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病
生病
他被我抓的歪了身子,獨着一條腿卻依舊能保持平衡。
他望着我,明明離的很近,卻叫我覺得好似隔了山的感覺,心裏要離他再近一點的感覺愈發強烈,我急忙松開手。
他也不惱,笑意滿面。“那我就讓我家的小黑娶了你的川流好了。皆大歡喜!”
“皆大歡喜你個頭!”我呸了一聲:“川流可是寶馬中的寶馬,以後肯定是要找個寶馬中的寶馬來□□的,這樣才不辱沒了它赤羅的血統。”
“将好!”他道:“我的小黑是雲城出的,皮色黝黑,皮制優良,可是雲城的純種黑驢。血統一樣很高貴!”
我怒了,站起來指着那驢道:“好麽?!雲城出來的驢!剛好姐姐我最近身子骨不适,将好扒了它的皮熬阿膠!!”
我以為蘇三這次終于該怒了,卻不想先怒的不是他蘇三,卻是一直躺在地上喘氣的川流。
它唰的站起來,對我怒目而視,眼裏好似要噴火。
蘇三拉住它,拍拍的腦袋順了順它身上的毛:“你看,不是我不答應,而是川流不答應。”
踏竹上前拉住欲沖上去掐架的我低聲道:“小姐!反正我家川流是公的!”
聰明如我,立刻就懂了。我沖踏竹點點頭,她松開我,我道:“那好吧!”
蘇三沖我展眉一笑,模樣印在燭火中愈發顯得俊朗。
回去的時候我讓踏竹飛雪先走,我與蘇三走在後面,他一跳一跳的,模樣很滑稽。我看他俊秀的臉和殘缺的身體,覺得老天爺真是不公平,怎麽就叫這麽完美的一個人缺了條腿。
蘇三跳的很穩亦是很快,好似極力想跟上我的步子。我不着痕跡的放慢了腳步,好叫他跟上。誰知他竟發現了,搖着胳膊與我道:“無妨,不需等我。”
我頓時覺得此男不解風情!蹬蹬一下加快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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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身後笑,叫我:“雲雲!你慢些!”
我回頭,瞪眼瞧他:“你不是不需要人等的麽?”
他跳過來,獨腿站立,“你方才那速度将好,不急也不慢,我叫你不要等我是怕耽擱了你休息。”
我心中竟莫名升起感動,我嘟了下嘴:“算你有良心!”
*******我是那“蘇三,我要扶你做主角”的分割線******
飛流閣與馬棚的距離離着還是有些遠,可是這一路走來我卻頭次覺着這麽近。蘇三送我到房門口,關門之前我掩着門道:“蘇三。”
“呃?”他背對着月光看我。
“你那幾塊腹肌是怎麽練的?!”我也不害臊,反正在男人堆裏時間久了。
他沒有立即回答我,只站在門口,過了一會兒他慢悠悠道:“雲雲,你在男人堆裏呆了多少年?!”
啊?“二十幾年吧!”我爹從小就帶着我。
“嗯,那确實需要點時間。”他感嘆道,話鋒卻突然一轉:“我從小就練武,只強身健體用的。”
哦,我點頭。“蘇三,看不出來,你身材真不錯。”
“呵呵。”他上前兩步,靠在門口,頭低了下來:“雲雲,我身上可不只那兩塊腹肌。”
我拉了門下,他直起身子,“好了,你回吧,我睡了。”
他點頭,我關門。
稍稍洗漱之後我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着了,腦子裏反複的都是白日發生的事情。
蘇三,沐清城,白叔叔……
十八歲的時候我嫁給沐清城,二十歲的時候我沒了爹,二十歲之後便再沒過過什麽生辰。
而今日,卻是我二十八歲的生日。
我翻個身,腦子裏突然冒出沐清城那張臉,比十年更加英俊比十年前更加成熟。然後便是蘇三,他淡淡的沖我笑,嘴角勾勒的弧度攝人魂魄,還有他那聲“雲雲”,淡淡的輕輕地,自然無比。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覺得頭昏腦脹下腹墜痛,起了好幾次身卻怎麽都爬不起來。我叫了飛雪,她大驚小怪的要請大夫,我搖手跟她說不用,只要跟寨主說下就行了。
飛雪和踏竹很擔心,卻怎麽也拗不過我。
飛雪走之後踏竹問我:“小姐,你可是月信來了?”
