在意，笑着說：“真是不巧，我賣完了。”
“你騙誰呢？”那婦人指着她破口大罵。“我明明看見你籃子裏還有。”說着竟然就要搶籃子。
林玉連忙退後兩步，“剩下的有人預定了，不能給你。”
“呵，這東坊沒有我不認識的人，你說說是誰預定了。”
林玉指着街頭第一家說：“就是這一家。”
那人臉上不屑表情愈加明顯，“說謊都不會兒，這可是布商李家的宅院，怎麽可能吃你做的糕點。”
這個女人穿着樸素，倒是會擡高自己的東西。“像你這樣想攀附的人我見多了，我勸你還是将糕點賣給我。別到時候被人趕出來，難看至極。”
隔着老遠就聞到香味，她可是饞了許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