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捉奸
捉奸
你是我的雲雲……
他這一番話說得我很動情,也很傷情。
可是每每動情或者傷情之時,總是會有那麽一兩個破壞氣氛的,此乃萬古不變的真理!
恰如此刻蘇三身後的牛發高。
“二二……當家,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牛發高哆哆嗦嗦道。
我冷臉點了點頭,看他抖着兩條腿顫巍巍的往回走。
“雲雲,你該溫柔一點,這位牛寨主還是有些本事的。”
“他要沒點本事,我爹早就将他扔下牛頭山了!”我冷哼一聲,蘇三扯了個笑搖頭不語。
“你們聊什麽了?”我問。
“就是種菜種米之類的,順便可以發展發展副業。”
“副業?”
“哦,就是說可以幹些其他事情。”
“比如?”
“比如養花養草什麽的。其實我覺得你們可以搞镖局之類的,寨子裏那麽多男人,沒有劫可打可以出去跑跑彪。”
“蘇三,你腦子被你那頭黑驢踢了吧?我們這兒可是土匪窩,住的可都是土匪,你聽說過哪個土匪沒事做跑下山頭當镖師的?!”
Advertisement
“好吧,當我沒說。其實你們還可以去集市上賣藝,雜耍之類的,你們不都會武功麽?”
“靠!”我簡直要抓狂了,這個男人腦子裏究竟都裝了些什麽?我無言以對,罵都懶得罵了,轉身就走。
蘇三跟在後面邊跳邊走,“哎,你別走啊,還沒說完呢!其實雜耍不行還可以開賭場的,我知道一些賭場裏慣用的伎倆,保準你們開得紅紅火火的。反正寨子裏這群男人往賭場裏一戰鐵定沒人敢造次的……”
“哎,你別打我,別打我呀……”
“輕點,輕點!”
“別踢下面,啊,啊,雲雲我們還沒洞房呢……”
……………………我是“蘇三你找抽”的分線……………………
“笑!還笑!?想死是吧?”我将腰間的短劍抽出來,在他脖子上量了量。
蘇三閉了嘴,可抖動的肩膀洩露了他的心。他看着我,眼裏笑意滿蕩蕩的也就算了,嘴角那抹抽動怎麽看怎麽礙眼。
“哎!再笑信不信老娘直接讓你後半輩子行不了房!!”我大喝一聲。
他終于不笑了,只挑了挑眉頭,甚被催的嘆息一口,“我要是行不了房,那你不是要守活寡了麽?”
我假裝沒聽見,擰着眉毛轉了過去,心裏卻冷的要死,話說老娘都守了八年的活寡了!!
可想了想還是忍不住的回頭:“哎,我這樣子,是不是……啊?”我推了他一下。
蘇三躲開,眼裏又漸漸蕩開笑意,“沒有,沒有,除了臉比原先還黑點,唔,眉毛粗了點,眼角那顆痔大了點,真的……完美無缺!”
我翻個白眼,無語問蒼天,只得又與他道:“等會兒進去了,你可別拖我的後腿!”
他點頭,眸子攪着我。
我深吸一口氣,聳聳肩,竟可能叫自己放松,然後邁着步子假裝豪放的走進去。
西子湖畔楊柳曼曼,燈火通明,行人絡繹不絕,與黑風寨上過了晚飯時間便安靜得好死沒半個活人一般形成巨大的反差。湖畔之上歌舞升平、莺莺燕燕好不熱鬧。
剛剛踏上畫舫,就有渾身散發着濃厚胭脂味的女人靠了過來,我假裝自己是個男人,摟着她的小蠻腰揉捏一通。
她嬌聲淺笑,頭埋在我脖頸間,“這位大爺可有相好的姑娘?!”
我心裏惡心一通,面上卻裝着平靜:“叫我公子!”
她也不怕,往我懷裏又埋了埋:“哎呦,知道了拉,這位公子大爺,您要包廂呢?還是雅座?”
我還沒來得及翻白眼就趕忙轉過頭去向蘇三求救,他此刻獨立着一條腿,沒有扶着拐杖,整個身子都挨在和他打招呼的年輕女子身上。見我看他,他輕輕道了句:“我們先随意逛逛,兩位姑娘粘得這般緊,倒是叫我們不知該如何了!”
那兩個姑娘噗嗤笑出來,看蘇三的眼神滿是暧昧,情意綿綿的傳達着某個意思。
“那兩位公子就好好逛,要是沒看到合适的,回頭再來!”我懷裏那個在我臉上吧唧了一口,然後直起身子就走開了。
我得了解脫,趕忙拉着蘇三往清淨的地方走。
蘇三邊跳邊走,嘴裏卻嘟囔了一句:“為何我懷裏那個沒有親我?!不公平!”
我死命捏了他一下,“你還說,不是叫你将我畫得醜一點難看一點,好叫人認不出來的麽?怎麽那女的還親我。”
蘇三哈哈一笑,“雲雲,她們确是沒看出來你是個女的,否則還能親你!”
我白他一眼,在某個還算清靜的角落裏停住:“行了行了,就沖你給我畫的那兩條跟毛毛蟲一般的眉毛,我估計也沒人能認出來我是個女的!”
蘇三沒忍住,噗嗤一笑,趕忙捂嘴,然後正色道:“雲雲,那不是毛毛蟲,那是蠟筆小新的眉毛!嗯,蠟筆小新!”
我管他什麽剌比小心?只問蘇三道:“你可知他們在哪個房間?”
蘇三沖樓上看了看,“這就要打聽一下了,你在這裏等下,我去問問。”
我點頭,蘇三轉頭離開,卻又突然調頭:“你可別亂跑,別叫人家知道了你的身份,讓人占了便宜去!”