我掐着指頭算了算日子,好像是該來了,可掀了被子看,什麽都沒有麽。
我以往的月信就不怎麽準,可再是不準多少一個月都回來,這月沒來卻是有些不同尋常了。
我脖子有些僵,與踏竹道:“你去煮些安神的茶過來,就上次從雲南買來的。”
踏竹點頭去了,我獨自一人躺在床上覺得越來越難受,身子還有些發冷。裹緊了被子,我翻了個身,卻聽到門吱呀一聲開了。
我懶得轉身,以為是飛雪回來了,就與她道:“你與寨主說過了麽?說過了就去陪踏竹,她給我煮安神的茶去了。”
門口沒人答話,我覺得不對,急忙轉身,卻見一人長袖白袍,挺着腰立在我窗前。
兩個月沒見,她的肚子卻是大了不少,簡直跟挺哥皮球似的。可就算如此,她還是那般的美麗,常常的睫毛,細細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還有一張會說話會讨巧的嘴。
我書讀的并不多,并不知道要用哪些四個字的詞來形容她,卻只知道,她很美,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要美。
他的額頭有細細的汗,可氣色卻很好,他一手垂着一手扶着腰道:“姐姐覺得身子骨可好?!”
我剛剛怎麽都做不起來,可她一來就不同了,我竟勉強撐着胳膊坐了起來,可背後卻滲出汗來。
“還好吧,就是覺得沒力氣。”我道。
她點頭,身後有丫頭搬了凳子給她坐。她慢慢坐了下來,用帕子擦了擦額頭,那帕子是雪白雪白的,只一角繡了朵木槿花。
我急忙側頭移開視線,在最初的那兩年,山上沒什麽女人我又不會女工,沐清城身上穿的衣服便只得從沐府托人帶過來。而每件衣服上便都有朵木槿花。我那時太小,單純的以為那不過是因為他獨愛木槿罷了,再加上他身上總是飄出一股淡淡的木槿花味,我便也沒做他想。
袖口,下擺,領口,那些小小的,白色的木槿,現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個女人對他的思念罷了。
一個叫做木槿的女人對他的思念。
而這十年,他毫不隐瞞自己對她的疼愛。即便是那兩年,那繡着木槿的衣服,現如今想來也不過是她以一種方式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權罷了。
她看着我,摸了摸我的額頭,“有點燙,姐姐你可是晚上着涼了?”
我搖頭,“可能是累着了,應該沒有着涼。”
她好像松了口氣,“還好,若是現在生病了可真不知去哪裏找大夫了。”
我聽她這話感覺不對,急忙問道:“出什麽事情了?”
她道:“邱叔跟着他們出去了,說是要買一些治病的藥材,挺珍貴的,怕他們不會買。可是卻半道被攔下來了,說是趙昌國裏出了奸細,女尊的奸細。”
我點頭,整個山頭上就邱叔一個大夫,他現在不在,我若生病,看來真的要自求多福了。
她又道:“姐姐,跟你說個事兒,你千萬別生氣。”
“你說。”我感覺下腹越來越痛,可還得忍着聽她唠叨。
“我前日裏來飛流閣,并不是真想跟姐姐你換屋子住。我只是有兩個月沒見到你了,又怕你不肯見我,才求着清城帶我來看看的。後來身邊的丫頭說飛流閣涼快,适合養胎,卻被飛雪和踏竹聽到了,以為我想跟姐姐你換屋子住。”她說了許多,卻好像費了很大的力氣,說完之後喘了好幾口氣。
我心中嘆息一聲,生孩子果然不容易。沐清城,你多幸運,木槿做了你十多年的小妾,以前在沐府日日受氣,現在來了黑風寨還要時不時看我這正牌夫人的臉色。
其實,木槿她真的是個好女人。
我搖手,“你身子不利索,早些回去吧,我并沒有怪你的意思!”
她眼中滿含歉意,對我的話好像有些驚喜。
她說:“那我就先回去了,姐姐你好好休息!”
我點頭,她扶着腰站起來,慢慢往外走。可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突然停住了,呆愣在那裏。
然後她側開了身,我看到大片的日光傾瀉過來,那人穿着昨天的袍子立在門口,手裏還端着一個碗。
蘇三對木槿點了點頭:“沐夫人。”
我與木槿同時一愣,木槿回過頭看我一眼,眼中帶着從未有過的驚喜。
我突然想到,這麽多年,這個女人竟從未得到旁人的應允,喚她一聲沐夫人。
木槿欠了欠身:“公子。”
我想起什麽,急忙道:“他叫蘇三,是昨日上山的。”
木槿何其聰明,立馬就明白過,她沖我笑了笑,領着丫頭轉身出去了。
今日的蘇三與昨日有些不同,不同就不同在他手中的一根拐杖。他靠着拐杖一步步走了過來,繞開剛剛木槿坐的那椅子,走到我床邊坐下。
我有氣無力的翻了個白眼,“蘇瘸子,你以為這是你家?坐椅子上去!”
蘇三将拐杖靠在椅子邊上,一手拿了勺子,一手端着碗,“可不是。”
我哭笑不得,“小弟弟,這裏是土匪的窩!!土匪的窩!!”你将我黑風寨當成什麽了?菜市場麽?
“雲雲,乖,喝藥!”他避開那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