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抉擇
抉擇
平安雙眼含淚，也跪在宋玉言面前磕頭。“救救我姐姐吧，我做牛做馬報答你。”她嗚咽着說，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話都說不清。
招財皺眉，将兩小只提了起來。“解藥只有一顆，公子也要吃藥，不可能給你們。”
他對兩小只有好感，但是在他心裏，殿下始終是第一位。
宋玉言将褐色藥丸倒在手裏，鴻俊伸手就想搶，被招財拽着衣領攔下。“救救我姐姐。”他聲音沙啞，目光灼灼，像是盯着獵物的小老虎。
宋玉言看着手裏的藥丸沒有說話。
“公子！”招財焦急得喊道。
宋玉言突然一笑。“你急什麽？”
他将藥丸分為兩半。
招財直接将兩小只丢開，快走幾步。宋玉言擡眼一看，他身體僵住了，不敢在上前一步，但是眼裏滿是傷心。“公子，給她吃了藥，您怎麽辦？”
“您死了我們怎麽辦？”招財也哭了。“我們這些追随您的人要怎麽辦？”
“我心裏有數，別擔心。”宋玉言曾經切下解藥的三分之一，用來研究成分，他沒死，只是十五那日更加痛苦而已。
幾人全盯着那半顆救命藥。
招財眼裏滿是痛苦和不解，平安和鴻俊則是滿滿的希望。
宋玉言掐着林玉的臉，林玉扭頭躲閃，“不要，我錯了，我再也不敢逃跑了，不要喂我吃藥。”她不安的皺眉，原本淺淡的信息素忽然變得濃郁，室內很快充滿了苦艾草的氣味。
屋內只有宋玉言是已分化的地坤，不過因為提前吃了抑制藥丸，對他絲毫沒有影響。
林玉信息素的氣味并不沖鼻，只是太苦了，淡淡的圍繞在宋玉言的身上。
鴻俊跑到床頭，按住了林玉不停掙紮的腦袋。“姐姐，是我，你乖乖張開嘴，明天就能好了。”
林玉不在掙紮，鴻俊連忙将她嘴巴掰開。
藥喂下去之後，林玉嘴上的紫色淡了很多。宋玉言重新幫她把脈。“毒素已經壓下去了。”
鴻俊松了一口氣，明亮的雙眼緊緊盯着他，抱拳。“以後我一定好好報答你。”
平安：“我也是。”
招財陰陽怪氣低聲道：“你們兩個小屁孩兒，有什麽用？”
“公子，既然沒什麽問題了，讓他們帶着林姐姐回家吧。”招財焦急的看着自家殿下。這一半的解藥不知能不能抑制毒素，要趕緊給李大人送信，問問他解藥有沒有研制出來。
“玉兒！平安！鴻俊！”對面突然傳來張金發的聲音。
鴻俊和平安都慌了。“怎麽辦，娘親還不知道姐姐被毒蛇咬了。”
宋玉言将玉瓶收入懷中，“你們兩個先回去，跟你娘親說她在城鎮客棧。招財，你跟着他們一起去。”他不确定這解藥能抑制蛇毒多久，但應該有二三個時辰。
鴻俊轉頭看他：“謝謝。”
招財憋着一肚子氣，但也不敢說什麽。殿下對他們好，但他們不能得寸進尺。
宋玉言沖他一笑，将桌上的糕點遞給他們。“你們還沒有吃飯。”
鴻俊這回沒有拒絕，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林玉後，牽着平安的手走了。
“初一，你去鎮上抓藥。”宋玉言筆走龍蛇，草書飄逸流暢，将解毒丸的藥方寫好。“越快越好。”
“你這個賤人！別以為給老爺生了一個孩子老爺就會正眼看你！”張福祖的妻子尤氏指着林玉破口大罵。
林玉瘦如骷髅，眼底青黑，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夫人，求你開開恩，讓我去見娘最後一面吧。”
“不可能，你在這兒好好呆着，照顧你肚子裏的孩子。”尤氏懷裏抱着林玉之前生的男孩，逗着他玩。“我的小乖乖，叫娘親。”
林玉跪在地上，擡眼去看，心如死灰。她猛地站起來沖向尤氏，卻被兩旁健壯的嬷嬷攔住了。“求你讓我回去看看我娘親，鴻俊說我娘她快要不行了。”
尤氏修長的紅豔的指甲撫摸自己的鬓發。“你娘親死了管我什麽事兒？你現在最應該關心的就是你肚子裏的孩子，若是能在生下一個男孩兒，說不定老爺還能讓你去見見你那瞎子娘親。”
視線一黑，瞬間轉到了下一個場景。
“玉兒，我對你難道不好嗎？為什麽一直想要逃離我身邊？”說話的男人一身黑衣，黑發黑眸，眼尾有一縷鮮紅的痕跡，整個人英俊中帶着邪氣。
他懷裏抱着身穿紅衣的林玉，她身體僵硬得像是一具木頭傀儡。但若是仔細去看，能看到她在發抖。
毒仙醫語氣溫柔，白皙柔軟的手指撫摸着林玉姣好的臉頰。“我該怎麽懲罰你呢？”
