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再相見
再相見
馬佳·思穎坐在寝殿上方，頗有耐心地等着他們二人的回答。
猶記得康熙二年馬佳·思穎與太皇太後因為當初寧壽宮佛堂一事，在慈寧宮對峙良久，最後還是太皇太後等不及了先開的口。如此可知，此時此刻，他們二人的內心該是有多煎熬。
到底是有人耐不住性子，先開口了。只是她雖是鐘粹宮的掌事姑姑，但這行事作風倒不是個穩重的樣子，不免讓人多想。
“回小主的話，如今除了您以外，宮裏還有三位庶妃，都是正黃旗包衣旗，由小選入宮，後得太皇太後懿旨進宮服侍聖上。”
“董庶妃和張庶妃居住在西六宮裏。董庶妃住在鹹福宮東偏殿，張庶妃住在儲秀宮西偏殿。而烏拉那拉庶妃則是住在延禧宮東偏殿，和小主您一樣在東六宮。其中張庶妃較小主您要大一歲，烏拉那拉庶妃小您一歲，董庶妃則比您小上兩歲。”
“小主您這宮殿可是頭一份兒，可見您在太皇太後與皇上心裏的地位。”
這前面的話倒還是不錯，後面便是不該說的東西，很難不懷疑她的用意。
馬佳·思穎聽完後也不說話，撐着頭帶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掌事姑姑。
只見那掌事姑姑等了一會兒，微微擡頭看了一眼正前方，恰好與馬佳·思穎對視，看着她對着自己笑，立馬吓得捏緊了雙手，将頭往下低。
而一邊的首領公公眼睛轉的比誰都快，他知道馬佳·思穎是對掌事姑姑的回答不是很滿意。這想要奉承也不是這麽個說話的法子啊，他在心裏直搖頭。但到底是要一起共事的人，日後還要一起辦差事。
只見這首領公公上前行禮說道：“回小主，奴才聽鹹福宮當差的同鄉說，董庶妃族裏親人似是祖上有戰功，只是他們這一脈要平靜得多。張庶妃和烏拉那拉庶妃奴才不是很清楚，不過日後小主若是想知道，奴才也可去打聽打聽。”
首領公公挑着撿着說了一些，不多不少剛剛好，這話倒是讓馬佳·思穎聽着舒服多了。
聽着這宮殿的分配，自己算是最好的了。只是她們到底是先自己一步進宮，又都是經歷了小選，怕是早早地的在宮裏就見過面了。如今單自己一個從宮外入宮，又是唯一一個滿軍正黃旗，只怕其餘三人在心裏早就對自己有意見。
“我知曉，往後這鐘粹宮東側殿大大小小的事情就要麻煩二位好好看着了。”
說完，馬佳·思穎指着身旁的安巧與安秀繼續說道：“她們是從小與我一同長大的侍女，這是安巧，這是安秀。宮裏的一些事情，你們且與她們仔細講着，如今我剛進宮，熟悉的人在身邊多少這心裏會踏實許多，你們在心裏也別多想了。”
Advertisement
“奴才姜生棟，原先就在這鐘粹宮裏當差，小主日後有什麽事兒可以吩咐奴才去辦。”
“奴婢林素芸，原先是在慈安宮當差，後來被內務府調到鐘粹宮來。”林姑姑這會兒說話倒是簡潔了。
安巧與安秀朝她們二位行禮，也算是都認識了一番。
慈安宮是太妃們居住的地方，想來該是知道宮裏要進新人了，想着法兒子調了過來。
馬佳·思穎倒是對林姑姑有些興趣，但面色不顯，“好了，今日我也累了，你們且下去吧，內殿就由安巧與安秀候着就好。”
那林素芸還想說些什麽，但被姜生棟遞了一個眼神，終是行了禮退下了。
待他們二人離開後，寝殿內就只剩她們三人。
“剛剛之事你們怎麽看。”馬佳·思穎不是沒有看到林姑姑剛剛欲言又止的樣子，怕是想仗着自己在宮裏當差的資歷，跟自己擺擺架子。只是這些事情，在她這兒，便什麽也不好說。
安巧與安秀眼神交流了一番，最後由安巧開口回答道：“依奴婢剛剛所見，這姜公公行事更為妥當一番。”
今兒個才第一天，在這鐘粹宮裏便有宮人想仗着自己的資歷給她擺道兒，這背後之人怕是有些太過急躁了。慈安宮當差，她且先将人放着，看着日後還會不會有其他的動作。
“我累了，先去休息一會兒，午膳不必叫我。”
這第一天，可是有許多眼睛都盯着在。
“安巧，我睡了多久。”馬佳·思穎神經還是緊繃着，這一覺睡得有些不踏實。
“小主您睡了快一個時辰了，可要起來？”
外面的天還亮着，馬佳·思穎想着剛進來時，鐘粹宮的景色倒是還不錯，便想起來轉轉。
“天色還早，咱們一同在鐘粹宮看看。”
換好衣服，馬佳·思穎坐在鐘粹宮庭院裏望向四周，但這紅牆實在是太高了，仰着脖子一會兒便覺得有些不适。還好這風吹着比較的舒服，坐在這裏也便于觀察東側殿的宮人。
安秀想着馬佳·思穎午膳都沒吃，如今又過了兩個時辰，這胃裏定是受不了，“小主，可要前去禦膳房提晚膳。”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馬佳·思穎，自己中午都沒有用膳，這晚膳可要吃好一點，“也看了這麽久了，你去挑一個看着利索一點兒的人和你一同去，路上還能聊一聊。”
