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我打算跟度清亭結婚。”
柳蘇玫擡眸看她,尤卿川沒說話,低頭看文件。
尤燼跟度清亭約會到挺晚,回來時披星戴月。
她臉上帶着笑,好像經歷了什麽很激動的事兒,說:“所以會先跟她求婚,你們想去看現場嗎?”她說:“我希望你們能去,因為我很想我的父母能做我的見證。”
“小燼……”
“是通知。”尤燼擡眸看向母親,“我已經下定了決心,目前沒辦法改變了。”
尤卿川放下文件,交疊着手指,嚴肅地看着他,“你知道才過了多久嗎?”
“我知道,但是應該把‘才’删除掉,你知道過了多久嗎,已經超過我所有的預期了,我等了很久。”尤燼說:“放慢步調,從戀愛開始,其實可以一步到位,但是我擔心她反抗,擔心她跑得沒影兒,最後我又要等十年之久,爸爸,十八歲那年我成年的時候就想,這個年紀可以談戀愛了,那時候我只想到了她。從不成熟到成熟,總是在等,這個過程很難熬,是我忍的最久的一次。”
“我其實一直忍得很辛苦,我想主動一次。”
說服父母的同時,她何嘗不是說服自己,說自己不要再選擇運籌帷幄,不要做捕獲狼再等到馴化成狗的掌控者,沖動一次,努力失控一次。
一個喜歡掌控全局的人在逐漸失控。
尤卿川眉垂着,片刻,他起身上了樓,柳蘇玫坐在她對面,許久說:“我不一定認同你的做法,但是,作為你的母親,我還是願意傾聽你的計劃,你可以先說說你的規劃。”
她是在夜色中回來,聊完天回到房間更晚了,她關門前把小狗叫了過來。
她沒有之前那麽嚴肅,她把杜賓叫了過來,小蝴蝶嘴裏咬着小球興沖沖的要同她玩。
尤燼跟杜賓卻說:“今天也要嚴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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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結婚了,你想當我的花童嗎?”
“想嗎?”
杜賓吐掉嘴裏的球,聽沒聽懂不知道,它用力點頭,反正媽媽說的想不想,都是想讓它想。
那它就想,用力想,再用力點頭。
杜賓還叫了一聲:“汪!”
尤燼笑着打開旁邊的桌子,拿出遙控器輸入密碼,旁邊的櫃子自動送出來個盒子。
尤燼工作後會戴很多配飾,唯獨她的手指上沒戴過東西,幹幹淨淨的,但是她買過很多戒指。
她從裏面取出一個盒子,上面紮着花,她盯着看了會兒,這個花是她用彩帶疊的,十八歲成年那會做的,裏面鑽石是她二十二歲去買的。
那年,她大學畢業。
因為一直密封着,過去了很久竟然也如新。
18歲是她認為可以戀愛的年紀,22歲是發現不可能再喜歡誰,失望失落的年紀。
她現在。
28歲,竟然是十個歲月的輪回。
她壓開盒子,看着22歲買下的戒指,像是在看22歲的自己,那時買的時候想過會送出去嗎,應該是沒想過的。
想被多愛一點。
可是……也想她因為自己多開心一點。
度清亭回家就開始畫,畫不進去,上網搜別人的求婚現場,看看是怎麽個流程。
多數是,先騙到一個地方,然後開始求婚。
雖然網上一直拿她取樂。
度清亭是真的在問求婚的事兒,那次在泰安寺,是挺美,可是對于尤燼來說算不上求婚吧,其他人都有的求婚過程,尤燼也該有的吧。
網友回答也挺統一。
去第一次約會地點,再就是相遇的地點,再就是第一次送她禮物的地方送戒指。
送禮物。
她第一次認真送就是尤燼過生日,她會給她買生日禮物,度清亭總會把她生日記得很認真,度清亭比較貪吃,零花錢總是早早的花光,但,她一想到尤燼要生日了,她就會去問她媽,那要辦席的吧?辦席多少錢啊?我存多久?
因為不會算數,得讓她媽給她算,她媽一算不得了,以她現在的零花錢,至少得個十年。
度清亭胸口受了一劍,她存了三個月,到了尤燼生日那一個星期,她比尤燼記得還清楚,每天去問“尤燼尤燼你知道三天什麽日子嗎”、“尤燼尤燼還有兩天了”、“尤燼你明天幹什麽”、“尤燼生日快樂我給你買了很大的蛋糕,我媽待會提過來我提不動”
當然,看到尤燼家裏已經做好了精致的蛋糕,她有點難受,說:“你能不能吃我這個?”
