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書本沒幾分鐘就全部撿起來,卷子撿的破有難度。郭晴剛從一個人腳下費勁巴拉抽出一張,轉而又去伸手夠被風揚起的那張,邊夠邊說:“能不能都看着點,地下有卷子,你們都快踩破了。”
“那不是我的卷子,那是池楠的卷子。”
“學霸的卷子!”
這話瞬間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他們紛紛低下身來幫忙,李昊陽也加入了幫忙的行列:“誰把我學霸妹妹的踩破了我跟誰不共戴天。”
郭晴翻了個白眼:“李昊陽你說話能不能別那麽惡心。”
李昊陽:“你聽不慣嗎,郭晴妹妹。”
郭晴這次是真被他惡心到了,挪了個身子背對他撿。
政教處主任習慣性的微服巡游,他雙手背在身後,想觀察各班考試前一天的複習狀态,邊看邊點頭:“不錯。”
走到一班前,他那句“不錯”已經卡到嗓子口了,見到裏面情況生生咽了回去。他瞪大眼睛,指着地上一群東撿西撿的人:“幹嘛呢,撿垃圾啊。”
衆人聞聲看他,還沒反應過來。
“什麽垃圾這麽尊貴,讓你們用手撿,掃帚和簸箕被你們當飯吃啊?!”主任說。
池楠站起來,解釋:“老師,我們在撿卷子。”
“卷子需要這麽多人撿嗎,是不是故意打發時間不想複習!”
“不是,”池楠說:“因為卷子很多,但是我們很快就好了。”
“卷子很多?”主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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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把撿好的卷子擦幹淨盡數交給池楠,池楠抱着卷子說:“還行。”
主任掃過她懷裏厚厚的一沓,難得沉默了兩秒,問:“都是學校發的?”
“嗯。”
“都寫了沒?”
“寫了。”
主任笑開:“行,這次考試加油!還有你們,撿完了趕緊去複習,別在這拖延時間。”
“好——”學生們應。
池楠抱着卷子出了教室門,一眼就看見了盛炀。他倚在一張課桌前,額發散落眼前,一條腿微曲,微垂着頭把玩着手裏的橡皮。
池楠走過去:“這是我的桌子嗎?”
他嗯了一聲。
池楠把卷子放下:“謝謝。”
他意味不明的瞧了她半晌,直到把池楠看的莫名其妙了,才懶懶散散的說:“不客氣。”
走廊裏熱鬧非凡,各班同學來回進出拿複習資料,有人注意到了走廊的盛炀,又飛快的收回了眼,小聲跟身旁說一句:“那就是盛炀啊,一打六那個。”
“沒錯,就是他,把毛彥給打趴的那個。”有人附和。
“那也太牛逼了。”
近日來A城一中的重大新聞都是這位轉學生盛炀帶來的,一個是校花向霏喜歡盛炀被其拒絕,另一個是校花貼身高手找盛炀決鬥被其打趴。
……不管哪一個都是非常具有轟動性的新聞。
尤其是盛炀一打六的新聞至今被人津津樂道。
距離那件事過了大約有七八天了,盛炀唇角的傷淡了許多,但離得近了還是能看出痕跡。池楠聽見了他們的八卦,問:“你的傷怎麽還沒好?”
“我怎麽知道,你去問問細胞它們。”盛炀無所謂地說。
“沒塗藥嗎?”池楠問。
“塗了。”盛炀說完,又補充:“我媽幫我塗的。”
池楠哦了一聲,沒在問。
一中沒有晚自習,池楠在教室和郭晴共用桌子複習了一小會兒,就到了放學時間。池楠整理了幾本錯題集,剛想要回家,班長梁小天敲了下黑板:“班裏留下幾個人,幫我貼下姓名準考證號,再留幾個打掃下教室。”
“有人自薦嗎?”他問。
一衆腦袋裏有幾個人舉起手,池楠下意識回頭一看,就見盛炀也舉了手。
池楠想了想,又把書包塞回去了。
班裏人走後,她自覺拿着抹布去擦黑板。
班裏只剩下零散的幾個,池楠邊擦邊忍不住朝某個方向看,那個方向盛炀正在往桌角上塗膠水,梁小天負責把紙條粘上去。
他低頭的時候下颚線弧度分明,額發遮住他的眼,露出高挺的鼻梁和薄唇。
他們動作很快,沒幾下就全部粘完了。
池楠由于“沉迷美色”,一大塊黑板此刻擦了還不到半邊,他們粘完後,她猛地回神,回去加快進度。
她拿着濕抹布擦過黑板,抹布所到之處粉末飛揚,粉筆字跡消失。池楠認真擦着,感覺有道視線緊緊膠着在自己的後背,她忍不住回頭,就對上盛炀的視線。
“你幹嘛?”她問。
盛炀坐在第一排,長腿伸着,手懶懶支着下巴,說:“看你啊。”
池楠心跳倏地快了些:“看我幹嘛?”
