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試探
試探
宋玉言笑得眉眼彎彎，“行了，別哭，去把藥送過去。”
平安和鴻俊似乎是怕林玉消失，不管她去哪兒都跟着。
招財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兩個豆芽菜緊跟在她屁股後面。
“給你。”招財不正眼看她，還在生氣。
林玉稍微一想就知道原因，不得不說宋玉言很大膽，竟然将救命藥分了一半給她，她有些猶豫，畢竟救了自己一命，要是他死了，自己也良心難安。
但是她實在是不像惹上麻煩，像她這種平頭老百姓，明哲保身是最好的選擇。
若是以後百毒不侵了，倒是能夠幫忙，看能不能研制出月見毒的解藥。
林玉接過他手中的藥。“謝謝。”
招財臭着一張臉，轉頭走了。
鴻俊拉着林玉的衣袖，擔心道：“姐姐，他是不是生我們的氣了，因為宋哥哥給我們一半的藥。”
“他會不會不教我們武功了？”鴻俊很是着急，招財是有真本事的，他要是學會了，就能保護一家人了。
平安：“不會吧，招財哥哥看起來不像是記仇的人。而且他主子同意了，又不是我們逼他的。”
林玉說：“沒事，我先去做飯，你們昨天晚上吃了嗎？餓不餓？”
昨天吃了一些糕點，早就消化完了，現在餓得不行。
“快餓死了！”平安誇張的大喊。“我昨晚才發現，糕點也沒有那麽好吃。”
張金花摸索着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昨天你去哪兒了？”
鴻俊連忙說：“娘，昨天姐姐去鎮上賣東西，因為太晚了就在客棧住了一晚。”
張金花板着一張臉，“你們是不是以為我瞎了，就什麽都不知道，都想騙我？”
林玉連忙走了上去，“娘，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你昨天說要山上，怎麽又去鎮上？到底怎麽回事？”
林玉只能将自己被毒蛇咬了的事情說了出來，張金花十分慌張，林玉說了好多次她才相信毒已經解了。
“山上毒蛇蟲蟻多得很，去得時候要帶上驅蟲蛇的藥，阿善嬸家裏就有，下次一定要記得帶上，在帶一把鐮刀。”張金花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
要是擱上輩子，林玉早就不耐煩了，但是現在她認真的聽着。
“放心吧，娘，我會小心的。”林玉握着她樹皮般的手掌。“有你和平安他們，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死了。”
她捏着平安胖乎乎的小臉蛋。“到時候還要給平安說一個好親事呢，對不對，平安？”
平安臉紅了，推開她的手。“姐你不害臊，我現在才十三歲！”
林玉走向廚房，“下個月就十四歲了。”宋玉言世家出身，倒是沒有一絲傲氣。能夠舍身救她，是個好人，長得好看性格也溫柔。如果平安真的喜歡宋玉言，也不是不行。她醫術可能沒毒仙醫好，但是也不差，若是将宋玉言的腿治好，在幫他解毒，恩情不但還了，說不定還欠自己一個恩情。
她唯一擔心的就是宋玉言的仇家和毒仙醫認識，她這輩子再也不想和那個變态的男人有絲毫聯系。
桌上放着一盤吃剩下的糕點，她認出是宋玉言經常吃的福滿樓家的糕點，基本上每天都會換上一盤新的，可是他好像從來沒有動過。
她拈起一塊嘗了嘗，顆粒太大，太散，還有些粘牙。她大致了解到這個糕點的優缺點，心中想着怎麽做桂花糕。
菜園子裏的菜長勢喜人，綠油油的菜葉子招搖着。
“姐姐今天吃什麽？”平安迫不及待的問，“我好餓。”
“吃骨湯面。”簡單又方面。
林玉讓平安摘了一點青菜。
豬骨、生姜、大蔥和黃酒和着清水放進鍋中，血水煮出來之後更換清水，不間斷得煮上兩個時辰，原本清澈的水變成濃白色，上面漂浮着點點油光，濃香爽滑。
将骨頭撈了出來，上面還有一些碎肉，平安和鴻俊兩人開心地捧着大骨頭将碎肉啃得幹幹淨淨。
面粉裏加鹽、加堿，不停揉捏，面團略微光滑之後，放置一刻鐘。
将面團擀成手指厚度的面餅，像流蘇一樣，切成一條一條，雙手捏住兩頭，用力均勻使勁甩一下，雙手面交合，拉着連接處繼續甩，直到将面條拉到理想的厚度，雙手面團揪掉，面就拉好了。
面條根根分明不粘連，粗細一致。
平安驚訝的睜大眼睛。“好厲害，姐姐你是在耍雜技嗎？”
林玉失笑：“這就是拉面啊，這樣的面條才筋道好吃。”
清水将面與青菜煮熟，加入鹽等調料，放入一勺豬骨湯，白面與青菜搭配，顏值極高。
高湯的香味也傳了很遠。
平安急得團團轉，圍在竈臺邊兒。
鴻俊：“你急什麽，姐姐肯定會讓我們先吃的。”他擺出一副哥哥的姿态，結果話音剛落，肚子咕嚕嚕響了起來。
“哼，你還說我，你比我還着急呢。”
鴻俊臉一紅，“太香了嘛。”
林玉将面撈出來，“你們把碗端到桌上，叫娘出來吃飯。”她将兩碗面放在托盤上，走到了宋玉言的院門口。