然後拿出自己買的筆袋,裏面是考試必備幾件套,什麽橡皮2B鉛筆和圓規,以及她升二年級的資料書和幾套試卷,說是給她的生日禮物。
尤燼特別服氣,夏天寫完暑假作業還提前學習二年級的知識點,度清亭來找她玩,一邊畫畫一邊看她寫卷子,她卻感覺特別幸福,說:“尤燼,以後我再給你買,你每年生日都給你買好不好?”
“你都幸福地咬嘴唇呢。”
“靠。”度清亭椅子直接倒在地上,她趕緊爬起來把椅子順直,她摸了摸臉,度清亭你小時候是什麽樣兒的蠢貨啊。
送人家幾百塊的作業和試卷。
攢了三個月,一個月給她買蛋糕,一個月買語數外資料書,一個月買全套語數外的試卷。
她怎麽會覺得尤燼脾氣很差,尤燼那時候配合她寫完了所有試卷,甚至不是一年,是三年,她連續送了三年,直到她自己一年級開始寫暑假作業,發現這個東西特別痛苦,她才停止送作業的手。
幾分鐘後,她在微博下面回複:【第一次送禮物我是傻叉。】
發完,她給尤燼打了電話。
她問:“第一次我給你送東西,你當時怎麽想的。”
“嗯……”尤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些輕和軟,“不記得了。”
“真的假的啊?”度清亭笑。
“仔細想了想……”她說:“覺得你特別傻。”
度清亭安靜聽着她的聲音,不知道說什麽,就捏着手機說:“晚上出來散散步吧。”
“看看幾點。”尤燼說。
度清亭看時間,居然已經淩晨了,她只能說行吧,倆人一句一句地聊,快到淩晨想着她要上班,度清亭才停止。
她有些興奮,睡不太着,在微博上跟自己那群粉絲聊。
她想自己的求婚能轟轟烈烈,能讓女朋友回憶起來很甜蜜,覺得全世界她最最好了。
第二天還是雨天,度清亭從樓上下來,她媽正在用餐,度清亭沒有看到她爸,心裏稍微有點遺憾,她去吃飯,她媽擡頭看了她好多眼。
最後,陳慧茹稍微停了停。
“你要幹嗎?椅子燙屁股啊。”
度清亭根本坐不住,小聲說:“要安排兩家家長會面了吧,我打算跟尤燼……結婚,然後,我尋思得先求婚。”
陳慧茹眼睛微微睜,“你求婚?”
“對啊。”度清亭怪不好意思,“那什麽,就是,要不了多久。”說着,她的臉頰直接紅了。
“結婚最起碼得買戒指的寶貝。”
戒指。
可能是“求婚”這個詞距離她太近。她的心情有些惶恐,度清亭是不太習慣這些玩意,以前是不喜歡,現在沒事尤燼給她一個袖扣,給她一個領針,她看着總覺得這玩意金燦燦的,閃亮,各類寶石都是好東西。
就連,尤燼塞個頸帶,給她戴個狗牌,她都覺得這玩意真她媽好看。
她昨天晚上上網搜了戒指,一萬多就能買個挺好的,紅寶石黃寶石,但她總覺得廉價,配不上尤燼。
她現在接很多畫稿,只要對方打錢快,她可以降低點價格,反正她閑着,畫畫也挺有靈感。
果然啊。
戀愛讓人激動。
而且,漫畫也有了靈感。
以後她畫兩本,一本素的在微博畫,一本上國外網站,王鐵給她看過,不簽國內作者約,她在幾個平臺合理交稅掙多少錢都沒事兒。
可能辛苦點,等錢到手她人也有點底氣,到時候給尤燼一半,讓她也買衣服穿。
她掏出手機又刷了幾個稍微大的牌子,看來看去,還是想去找人定制的戒指,“買,買得起!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看。”
陳慧茹點點頭,度清亭看向她,“你怎麽不激動。”
“不是不激動,是有一點點不舍得啦。”陳慧茹眨眨眼睛,有點想哭了,“我也想開心一點,但是突然好像有一點點……沒辦法形容了。”
十五號。
度清亭把稿子交了,穿了一件衛衣,底下搭了條工裝褲,她系着運動鞋的繩兒,前天尤燼買給她的,在地上踩了兩下,欣賞自己的大長腿。
