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聘師會
聘師會
這幾日的嘉松郡有兩件喜事。
一件是官府的貪官被處置,官員經過了一番大換水,如今在官府當差的人都是經歷了赫連雪親自選拔心性堅定之人 。
另一件則是嘉松郡的第一所書院要開張了,聽說其中還有女子學堂,這可是前所未聞的事情,百姓中對于此事不支持的人大有人在,但還有一些卻還是抱着可以嘗試的态度。
如若家中沒有男兒,女兒要是可以出人頭地也是極好的。
而讓百姓都十分欣喜的兩件事都是由那位嘉松王一手辦成的。
一時間人人都在稱頌嘉松王的政績,而今日聽說還會在王府舉行聘師會,凡是覺得自己有一技之長,不論男女,不論身份都可以參加。
若是選上了,在書院成了先生,還有月錢可以拿。
因此今日的王府門前聚集了許多百姓,哪怕選不上,來湊個熱鬧也是好的。
“熟讀四書五經之人在左邊排隊,由王爺校考,其餘身有長技之人在右邊排隊,由王妃娘娘和側妃娘娘校考!”
百姓們聽着王府侍衛的吆喝極為自覺地分成了兩隊,蒙書喜便是右邊隊伍的一員。
蒙書喜穿了一身打着不少補丁的衣服,手裏捏着一個破舊的賬本子,心中極為忐忑。
他本是街角福來酒樓的賬房先生,可惜那福來酒樓并沒有它名字那樣的好福氣,這幾年越發破敗了,如今只剩下一個廚子和蒙書喜兩人支撐着福來酒樓茍延殘喘
可那廚子也受不了要離開了,這酒樓算是真的完了。
蒙書喜本想換個地方繼續老實本分地當個賬房先生,可同時又聽說了聘師會一事,他會算數,會寫賬,也算是身有長技,本來他還在兩個選擇之間猶豫不決,可又想了想自己身上的例子,名字再好的酒樓都有可能倒閉,但王爺開的書院不會。
所以蒙書喜來到了這聘師會,本以為自己已經夠特殊了,卻沒想到向自己這樣的人還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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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他前面的那個黝黑精瘦的男子,蒙書喜知道那人叫徐峰,年紀輕輕就來到嘉松郡獨自打拼,開了一家武館,可惜徐峰選錯了地方,武館沒多久就入不敷出了,想必此次也是來搏一條出路的。
再比如他後面的那個白面書生,聽說他已經二十有六,但是卻不顯老,看上去只有十八|九的樣子,那人叫做衛一舟,聽說腦子不好,讀不會書,卻寫得一手好字,在長街上當了個替別人寫信的執筆先生。
可嘉松郡在別的郡縣有親戚的人大多富貴,識得字,哪裏需要別人幫自己寫,剩下的那些不認得字的窮苦人,祖祖輩輩都在這裏,哪裏需要向外送信。
所以蒙書喜知道的,那衛一舟靠幫別人寫信根本賺不到錢,所以今天大家來聘師會恐怕都是抱着大差不差的目的。
不過讓蒙書喜驚奇的是還來了許多或老或少的女子,蒙書喜猜測這些女子或許是聽說了書院中女子書院一事才來的。
“這位公子,請跟我這邊來。”王府小厮的說話聲音把神游四方的蒙書喜拽回了現實,眼下竟然已經輪到了徐峰進行校考,蒙書喜意識到這一點後更加的緊張了。
蒙書喜看着那小厮帶着徐峰從王府左側的偏門進入,沿着彎彎的路不知道去向了哪裏,就像他的命運一樣。
哎,罷了罷了,人總是能活下去的。
蒙書喜在心裏嘆氣,心裏的緊張感讓他感覺度日如年,或許并沒有過多久,蒙書喜卻覺得已經過了一甲子的時間。
“老伯,随我來。”一個小厮笑眯眯地看着蒙書喜,蒙書喜發現這和剛才領徐峰進去的并不是一個人。
許是看出了蒙書喜的疑問,小厮開口解釋道:“距離校考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為了節省時間,我們會在前一位結束之前就派其他人出門接大家。”
蒙書喜點點頭,心裏感嘆,不愧是王府,考慮的如此周到。
校考的地方是一處水上的八角亭,別致又精巧。
蒙書喜到的時候恰逢徐峰剛結束,看着面帶喜色的徐峰蒙書喜就知道結果如何了。
徐峰看到蒙書喜,抱了抱拳:“老伯不必緊張,二位娘娘都是極好的人。”
蒙書喜顫顫巍巍地應了一句:“如此一來老朽就放心了。”
“草民參見王妃娘娘,側妃娘娘。”蒙書喜哆哆嗦嗦地給梅舒雲和雲幼清行了禮。
梅舒雲:“無需多禮。”
雲幼清:“這位老伯,如若你是教書先生,你會教孩子們什麽?”