隔着籬笆喊：“招財。”
宋玉言他們早上也沒有吃飯，這時候正餓着，但是招財老大不情願，對她還有怨氣。
“不要？”
招財瞪了林玉一眼，走上前接了過去。
“你們先吃，不夠的話還有。”
招財輕哼一聲，他才不會去呢。
結果面條剛一入口，什麽都顧不上了，湯頭鮮美，面條光滑筋道，恨不得将舌頭吞下去。
腆着臉去了林玉的院子，含恨吃了三大碗。
他吃完之後擡頭，宋玉言慢吞吞的挑着面條，動作優雅矜貴。
他心裏忽然有些心酸，殿下多麽尊貴的身份，往常吃飯的時候一堆人伺候着，現在卻只有他一個人。
他揉了揉臉，堆着笑湊上前去。“公子，我服侍你吃飯吧。”
宋玉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失憶了？我吃飯不喜人伺候。”
“往常您吃飯都要六十四道，現在卻只有一道。”招財沮喪道。“都怪趙忠良那個混蛋。”
“鋪張浪費。”宋玉言說。“你想念禦膳的滋味了？”
招財嘿嘿一笑，“哪能啊，這拉面，禦廚沒她做的好吃。”
“招財，教我們功夫。”鴻俊和平安站在籬笆外面。
招財語氣冷淡了一些，“進來吧。”
鴻俊推開院門走到宋玉言的面前，沖他抱拳行禮。“多謝宋哥哥的救命之恩，我好好跟着招財哥練武，到時候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宋玉言擺手，“沒關系，你姐姐的體質很好。”他現在有些懷疑，即使沒有他的解藥，林玉也能挺過去。
招財心想鴻俊倒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對他态度好了一點。
他扭頭問躲在鴻俊身後的平安：“你一個姑娘家家，來這兒做什麽？”
平安也是不理解，“姐姐讓我也要學。”
宋玉言有些驚訝，竟然有人家主動讓女孩兒學武。
“我姐姐說，教些防身的功夫就行了。”平安以為招財不願意，連忙說。
招財倒是無所謂，對他來說，教一個還是兩個沒什麽差別。
林玉趁着有人幫忙看孩子，去了阿善嬸家一趟，要了些驅蟲蛇的香囊，又拿了自己家裏的菜刀，擱在竹籃裏，上山去了。
一個時辰之後，她下了山，竹籃裏放着滿滿當當的桂花，野生桂花香味濃郁，色彩鮮豔。做出的桂花糕賣相好，味道細膩。
她動作利落幹淨，記得每一個步驟，即使只有一個人，也絲毫不見慌亂。
做好之後，她拿起一盤端去了對門院子裏。兩小只正在練拳，動作遲緩，不時搖晃幾個，可愛極了。
如此生機勃勃的畫面，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了。她不由自主站在籬笆外，看了好一會兒。
“林姑娘，進來喝杯茶。”宋玉言說。
林玉求之不得，端着糕點走了進去。院子裏還有其他人，她本身也不怎麽在意男女大防，坐在了宋玉言的旁邊，将糕點放在桌子上。
“宋公子嘗嘗，剛出鍋的桂花糕。”
平安和鴻俊練了一下午的拳腳，早就餓了，聞言齊刷刷往這邊看過來。
招財也偷看了一眼，喉嚨動了動，壓下饞嘴的欲望，呵斥兩小只：“認真！”
林玉笑了一聲，眉眼彎彎，眼裏似有萬丈星辰。“給你們留了，等回去了再吃。”
平安和鴻俊連連點頭。
“林姑娘，可聽說過毒仙醫？”宋玉言咬了一口桂花糕，因為沒有模具，只能做成簡單的半圓狀，但入口細膩，甜味适中，除去形狀的因素，在糕點中，屬于上品。
林玉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她不自然的轉頭，掩飾般的轉回來，看着宋玉言，眼睛明亮，似有火光在燃燒。“沒聽說過，聽名字，應該是一個用毒的大夫？”
“實不相瞞，我身上毒便是毒仙醫所研制，世上只有他一人能配置出解藥。”宋玉言将咬過的半塊糕點放在盤子的邊緣。“五環蛇的毒需使用特殊的解毒丹，但昨日姑娘并未服用解毒丹便醒了過來，身體內的餘毒也基本清除。”
“我對毒仙醫此人也有些了解，他曾經圈養過藥人，那些藥人抗毒性極高，同姑娘的情況極為相似。”
林玉胸腔隆隆作響，傳到耳膜，宋玉言的聲音似乎離得很遠。若是自己重生的事情被發現了怎麽辦？這個人會不會将關起來，逼問解藥的制作方法？但是真的不知道。
他有着一雙漂亮多情的桃花眼，笑着看人的時候總讓人覺得你是他深愛着的人，但是現在，他毫無笑意，步步緊逼，咄咄逼人。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林玉轉過頭，無處安放的手伸向盤子，拿起一塊糕點就往嘴裏塞，掩飾自己的慌張。
宋玉言臉上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奇怪。
她吃了自己的半塊糕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