誰能想到,當初她那麽嫌棄尤燼的穿搭,總覺得她土的不行,覺得她以後是要當教導主任的人,現在管理了她的穿搭。
甚至還和她談戀愛,難以想象。
她剛把手機塞褲兜裏就振動了一下,她把手機掏出來看,尤燼給她轉了52000,她嘶了一聲。
度清亭回:【給我錢做什麽?】
尤燼:【不是說稿費沒到嗎,今天朋友又來了,你先拿去花,請朋友吃飯喝水都要花錢。】
度清亭打字:【不用,給你的錢,哪裏還有拿回來的道理?】
幾秒後,度清亭的支付寶又被她轉賬了131400,她數了一下,是十三萬,直接轉回去:【別給了,我手裏有錢,別把你女朋友想的太窮。】
度清亭畫漫畫是分成,每個月有人看有人訂閱,就能有收入,剛完結那會得了兩筆大進賬。
這個月中旬進賬了一萬塊,夠她花了,她沒收錢,直接向尤燼表示自己的經濟能力,給她發了1314和520倆紅包,出來她總感覺哪兒不對。
尤燼:【女朋友,這樣不好吧?】
她又立馬上頭:【女朋友拿去花。】
剩下的攢起來再花她身上。
度清亭出門扭頭看到她媽和她爸,倆人都沒說話,她爸正在試探性的哄她媽,一直往她媽身邊挪,她媽不怎麽搭理她爸也往邊上挪,直接被擠到了沙發邊上,她關心地問了一句:“怎麽啦。”
“你倆什麽時候吵架這麽兇殘了?幾天都合不好?”
“你不懂。”陳慧茹抽抽噎噎地說。
度文博扯扯她的袖子,卑微又可憐,度清亭搖搖頭,她心想,以後她和尤燼吵架,她肯定不像她媽那樣,絕對瞬間好了,婚姻得多多包容。
度清亭說:“趕緊和好吧,你女兒都是要結婚的人了。”
下臺階時,她腦子過了一遍,先求婚、還是先見家長,是不是應該跟她爸媽提前打預防針,亦或者跟她爸媽說一說,幫着布置布置。
想來想去她先問江明月,畢竟人家是個研究生,以後還得升博,她把手機塞兜裏,讓家裏司機送她去機場。
度清亭稍微等了會兒,江明月就來了,度清亭看到江明月她心裏還是會感嘆,江明月以前算是教室裏最土的女孩子,她們班上男的女的多多少少有些家底,江明月是學校挖過來的免了學費。
她現在自信明媚,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女孩子可能在別人的青春裏黑暗、無法勝利地綻放,但是在她自己的青春裏,她不一定需要肆意綻放,因為她是在自己的土層裏肆意蓄力生長。
青春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未來。
度清亭挺佩服她的,念書那會兒她倆同桌,她是親眼看到江明月努力學習,別人午休,她只讓自己閉眼休息十分鐘,洗個臉繼續寫作業。
像周六下午放假,她總是吃個飯坐一下午寫作業,四節晚自習,她永遠最後一個走,鎖門關燈。
那個年紀的她們好像有學習羞恥症,尤其是度清亭,她學習一下大家得敲鑼打鼓笑她起哄她,但從來沒有人去笑過江明月,打心裏佩服。
度清亭去的時候給她妹發了條信息,讓她妹哄一哄她媽,家和萬事興,老吵架算什麽事兒。
度暖芷:【忙,今天周日,我要和伊芙琳參加花車游宮。】
度清亭:【什麽東西?】
度暖芷給她分享了一個鏈接,就是她們這裏的商業街辦的一個宮廷夜游的活動,這地兒她去過,就顧瑞要搞酒吧那地兒,離得還挺近的。
她尋思,晚上把尤燼喊這裏來吃飯。
度清亭帶江明月上車,她拿手機在網上預約餐廳,朋友來這兒,第一頓肯定是她來請。
“你七月回來的,現在十月,愛得這麽濃烈嗎?直接準備結婚了?”江明月好奇地問着,又說:“咱們高中同學好多結婚了,國慶那一陣陣的,朋友圈全是婚慶圖,你看到沒?”