“好容易将你養的這麽胖，若是扔進蠱池那就太可惜了。”
林玉眼神驚恐，身體不住的顫抖。“不要，我錯了，我再也不敢逃跑了，不要喂我吃藥。”
毒仙醫親了親她的額頭。“不會痛的。這次是三天，讓我看看你能不能配置出解藥吧。你是陪伴我最久的藥人了，千萬別死了。”
林玉無法反抗，甚至不能動彈。她的下巴被輕松的卸掉，褐色的藥丸塞進嘴裏，化到胃裏，傳來火燒般的疼痛感。
“啊——不要！”林玉大喊一聲，猛地直起身，面前有一個人影，想都沒想一巴掌扇了過去。
卻被穩穩抓住手腕。
清朗如同山間清泉的聲音響起，洗滌了她內心的恐懼。“你醒了？”
林玉胸口不停起伏，眼前模糊的影子慢慢聚合，她連忙松開手，趔趄跳下床，宋玉言扶了她一把。
林玉甩開他的手，眼睛裏滿滿的防備。“我為什麽在這兒？平安和鴻俊呢？”
外面天色仍然有些昏暗，太陽只露出了一點邊。
招財原本在椅子上睡得正香，聽見林玉的呼喊聲驚醒過來，差點摔在地上。
“你怎麽回事兒？”招財瞪她。“昨天晚上我家公子救了你，你不感謝就算了，還這麽兇。”
林玉平息了劇烈的心跳，握着自己的手腕，默不作聲的把脈。留着一些餘毒，但并沒有生命危險。
她松了一口氣，轉頭對宋玉言說：“謝謝你，以後有什麽事情盡管開口。往後你們若是有什麽想吃的便告訴我。”
招財嘟囔：“這是你應該做的。”
“既然我已經醒了，就不麻煩公子了。”
剛打開了門，平安和鴻俊就出現在眼前。“姐姐！你醒了！”兩小只隔着籬笆，興奮得沖她揮手。
昨晚，平安和鴻俊将張金花哄睡着之後，擔心了好久，大半夜才睡着，天不亮就守在了宋玉言院門口。
林玉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她将院門打開，抱着兩小只。“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她最近實在太放松了，差點被最擅長的毒害了性命。
平安嗚嗚哭出了聲。“姐姐，我好害怕，你走了我們怎麽辦？”
林玉抱的更緊了。“不會的。”他們要長長久久生活在一起。
“姑娘留步。”宋玉言說。“昨日藥材不夠，只給你吃了一些簡單的藥丸，可能餘毒為清。讓我為你把脈。”
林玉身子一僵，不在然的笑道：“沒關系，我現在已經感覺好多了。”
招財在一旁噘嘴。“你怎麽這麽不識擡舉。那藥珍貴，一個月只有一顆。你要是死了我們公子不就白費功夫了？”
林玉驚訝的看着他，心道那藥丸不會是月見毒的解藥吧。
宋玉言沒說話，只是伸出了手，深棕色眼珠像蘊着一汪深泉，讓人不由自主沉溺其中。
她連忙擺開臉，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覺得自己心跳加快，不喜歡他，但不得不承認他确實長得好看。
宋玉言眼中微訝，昨晚分別只是抑制住了毒素，為何現在只剩一點餘毒？這種情況他只在宮裏見過，毒仙醫所飼養的藥人，因為服用毒藥過多，抵抗性比旁人好上許多，甚至身體能夠代謝一些毒性小的毒藥。
莫非這個小村莊出生的女人，和毒仙醫有什麽關系？
“姑娘身體已無大礙，想來休息幾天便好了，倒是我多心了。”
林玉笑着說：“還是要謝謝你。”
林玉剛走，初一就從房梁上跳了下來，手裏提着四方的藥包。“公子，她醒了，那這藥怎麽辦？”
宋玉言思忖。“招財，将藥送過去。你繼續盯着她。”
初一點頭，但是心中不解。上次報告林玉的行蹤之後，殿下沒讓盯着，怎麽今天又要盯人？
招財老大不願意：“她都不領情。”
宋玉言笑他，“前些日子不還叫人家姐姐嗎？”
“她吃了您的藥！”招財哭喪着臉。“眼看剩四天就十五了，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他昨晚将信鴿放了出去，來回最起碼要三天多。
“要是李大人沒研制出解藥呢？”宋玉言倒不是很擔心，他讨厭受制于人，若是這次他不死，那麽每月就能分出一半用來研究解藥的成分。
三分之一太少，根本研究不出什麽。昨晚的事情也是讓他下決心的契機。
招財眼淚嘩嘩往下流，“奴才陪殿下走。奴才這條命是殿下救得，您生我就生，您死我就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