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尋常夫妻
尋常夫妻
赫連雪臉上還是那漫不經心的笑,骨節分明的手死死地鉗着那對雲幼清欲行不軌之事的手。
那手的主人只感覺手腕似乎都要被捏碎了似的,而他不管如何用力竟是都不能掙脫開那只表面上看上去十分瘦弱的手。
“你是何人?還不快趕緊放開我!當心我去報官!”那人漲紅了臉,崩潰大喊。
赫連禮挑眉:“你去報官?那我家娘子之前說的話你可記得?”
漢子黝黑的臉上滑下了一道道冷汗。
“若是你不記得了,那我便再說一遍。北涼有律法,诽謗者,當族誅。”
其他三個漢子看着赫連雪這般模樣,也都不再為同伴開脫,可是赫連雪哪裏會放過他們,擡眼看着他們:“你們幾個可記住了?”
三人點頭如搗蒜,只有被赫連雪抓着的那人還是嘴硬:“你如何知道那是謠言不是事實?你身後那個騷娘們......”
雲幼清眼皮跳了一下,赫連雪竟是拽着那漢子的手直接把那漢子甩到了牆上。
雲幼清垂下了眼,她并不主張暴力行事,但如果一個人對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不付出相應的代價也是萬萬不可的。
那樣只會讓他感到,做了這件不好的事也沒有懲罰,那下次還可以這樣。
赫連雪走到那漢子身前,俯下身:“我如何知道?就憑我是嘉松王。”
“而剛才那個被你們侮辱的人,是本王的側妃。”赫連雪臉上揚起一個惡劣的笑。
這兩句話清清楚楚地傳到了在場的每個人的耳朵裏,那幾個漢子眼下已是雙股戰戰,再也站不穩了。
“原來是嘉松王,讓您在我的店裏有了這樣不愉快的體驗真是萬分抱歉。”尉遲玺拿着一把折扇出現在衆人的眼前,“這幾個人任您處置,只是這桌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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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赫連雪方才的一番動作,眼前的桌椅板凳已經亂的不成樣子,有幾把甚至已經折了。
“給你換新的。”赫連雪察覺到尉遲玺對雲幼清上下打量的目光,往前上了一步,隔斷了那令人不适的目眼神。
尉遲玺卻不依不饒,越過了赫連雪對雲幼清說道:“想必這位就是側妃娘娘了,在下俞熙,對于剛才的騷亂,給您賠不是了。”
尉遲是前朝皇室姓氏,自然不能在世人面前招搖,俞熙便是尉遲玺行走在北涼的名字。
雲幼清皺了皺眉,眼前的人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一條盯住獵物的毒蛇,但表面上的禮節又讓人很難挑出毛病。
“好了,本王和側妃還有事,先行一步了。”赫連雪打斷了搖着折扇還想再說些什麽的尉遲玺,伸出長臂,将雲幼清攬入懷中,“至于你這些桌椅的錢,本王會差人送來的。”
赫連雪又看向那幾個漢子:“至于你們......本王在官府等着你們,若是不來,便想想側妃說的話。”
那幾個漢子聽到赫連雪給自己說話,慌忙應下,顯然已經是吓破了膽,而那手被筷子貫穿的漢子竟然還尿了褲子。
赫連雪帶着雲幼清走了,店小二彎着腰低着頭走到尉遲玺跟前:“主子,他們點的菜......”
“倒了吧。”
“是。”
尉遲玺看着地板上那一灘黃澄澄的尿漬,眼裏滿是嘲諷:“說話之前先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吧,惡心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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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這破敗的酒樓赫連雪便松開了那只攬着雲幼清的手,赫連雪撚了撚指尖,感受着雲幼清留下的餘溫。
赫連雪和雲幼清相貌出衆,走在街上吸引了不少百姓的注意。
“那邊那位公子是誰?”姜念慈身着一襲象牙白色的細紋羅紗,團扇掩面,微微側頭問着身旁的婢女。
婢女擡起頭,往赫連雪和雲幼清的方向打量着,而後開口:“相貌這般出衆的恐怕便是嘉松王了,他旁邊的女子看着不像北涼人,應當是大朔的那位公主,嘉松王的側妃。”
姜念慈點點頭,她自小身子便不好,嘗嘗抱病卧閨中,此下竟是才知道嘉松王竟有如此的好相貌,一眼看去,叫她難以忘懷。
看着赫連雪離去的背影,姜念慈又問身旁的婢女:“你說,我說是求了父親,能否有機會嫁到嘉松王府當個妾室呢?”
許是看出婢女的為難,姜念慈擺了擺手,連連道:“罷了罷了。”
姜念慈是嘉松郡太守嫡女,是姜大人的掌上明珠,雖然身子不好,但卻是全家人心尖尖上的寶貝,這麽些年聽的最多的話便是,她不能為人妾室,要嫁,便要做正妻。
本來也是這麽個道理,嘉松郡上下本就沒有能與她家室相配之人,只是今日那讓她牢牢記在心裏的卻是當朝七皇子嘉松王。
或許是他們無緣吧,姜念慈并不強求,她記得他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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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幼清和赫連雪并肩走在街上,但心卻在兩處,或許是想找個話題讓空氣不那麽安靜,二人同時開了口:
“清兒可有什麽想吃的?”是了,經歷了剛才的鬧劇,二人還什麽都沒吃。
“王爺覺得那俞熙可有可疑之處?”不知為何雲幼清總覺得俞熙身上帶着的那陰毒的氣質不像是嘉松郡能夠孕育出來的。
二人聽到對方說的話之後齊齊愣住了。
赫連雪:小清兒的眼界竟如此開闊,以小見大,而我卻只知道吃......