度清亭說:“沒關注,咱們高中那會兒還都用Q,後來出國我偶爾才用微信,我女朋友……嗯,我還挺了解她的,怎麽說呢,就,發現我們挺熟。”
“朋友的朋友?親戚的親戚?”江明月問。
“差不多。”度清亭本來想直接告訴她,又想當面跟她介紹,想跟她說:“這是我女朋友尤燼。”
怎麽說呢。
肯定會很尴尬,畢竟江明月是海島見證人,肯定會驚到她,場面很尴尬,但是……
“你臉怎麽紅了?”江明月問着。
度清亭說:“想到女朋友吧。”她說:“我打算求個婚,你這幾天幫我策劃策劃,給我當個見證。”
江明月驚訝,“好啊好啊,我這麽榮幸的嗎?”
“我玩的那群人裏,就你靠譜了。”當然,也不能讓那幾個人閑着,都來給她布置布置現場挺不錯。
度清亭先帶江明月去吃飯,再給尤燼發信息問她什麽時候來,發的時候手機進來信息,她收到海外版權費用一百萬了。
真是來得巧,完美。
尤燼說差不多傍晚六點鐘左右的樣子。
她尤燼餓不餓,幾點吃的飯。
尤燼說不餓,吃的挺晚。
度清亭:“我晚點吃等你。”
對于尤燼來說,她喜歡步步為營,和商界裏一樣,一步步讓對方掉進陷阱裏達到她的目的。
她想讓度清亭求婚,這樣她依舊有掌控力。
秘書來敲了敲門,說:“郵件也已經發送了,但是并沒有人回複。”
“沒事。”
也許,就不是一個人,尤燼說:“那就不用再等了,以免給人造成困擾,能撤回郵件先撤回。”
“好的。”秘書離開。
尤燼點開她在網上下載的東西看了一眼,第一眼就是白/粉色,裏面一個漂亮女人被綁了起來,然後一個犯罪分子穿着制服壓在她身上。
明顯是兩個瘋子。
黑瘋子和白瘋子,她大致浏覽了一眼,選擇了×掉,既然不是度清亭畫的漫畫那不看了,她只看度清亭畫的漫畫。
度清亭發語音給她:“那我随便逛逛。”
她點開她妹分享給她的夜游鏈接,“有煙花秀,你待會直接來這裏,我先去摸摸路,你過來我就帶你去看看。”
整條街挂滿了燈籠,度清亭一邊看一邊拍,從容悠閑地走着。
頂上的燈亮起,柔和的昏黃落了一地,周邊都染上了一層模糊的氤氲色調。她從燈下過,一直拿着手機,步子很慢。
這兒比之前中秋節好看多了。
拍完發給尤燼看。
再往前一段路,已經能看到穿着古裝的演員了,才聽到鑼鼓聲響,紅色花轎就由一輛車運了過來,兩邊的宮人們弓着身體走來,不慢不緊的。
度清亭往後退,一面不忘了繼續拍視頻,轉到時間快到了,她再問尤燼什麽時候來。
“我看有輛花車,你可以坐上去看看。”尤燼說。
度清亭看了一眼後面,果然有花車,她說:“這玩意是新娘坐的吧?看着很像是花轎。”
“沒事,這玩意我坐也不合适。”
“我就不坐了。”萬一死貴。
尤燼說,“我給你付款,你跟江明月一起。”
“你這……對我朋友也太好了吧。”度清亭心裏有點小吃醋。
“是因為你。”尤燼說。
度清亭心裏一甜,跟江明月說了兩句話,然後解釋女朋友定的花車,她說完再給尤燼說:“我自己來,就不帶江明月了吧。”
不得不說,這地兒搞得太震撼了,底下的人狂歡不止,裏三層外三層疊浪一般。度清亭報了名字,工作人員就讓她上了,她提着聲音感嘆了一句女朋友買的。她還沒坐進轎子,站在欄杆上瞧了會兒,接着把自己目光所及的那些風景發給尤燼。
她想着自己手裏要是有一把錢,應該直接就撒下去了。轉念又一自嘲,自己可真庸俗,這是什麽呢,文化、藝術。
彎腰坐在轎子裏,她前面的唐人跳着鼓舞,後面是好像是一群穿漢服的,一行演員身段柔軟婀娜,袖帶飄揚。
天黑下來,燈光,鑼鼓,天邊升起龍和鳳。
