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池楠沒見過有人打完架還雲淡風輕開玩笑的,她無語了兩秒,想說些什麽,眼睫低下一掃,發現自己還在握着盛炀的手腕。
硬梆梆的,像握着塊鐵。
頓了三秒,她猛地把手撤開。
池楠摸了摸不自在的耳垂,偷偷擡眸看了他一眼,發現這人沒注意到她的動作,只是還盯着剛才的戰場看,唇角帶着笑意。
池楠也順着方向看了一眼,剛才還浩浩蕩蕩盛世淩人的非主流此刻全趴在地上,有人顫顫巍巍站起來,沒走幾步路又倒了,捂着肚子哎呦的叫。
池楠有些呆。
她手機撥號界面上還停留在110,想着如果盛炀被群毆要立刻報警,但沒想到他真把非主流們打贏了,尤其裏面還有個練功的。
池楠走神的間隙,盛炀腳步一擡,想再次往戰場走,被她回神一把拉住:“你幹嘛?”
盛炀眉梢微挑:“怎麽?”
池楠抿了抿唇說:“他們已經敗了,別打了。”
盛炀:“不去打。”
池楠琥珀色眼珠定定的看着他,直到分辨了他說的不是假話後,才猶猶豫豫的松開了手。
盛炀不是去打人的,是去給人心理侮辱的。他走到躺在地上的疤男的身邊,想再踢一腳又因為池楠的話忍住了。他蹲下身子,拽住那人的衣領,說:“練過,練幾年了?”
疤男被迫擡起脖子,嘶啞着嗓子說:“三年。”
“才三年,”盛炀放下他,拍拍手說:“兄弟,你那是不是沒好好學,認真學也不至于被我打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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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楠沒和他一塊,她看着盛炀對疤男說了幾句話後,又走去大檐帽的身邊把他扶起來,嘴唇動了動,把非主流大哥的臉色說的青一陣白一陣的,和剛才疤男的臉色很像。
盛炀挑釁完後,轉而走去停自行車的身邊,似乎想到還有一個人的存在,他撓撓眉毛,對池楠說:“還不走?”
池楠忙跟上他,回頭掃了眼戰場:“他們都沒事吧,看着傷的很重的樣子。”
“他們能有什麽——”盛炀說到這戛然而止,眯着眼瞧她:“池楠,你怎麽只關心敵人不關心我呢?”
池楠說:“因為你贏了呀。”
這話近乎脫口而出,不帶一點猶豫,盛炀唇角抽了抽,随後又帶起一陣疼。他被疼的嘶了一聲,說:“我贏了就不用關心了是吧,我這臉都快被那個傻逼打變形了你怎麽不說,不能因為我贏了——哦,我知道了,你們這些女生就天生對弱者抱有同理心,贏的人就沒必要了。”
池楠舔了舔唇角,剛想反駁。
“還有,我讓你收屍你還真來了,你剛才是不是就貓在哪個小角落偷看我們打架呢,偷看多久了,是不是還看的很爽,爽的連敵友都分不清了。”盛炀說。
池楠覺得他的話句句在理,無法反駁,但還是忍不住辯解道:“我沒分不清,我有打算救你的。”
盛炀唇角扯了扯,顯然不信。
池楠把手機屏幕給他看:“我本來都打算報警了。”
那時候眼看盛炀快被疤男打趴了,她急得手指不停扣着樹幹,準備報警并且做好了出去大喊“我已經報警了”的準備。
池楠:“結果後來你又贏了。”
“你怎麽不叫救護車?”盛炀問
“我先報警再叫救護車。”池楠說。
盛炀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收回眼神。
“行吧,看你也不像是說謊,不和你計較了。”他下巴微揚,說:“你怎麽來的?”
池楠回答:“騎自行車。”
“車呢?”他問。
池楠晃了下神,指了個方向:“在那邊。”
說完,她噠噠幾步朝自行車跑過去。
盛炀盯着她纖瘦的背影,又掃了眼那幫走遠的孫子,心想幸虧打贏了,打輸了那不就丢大臉了。
他指腹蹭過唇角上的傷口,彎了彎唇。
夜色漸臨,他們踩着黃昏與路燈的光推着自行車往前走,池楠帶着他來到一家藥店前。
池楠對打架細節記得很清楚,她記得盛炀除了臉被疤男打了一拳外,小腹上也被踢了兩三腳。池楠将車停下,問他:“你的傷怎麽樣,有沒有內傷。”
“哪來的內傷,”盛炀順着她的目光看向肚子,解釋:“踢了幾腳而已,早不疼了。”
池楠:“真的?”
“不然呢。”他說。
池楠總覺得不放心,那些少年力氣大,踢起人來毫不留情,說不定會有什麽隐藏的病他自己都沒發現。池楠提議:“要不去醫院拍個片檢查一下。”
盛炀這次沒反駁:“行。”
池楠點頭:“那我先去買藥,你臉上的傷太明顯了。”
盛炀唇角的笑意斂起,他手邊沒鏡子,也看不見自己此刻的臉到底有沒有破相。
要真破相了……他得再去找疤男打一場解恨。
池楠從藥店出來後提了滿滿當當的一個藥袋,裏面有碘伏、棉簽、藥水、還有專治跌打損傷的膏藥。
池楠把藥袋遞給他,說:“你回家後看着塗吧。”
盛炀把藥袋放車簍裏:“知道了。”
他們又去了趟醫院,挂號拍完片後已經差不多快七點了。醫生拿着片子仔細看了看,說:“骨骼沒損傷,也沒其他大問題,休息幾天就好了。”
兩人出了醫院後,黃昏不再,只剩下路燈的光了。
池楠想了想,誠懇建議:“以後別打架了,打架不好。”
盛炀一眼就能看出她心中所想:“嫌麻煩了?”