“知道了!”我伸開雙臂翹着兩個指頭指着自己的眉毛道:“有剌比小心的眉毛在,誰能認識姐!?”
蘇三展眉一笑,轉頭走開。
我環顧四周一圈,各色不同的男女,濃厚的胭脂夾雜着酒味,觥籌交錯,嬉笑嗔怒,這裏是這世間最最銷魂的地方,卻也是這世人最最不恥的地方,有舞女有商客,有醉酒有沉迷……
可是,這一切與我無關。
我會來,只不過是文武來報,說他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
他能聽到什麽是他不該聽到的?!呵,不過是那叫我守了八年活寡的男人跑來這西子湖畔,和他那哥哥秘密見個面罷了!
我心裏早涼的沒個感覺了,只等蘇三打聽來他們兩人的包廂或是雅座在哪邊,然後殺過去偷偷聽聽他們的談話。
我想,沐清城他十年沒回過一次沐府,這次見他哥哥,難道真是忍不住了麽?
忍不住要對黑風寨動手了麽?
我好奇,我想知道答案,可是我內心深處卻又拒絕知道,我怕有些真相,一旦揭開,連最最奢望的夢都沒有了。
我在那角落的小花廳中等了許久,期間撞人五次,被撞八次,我真想說,這地方可真是最最冷清的地方,可是為毛卻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我沒等來蘇三,在被撞與撞人間的懊惱中,我又撞上了一個人。我沒了耐心,起先還能說個抱歉打個招呼什麽的,後來幹脆憑借自己那一對堪比油條的眉毛唬人了。
“哎,長沒長眼吶?!”我揪着眉頭,推搡他一下。
可一擡頭,卻驚了,這這這,這是人麽?不是洛神下凡罷??
他卻不惱,只用手撣了撣袖子,然後擡起一雙吊吊的桃花眼慢悠悠瞪了我一眼道:“長沒長眼你不是見到了麽?”
我看到他的模樣,心裏咯噔一跳,立馬就想到個蘇三前幾日教我的一個詞,人妖。
他說,人妖的意思就是,明明是個男的,卻比女人還漂亮。
我起先覺得不可能,可是現下,我終于知道人妖是個什麽意思了!
他見我看他看得癡了,竟然呵呵一笑,面上桃花更是泛濫無比。他伸手在我臉上抹了一把:“啧啧,好端端一個小丫頭,非得把自己搞的不難不女的,啧啧,這兩條眉毛!?又像油條又像蚯蚓的,究竟是誰畫的?難看至極!”
我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麽意思,揮開他的手大喝一聲:“放屁!老娘什麽時候說自己是個女的?!”
這不叫就不打緊了,一叫就出問題了。原本歌舞升平熱鬧非凡的畫舫長廊中頓時鴉雀無聲,那原些黑壓壓正對着我的後腦勺此刻都回了頭,看着我和那人妖的眼神滿是探究。
人妖吊吊的桃花眼掃了周圍一圈,然後上前一步伸出胳膊勾住我的脖子道:“別生氣麽,那雲流哪有你好看,我這不也是逢場作戲麽?!”
我惱得臉紅脖子粗,卻又不好在這麽多人面前發作。
周圍撞腦袋的人怕是對此情景見怪不怪了,此刻聽那人妖如是說,便都轉過頭去繼續忙自己的。我呼了一口氣,那人妖卻還拽着我,“哎,放開我!”
人妖呵呵一笑,溫熱的氣息夾雜着一股子好聞的香味迎面撲來,“乖乖,說吧,你是哪家的千金?”他頓了頓又道:“異或是哪家千金的貼身丫鬟,仰慕我絕世的容顏和才華跟過來打探消息的?!”
我被他拽着氣都快沒了,翻了個白眼道:“快放開老娘!!否則小心的小命!”
他見我氣息不穩,連忙松開我,甩了甩袖子道:“哦?!難道我估測失誤?!”他将我從頭到尾的大量一番,支起下巴挑着眉峰道:“織錦雲軒的料子,合一紡的手工,馬展櫃親自做的靴子,連眉毛上用的炭黑都是彩雲居特用眉筆,啧啧,姑娘你不是大富就是大貴,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如你這般撒潑把自己弄成這樣進畫舫的?!”
靠!
我心裏暗罵一句,飛雪踏竹你們兩個腦子進屎了,我不過來個妓院,你們給我整那麽多名堂做什麽!!
“公子沒事該幹嘛就幹嘛!”我冷哼一聲,不打算和他多計較,思索着要是蘇三回來了,回頭搞不好以為我又想綁個上山去。
解釋不清,解釋不清哪!?
“姑娘。”
我又聞到一股子淡淡的香味,隐約中夾雜着熟悉之感,我恍惚一下,覺得記憶被撕開了一點點口子,可是如何都想不起來這味道在哪裏聞過。
“好了好了,該幹嘛幹嘛!”我不耐煩的揮揮手,想趕緊打發開他。
可他卻站在原地不動,只一對挑花眼勾着我,定定将我看着,眸中華光流轉一瞬。我看着他的眼睛,心裏慢慢打起小股,那種熟悉感越來越強,到最後壓迫得我呼吸不順。
他卻又兀自靠過來,低下頭,唇齒慢慢靠經,我好像忘記呼吸忘記行動,只看着他一張絕世的臉越來越近,最後當我盯着他潔白的齒貝時,他唇中慢慢吐出的氣息靠得更近。
我看着他唇齒微動,耳邊只餘畫舫中吵雜的聲響,他說什麽我都沒有聽見。
可是,那兩個字太熟悉了。
我爹叫了十八年,白叔叔叫了十二年,沐清城叫了十年,蘇三叫了幾個月……
我想不熟悉都難!
那兩字便是——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