蒙書喜站了起來,想了一下自己的一身本事,說:“草民身無長技,不過卻對算數和看賬本十分在行,若是我能當個教書先生,便可以教小童們一些算數和看賬的本事。”
雲幼清點點頭:“可否給我看看您手裏的賬本子?”
蒙書喜趕忙遞了上去。
雲幼清拿在手裏仔細翻看,梅舒雲也湊了過去:“幼清,你還會看這個?”
雲幼清淺笑一下,低聲說:“不會。”
梅舒雲面上的疑惑更重了,她今日已經随着雲幼清看了不少人,可以說除了那個徐峰以外她就沒看明白雲幼清的選人标準。
在梅舒雲愣神的期間雲幼清已經看好了那破舊的賬本,還給了蒙書喜:“三日後書院開張,老伯記得來,書院就在長街的中段,明日就會挂上牌匾了。”
蒙書喜似是沒想到這二位娘娘的校考竟是如此的簡單,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确定自己選上後便急忙謝恩,卻被那位看他賬本的娘娘身邊的小侍衛扶住了。
這下子蒙書喜對王府的印象更好了。
蒙書喜走後便是衛一舟,看過衛一舟的那一手好字之後雲幼清沒有猶豫什麽就将衛一舟定下了。
不過雲幼清這邊連續敲定這三人之後卻是再難有人入選了。
熱熱鬧鬧的一天過去了,入選的人到時候直接來書院即可,沒有入選的王府也發了五兩銀錢以示安慰。
到了晚上,梅舒雲又跑到了儲玉軒,她現在覺得這裏與她的靜心堂相比那是格外的清淨,更能讓人靜心。
人少果然有人少的好處。
雲幼清見梅舒雲來,便讓素荷在院子裏點了兩盞燈籠,和梅舒雲坐在院子裏的石桌旁吃點心。
“幼清,那幾人你是怎麽選出來的?”
今日她們這邊入選的人中只有三名男子,正是徐峰、蒙書喜和衛一舟,其餘便都是女子。
雲幼清看着梅舒雲:“舒雲,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美?”
梅舒雲:??
雲幼清忍不住笑了一聲,梅舒雲驚訝的樣子實在太可愛:“只有那三人看我們的眼神算得上是真正的清明。”
梅舒雲了然,為人師表,确實不能耽于美色。
“初陽,你來說,還有為什麽。”雲幼清喚來了在一旁練武的初陽,今日她身邊的那名小侍衛不是別人,正是初陽。
初陽成長于大朔京城的最底層,自然可以看得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初陽沖着梅舒雲行了一禮:“其一那三人是真正被生活所困之人,其二便是那幾人對着二位娘娘說自己的長處之時,沒有一絲的誇大,觀察他們的表情就可以發現。”
雲幼清點點頭:“做學問之前,更重要的是如何做人。”
梅舒雲聽了之後也表示贊同,若是找了心術不正的人去教心智還未成熟的孩童後果可謂是不堪設想。
“舒雲,初陽跟着青果學了一段時間的武了,進步神速,不知今日有沒有榮幸能被你指點一二?”
青果會武之事在梅舒雲這個行家這裏根本瞞不下去,尤其是那日射靶之後,青果有幾斤幾兩,梅舒雲心裏恐怕是有個大概的。
不過雲幼清本來也沒想瞞。
“你呀。”梅舒雲點了點雲幼清的眉頭,不知何時,她們的關系已經愈發的親密了,“那你把青果叫出來,我一同看看。”
于是雲幼清讓素荷把縮在小廚房裏的青果揪了出來。
青果是個內向腼腆的性子,面對雲幼清時看着其實沒什麽問題,只是不知道她為何總是很怕梅舒雲。
青果只得硬着頭皮和初陽在院子裏過起了招。
雲幼清和梅舒雲看着二人的一招一式,就連雲幼清這個外行也看出來青果雖然還留有後手,不過初陽的進步确實是極大的。
梅舒雲看得入神:“初陽,确實是個好苗子,這樣的好苗子怎麽就被你撿了去。”
雲幼清挑了挑眉:“青果也是出類拔萃,雖然比不上舒雲你十分之一,卻不知要勝過多少男兒。”
聽到雲幼清這樣打趣自己,梅舒雲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青果,初陽,停下吧。”梅舒雲看得差不多了,便把二人喊停了,“青果基礎紮實,我沒有什麽過多要說的,只是要注意,以後遇到了敵人可不要像今日這般猶豫不決,有好幾次你都是在拳頭要打到初陽時自己減了力道。”
“初陽進步神速,只是基礎不如青果紮實,還需要多加訓練,把下盤練穩。”
雲幼清在一旁附和地點點頭,剛想說點什麽卻感到頭部傳來了一陣刺痛以及眩暈。
雲幼清手中的茶杯掉在身前,在已經有了蟲鳴的夜裏顯得微不足道。
雲幼清向後仰去,倒在了地上。
“幼清/公主/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