“禮尚往來,”他咧起嘴角笑:“幹嘛,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池楠瞬間明白,他這是發現自己剛才偷看了。她脖子瞬間紅了一片,羞憤的轉過頭去,擦黑板的力度不自知大了幾分。
黑板上寫着數學講解,李潔男個子中等,但不知從哪練的本事,每節課她必定把兩塊黑板全部寫完,字小密密麻麻,不肯放過任何一個黑板的角落。
池楠擦了差不多後,發現頭頂還有很多字沒擦掉,她揚起手臂也夠不着,于是想找個凳子站在上面擦。
她走下課堂,偷偷往那人身上瞅了一眼,發現這人還在盯着她看。
池楠收回視線,佯裝淡定的搬起個凳子放在課堂上,還未站上去,就感覺身後來了一陣薄荷味的風,然後抹布也被搶了過去。
“長這麽矮個,還想擦黑板。”
他嘲笑了一聲,手裏的抹布輕輕松松擦掉了黑板最頂上的粉筆字。
池楠沒忍住說:“我不矮。”
他低眸瞥了她一眼,繼續擦着:“才到我肩膀,這還算不矮?”
池楠估算了那個身高差,誠心實意地說:“那是你高。”
盛炀似乎被她逗笑了,笑的氣息很淺,去擦另外半邊時又揉了把她的腦袋:“別擋道。”
門衛大爺今天照例五點多開的學校大門,他把茶杯放在桌上想在門衛室眯一會兒時,就發現已經有人這個點進學校了。過個大概半個小時,一群人烏泱泱地進門了。
大爺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還沒睡醒。
過了片刻,他才想起來,今天起期末考,孩子們大約是想早點來學校多複習一會兒。
池楠也起的很早,她手裏拿着語文資料,邊背着詩詞邊進了教室門,發現同學已經來了大半。
教室很安靜,大多複習不發出聲響,她驚訝了一瞬,拽着凳子很快沉浸在詩詞海洋裏,直到有人提醒了下,才注意到已經快考試了。
有人開始收了書拿起紙筆往考場走,池楠考場就在一班,她來到考試的位置上,已經有其他班同學來了。
她的位置在後排,不經意間一轉眼,就看見盛炀從後門進來,肩上還背着書包。
池楠小聲問:“你少拿東西了嗎?”
“什麽,”他說:“我才剛來。”
池楠:“……”
別人都提前來教室複習。
只有這位大爺作息還和以前一樣,絲毫沒有考試的緊張性。
盛炀眼神在班裏掃了一圈,仿佛也明白了什麽,說:“你在這裏考試啊?”
池楠嗯了一聲。
盛炀視線定在她考試的桌子上,唇角挑起:“有我的桌子相陪,這次考試加油啊。”
池楠身子直起,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桌子。
盛炀走前飄來一句:“考試加油。”
他走後,池楠身子才重新癱下來。她本來考試有個毛病,就是喜歡把考試桌上印着她名字準考證號的紙條撕下來,老師試圖掰正她這個毛病,卻還是礙不住手欠。
池楠指尖捏住紙條的一角,盯了好半晌,手松開了。
這是他的桌子,上面貼着自己的姓名。
池楠覺得很奇妙。
好像那些她隐秘的、不敢冒出頭的心思有了個表達的途徑,她珍貴都來不及,更舍不得去撕。
數學在下午考,考前同學争相湊到池楠和梁小天身邊,對他倆大吹特吹用上了所有牛逼的詞彙,最後用一句話總結——加油!你們是打敗二班的希望!
梁小天沒什麽表情,池楠有些哭笑不得,好像所有人跟押寶似的把希望壓在了他們倆人。
期末考的試卷雖然有些難度,但難不過競賽卷。池楠化了一個小時做完後,估算了下得分,如果沒失誤的話應該是滿分。
她認真檢查了兩遍,沒發現失誤點後,這才停下筆,研究起盛炀的桌子。
不知道聽哪個偉人說過,男生的表現欲一般會體現在桌子上,有人在桌上貼奧特曼、畫漫畫,大部分男生喜歡在桌上刻暗戀女生的姓名。
池楠仔細看了遍,盛炀的桌子很幹淨,沒有亂塗亂畫的痕跡,像張嶄新的一樣。
池楠說不上來什麽感覺,更多的是松了口氣。幸好,幸好他沒有喜歡的人。
可她又忍不住想,萬一以後有呢。
池楠搖了搖頭,那也是以後的事了。
一天過去後,還剩下兩科沒考完。池楠交完卷子出了考場,按道理應該可以直接回家複習了。她拎起放在考場外的書包,想朝樓下18班走去。
那裏是最後一個考場,盛炀在那裏。
可她還沒擡腳,便被溫藝北攔住了。考場位置是按成績分布的,溫藝北成績穩定在年級前十,和她一個考場。
溫藝北:“池楠,數學考的怎麽樣?”
池楠漫不經心:“還行。”
“我也是,就是有道題在糾結着,就是數學最後一個選擇題,空間三角錐的那個。”溫藝北低頭看她,笑着問:“你算體積是多少?”
池楠想了想,對那個題印象還很深。她嘴唇動了動,還沒說出答案,就聽見對面忽然來了句:“選C。”
池楠擡眼,就看見盛炀單肩挎着書包,長身玉立站在他們對面。他一貫含着懶散笑意的臉上此刻沒什麽表情,冷冷重複:“選C,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