“不是,我是想說不打架可以杜絕這種麻煩,”池楠說:“而且打架哪有什麽輸贏,都會有傷。”
盛炀懶洋洋地說:“他們找我,我還有不去的道理?”
池楠沒說話。
盛炀走了幾步發現身旁沒人了,他回頭看去,想問“你怎麽不跟上”,對上了池楠的視線。
小姑娘的臉在暖黃路燈照映下半明半暗,抿着唇直直看着他,眼神裏帶着幾分認真的執拗。
“行了,知道了。”盛炀擰着眉 ,轉過頭撥弄了下車鈴,發出“叮鈴”一聲響:“以後不打了。”
池楠這才笑開,小跑幾步跟上他:“真的?”
男生打架是常事,“以後”這個詞說的太絕對了,誰能不能保證以後。他模糊不清的說:“我盡量吧。”
說完,盛炀轉頭看了這姑娘一眼,仿佛想知道這個回答行不行。池楠眼眸彎起,笑意從唇角裏流出來,點頭說:“那就好。”
盛炀唇角一松。
池楠認真地說:“少打架,多學習。”
盛炀才不管什麽學不學習,把這姑娘哄開心了就算完事。他在飛蛾撲騰的窄巷裏推着自行車往前走,忽的伸手狠狠揉了把身旁姑娘的腦袋,大笑着推着自行車往前飛跑。
池楠理了理淩亂的頭發,盯着少年的背影,深吸一口氣。
她覺得自己剛才的真心全是喂了狗。
全!是!喂!了!狗!
臨近期末考試,班級的氛圍像是變了一個樣,走廊裏下課打鬧的同學裏,老師進教室也只能聽見寫字的唰唰聲。
老師不再講新課,各課卷子不要錢似的往下發,邊發邊鼓勵地說:“把這些卷子都認認真真做完,你們期末考試至少能漲五分,五分是什麽概念,就是能超過二班的一個機會,成為年級第一的機會!”
學生們嗷嗷叫起來,然而這份激情在浩瀚的題海裏一溜煙就沒了。
期末考試前一天,考場和座位號都已經貼到了各班的牆上。下課之後,郭晴說:“我去看看我在哪個考場考試,你去不?”
池楠說:“去。”
那張紙貼在了黑板上,下課後學生一窩蜂的沖到課堂上,想第一時間看到自己的考場。李昊陽速度極快,兔子似的竄到上面,臉就差貼在黑板上了:“瘋了吧,我竟然和江峰一個考場,座位還是鄰着的。”
江峰冷不丁聽見這話,不可思議:“哪個老師排的,期末考試我怎麽能和傻逼呆一塊。”
李昊陽想下去打他,奈何身後擠擠桑桑了太多人。
“我看不見啊。”
“李昊陽個頭太大了,擋住我視線了。”
“我靠,我在最後一個考場!”
“你那倒數成績在最後一個不是很正常麽。”
池楠和郭晴上去看的時候,人已經圍了太多,場面活像惡狼撲食。她猶豫着要不要下節課再來,李昊陽眼尖發現了她們:“郭晴,你也來看啊!”
郭晴點頭:“對啊,但人太多了。”
李昊陽反正被擠的出不去,索性幫個忙:“池楠在一考場五號,郭晴在42考場12號。”
“一考場在哪,42考場又是哪?”郭晴問。
李昊陽回答:“一考場在1班,42考場在18班。”
“謝了啊。”郭晴大咧咧的說。
李潔男進班後,被她班黑板前的場面吓了一跳,還是有人看見她進來了,才作鳥獸散般的回去座位上。
“你們這是趕集吶,”李潔男翻了個白眼:“至于麽,複習怎麽不見你這麽着急。”
“班長,咱們班也被當成了考場,下課時候記得布置一下,和上次一樣六排六列,空出來的桌子搬到外面走廊裏,記得要擺放整齊。”李潔男說
“知道了。”梁小天說。
每次考場布置安排都差不多,梁小天圖省事,直接讓根據上次考試的位置來,哪個人課桌留下,哪個人課桌搬出去,彼此心裏都清楚。
池楠把桌上的書整理下,然後叫上郭晴,兩人一塊把桌子擡出外面。教室裏擡桌子的人來來往往,擠的走動的空間都不剩,郭晴不知道跟哪個人撞了下,手臂一松,桌上的書就這麽傾落了大半。
“嘩啦——”
書本和卷子掉在地上的聲音。
郭晴連忙道歉,放下桌子去撿掉落的課本,池楠也嘆息一聲,低下身子去撿。
書本好好撿,那些原本被整理好的卷子四處散落,有的甚至被踩上了腳印。池楠去撿數學卷子,還沒夠到,卷子已經被一只瘦長的手撿走。
她愣了一下,擡頭,對上盛炀的臉。
盛炀:“起來。”
池楠:“……我還有卷子沒撿完。”
盛炀:“換個地撿。”
池楠起身,挪了個位置,還未說些什麽,就見盛炀兩只手輕輕松松搬起了她的桌子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