雲幼清:我還是太不會想話題了,怎麽一來二去就說到了嚴肅的事情上......
“那便去吃點東西吧。”
“我會派人調查的。”
二人又齊齊開了口,相視一笑,彌漫在二人之間的空氣又靜了下來,充滿了旖旎的風光。
雲幼清看着街邊的李記包子鋪,和坐在店門口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提出了建議:“不如就在這裏吃吧。”
“好,聽小清兒的。”
二人進了包子鋪那門口的婆婆也跟了進來,走到了櫃臺前:“老爺和夫人想吃點什麽?”
李婆婆不知嘉松王,只以為眼前的二位是一對尋常人家的恩愛夫妻,看着二人泛紅的耳根,李婆婆不禁想起了當年事,她和她李爺爺也是這樣過來的。
“我們家的招牌是紅燒肉包子,老爺和夫人要不要試試?”李婆婆的語調緩緩,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
雲幼清點了點頭,笑得乖巧可人:“那便嘗嘗。”
赫連雪看着菜單,點了菜:“來兩個紅燒肉包子,再來兩個茄子包和兩個麻辣雞腿包。”
李婆婆笑眯眯的應下了。
赫連雪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再來兩碗豆漿吧。”
“老爺可真是細心,雖說這紅燒肉包中的肥肉肥而不膩,可畢竟是葷腥,确實需要豆漿來解解膩。”
“婆婆,這店裏就你一個人嗎?”雲幼清看着李婆婆年事已高,卻不見幫忙的人,不禁開口問道。
“老伴兒走得早,就剩我一個啦,他最愛吃我做的包子,我便一直開着這包子鋪,以後他若是想我這個老婆子了,聞着味兒就能找到回家的路啦。”
李婆婆一邊回答着雲幼清,一邊從籠屜裏拿出來二人點的包子,再盛出兩碗豆漿送到了二人桌前。
雲幼清見李婆婆提到過世的老伴兒面上并無哀戚之色,便松了一口氣,笑道:“您老兩口感情真好。”
“是啊,他沒給我說過幾句情話,可我知道,他心悅我,每每我想做什麽,他都能提前準備好,眼裏也全是我。”
李婆婆說完這話,看了一眼赫連雪,湊道雲幼清耳邊:“就像這位老爺一樣,眼神兒就沒從夫人身上離開過!”
看着雲幼清羞紅的臉,李婆婆開懷地笑了起來:“不打擾老爺和夫人用餐了,我去坐一會兒。”
雲幼清看着哼着小調離開的李婆婆眼裏盡是懷念,若是沒有戰事,不管是北涼的百姓,還是大朔的百姓恐怕都能幸福地生活。
“咕嚕”一聲,竟是雲幼清的肚子叫了。
赫連雪看着雲幼清緋紅的面頰,微微勾起唇角,此時的他們就像一對尋常夫妻。
雲幼清夾起了李婆婆極力推薦的紅燒肉包,小小地咬下一口,浸滿了醬汁的紅燒肉餡兒展露出來,瘦肉嫩而不柴,肥肉入口即化,醬汁帶着微微的甘甜,鹹度把握的恰到好處。
一口下去,讓人唇齒留香。
雲幼清目中閃過一絲驚豔,很快地咬下了第二口。
赫連雪見到雲幼清吃了,才開始吃,咬下一口,一時間也不得不感嘆包子的味道。
茄子包鹹香軟糯,雞腿包香辣可口。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包子,卻讓人吃出了不普通的味道,大概是澆灌了李婆婆的愛的緣故。
“怪不得李爺爺如此鐘愛李婆婆做的包子,如今吃過一次,我也要魂牽夢繞了。”雲幼清吃着包子,主動挑起了話頭。
“既然清兒喜歡,那我們便常常來吃。”
雲幼清似乎是點了點頭,而後輕輕地應了一聲。
似乎是有一朵煙花在赫連雪心中炸了開來,難言的喜悅湧上了赫連雪的心頭,雲幼清似乎是開始接受他了?
李婆婆包子的個頭不算小,吃了兩個雲幼清便吃不下了,只是還未嘗過那雞腿包的味道,實在可惜。
雲幼清的目光在盤中的那一個雞腿包上流連忘返。
赫連雪察覺到了雲幼清的目光,也明白了雲幼清的意思:“清兒想嘗便嘗,吃不完的為夫吃。”
雲幼清的臉騰的一下子紅了起來,讷讷地點了點頭,奈何抵擋不了美食的誘|惑,終于夾起那雞腿包咬了一口。
雲幼清細細地咀嚼品嘗着那雞腿包,一口還未咽下,赫連雪便夾起那只包子,在雲幼清咬過的地方留下了自己的齒痕。
雲幼清別過頭,當做沒看見。
正當二人沉浸在這暧|昧的氣氛中時,包子鋪外卻傳來了騷亂。
“你這小叫花子,敢偷你大爺的東西?!”這是個粗犷的男聲。
一道明顯屬于孩童的聲音回應着:“我不是叫花子,我沒偷你東西!”
赫連雪雲幼清對視一眼,便走出門去查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