自己還真是不浪費一刻，任何時間都能用來套話。
“是，奴婢這就去。”看着安秀思考了一會兒，将正在打掃的芳瑾喊了過去。
這小丫頭自己也看了一會兒，馬佳·思穎坐在庭院裏看着她在自己眼前打掃。也就是最開始朝自己行了禮，後來便一心一意的沉浸在自己的差事中。若是換了一般的小宮女，看着主子在自己跟前盯着自己，怕是做事兒都不安心。
“走吧，天色也暗下來了，我們進去吧。”自己如今這生活，跟退休的人沒什麽兩樣。
馬佳·思穎剛要扶着安巧回寝殿內，就聽見鐘粹宮宮殿門口有一股躁動。
“皇上駕到——”
這一聲将馬佳·思穎吓得不輕，她怎麽把這事兒給忘記了，這進了後宮便要做好侍寝的準備了。
在馬佳·思穎愣神的功夫上，康熙穿着明黃色龍袍走了進來。
高了，瘦了，五官也張開了許多。
這是馬佳·思穎再次見到康熙的第一感覺，明明出宮時還覺得是小孩子，如今才一年不見，變化竟然如此大。
“奴婢給皇上請安。”
身邊安巧的聲音提醒了馬佳·思穎，她趕忙回神兒給康熙行禮。
“臣妾給皇上請安。”
“馬佳庶妃吉祥。”
梁九功依舊是跟在康熙的身邊，如今随着康熙漸漸長大，他如今對康熙是忠心耿耿。
從“臣女”到“臣妾”，這個改變倒是讓兩人都有些恍惚。
在馬佳·思穎屈膝的時候，康熙快步走到她的跟前，帶着笑意雙手将馬佳·思穎扶起。
“一年未見，思穎格格可是與朕生分了。”
馬佳·思穎聽着康熙對自己的稱呼，便知道他這捉弄人的性子又來了。
“皇上還是如原來一般未曾改變，只是如今臣妾已然進宮，這往日的稱呼怕是有些不妥。”
“朕再次見到你，一時間恍如回到了一年前，下次便不會再叫錯了。”
康熙知道馬佳·思穎是最在乎禮儀規矩之人，只是喜好偶爾逗逗她，看着她一本正經的與自己講道理的樣子，心裏便覺得歡喜。
說完，扶在馬佳·思穎胳膊兩側的手便滑倒了她的雙手上，随後康熙牽起馬佳·思穎的柔荑，一同向東側殿走去。
“朕來時遇到了你身旁的宮女，便讓她去禦膳房再多備些晚膳，朕與你一同用膳可好？”
馬佳·思穎像是聽不進康熙說話的聲音，雙目看着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上。他怎麽變得如此大膽了，這一年裏他是學了些什麽。
康熙等了一會兒，發現馬佳·思穎沒有回話，轉過頭來看着她。倒是瞧見她直勾勾地盯着兩人交叉的雙手，臉上似有紅暈。不會是害羞了吧，這個樣子原來倒是沒有見過。
想着康熙便又晃了晃胳膊，手捏了捏馬佳·思穎的手掌心。
這動作将馬佳·思穎從自己的內心戲裏拉了出來，兩人此時有些大眼瞪小眼。
望着馬佳·思穎疑惑的眼神，康熙輕笑了一下，“朕是說，今日一同用晚膳可好？”
來都來了，她還能拒絕不成。不過自己倒是真的有些餓了，而且有康熙在，今日的晚膳一定很豐富。想着想着，馬佳·思穎的眼睛發亮，看着康熙連點了兩個頭。
自己來陪她竟然讓她如此高興。康熙看着馬佳·思穎聽到自己的話後眼睛泛光，心裏不由得有些軟綿綿的。如此欣喜的話，自己日後如若無事，便多來陪陪她。
東側殿的宮人看着康熙與馬佳·思穎一同過來，趕忙行禮。
“奴婢給皇上請安。”
“奴才給皇上請安。”
這馬佳庶妃倒是個厲害的主兒，先前只是聽說她在宮中時與皇上有過接觸，如今看來，這鐘粹宮日後的日子定是不差的。
聽着宮人的話，馬佳·思穎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抽回被康熙握住的手。只是她才剛剛挪動了一點點，就又被康熙拽回去了。
他望着馬佳·思穎的眼神裏帶着疑問，好好的你這是做什麽？
馬佳·思穎的眼睛在二人的手上與宮人身上來回轉動，這麽多人看着，如此不合規矩。
康熙了然，她這是臉皮太薄了。但自己若是再逗下去，只怕今晚要與他使小性子了。
想完，他松開了握着馬佳·思穎的手，但心裏還有些懷念。這是他第一次與女子做這些親密的動作，雖面上不顯，但其實康熙心裏也是緊張的。
随着二人走進寝殿內，跪在地上的宮人身子伏的不再低了。剛剛那個場地，是他們能夠看到的嗎？
“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你們心裏都該清楚，就不許我再多說了吧。”
梁九功留在外面，這皇上想做的事兒，便是不合規矩，只要不說誰又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