巨大的身形落下,乍一看像是機械怪。
耳朵裏還是鼓的聲音,其中好像能聽到一些喜樂。
她給尤燼發信息:【好看,你待會兒多看看。】
度清亭本身是喜歡熱鬧的人,手臂抵在欄杆上,周遭圍了不少人豔羨的看着驕子裏的她,她扭頭往後望,瞅見底下攢動的群體全是穿古裝提紅燈的人,一排排的,陣仗很大。
這種感覺,像極了她要大婚。
花轎的簾輕輕地飄動,燈光晃進花轎裏,她勾唇輕笑,反複被這花車夜游驚嘆。
太大氣,太震撼。
良久,度清亭從車上下來,想問問價,待會她帶尤燼也坐一趟,可剛鑽出來,那瞬間就看到了尤燼,她剛想“咦”一聲,說你來啦。
砰——
一抹亮光炸開,随即晃動的亮彩驟然散開。
天上放起了煙花。
她愣住。
感覺有什麽不同了。
度清亭擡頭看看煙花,再看尤燼,看到尤燼身後的好幾個人,她媽媽在抹淚,她妹妹和伊芙琳拉了一個橫幅。
尤燼說:“你國外朋友沒有來,但是,我想,也許,她們應該能透過今天這個熱度看到你。”
度清亭喉嚨發澀。
沒來,并不是她的遺憾,成了別人的遺憾。
在煙花盛開的時候,在她即将下花車的時候,尤燼捏了個盒子站在她面前。
她穿着裁剪得體的黑色西裝,身材被收緊,頭發被盤起,她站得筆直,很正式也很美。
那些燈光落在她們這一處,所有夜游的人都看向這裏,江明月擠了過來,後面還有顧瑞她們,幾個人聽到動靜探出頭,江明月剛想說度清亭你女朋友。
度清亭唇一動說:“尤燼。”
尤燼?
這位王小姐是尤燼?
江明月不可置信,又隐隐生出一種激動,是尤燼啊,她一直都想說,度清亭真的除了尤燼,天底下還能找到另一個那麽好的姐姐嗎?
她無可代替啊。
尤燼彎眸中是秋夜絢爛的煙火,度清亭站在夜色的煙火之下,看着她微微屈膝朝着她跪下。
她單膝着地,仰起頭看向她。
度清亭杵在這場景中,身體忘記作出什麽反應,只記得這是尤燼,那個對她管東管西,約束她的尤燼,讓她害怕到幾年不敢回家的人。
高傲的尤燼此時目色專注的看着她。
她手中的紅色盒子躺着顆白色的鑽石。
她虔誠詢問,用低于度清亭的高度,詢問着她,說:“度清亭,願意嫁給我嗎?”
度清亭的心髒鼓動,一聲一聲的敲擊着,她擡起手,又不敢,但是在落下的瞬間被尤燼抓住了。
尤燼說:“求求你嫁給我呀。”
“讓我娶你回家啊。”
她的指尖溫熱,但,只有和她觸碰的度清亭知道,尤燼的指尖也在顫動,她耳朵喧嚣,在觸碰的瞬間,她好像摸到了尤燼的心髒。
好像有人在喊:“同意她,嫁給她。”
但是,聽到的鼓聲在耳朵裏一聲一聲響。
她的嘴巴激動到失聲一般,“尤燼……應該我來的……”不應該這麽說,她,哽住,“我……我沒想到你……”
“是我尤燼。”
她說:“認認真真地向你求婚啦。”
與其說,那次是巧合的相遇,更是她蓄謀已久的引誘。
尤燼時常想,如果,如果從一開始的強硬逼迫聯姻,在香海時裝作不知不戳穿她,誘惑她上鈎是預謀,是犯罪。
她為了滿足私欲,是罪不可贖的。
喜歡上一個人好像就是犯罪的開始。
希望她多愛自己一點,對她好,哄着她,用各種能感動她的方式去捕獲她,讓她非自己不可。
占有,貪欲。
都罪不可恕。
往後餘生的贖罪,就是全心全意地愛她。
尤燼很認真地說:“我想嫁給你,也想娶你。”
“想給你盛大的求婚,也想給你盛大的婚禮,嫁給我好嗎?”尤燼不急不緩地問題,盡管她自己也在顫動,耐心、等着她。
原來這一切一切的盛大,都是為她準備的。
“好。”
度清亭把手指給她,“好。”
失去語言的她,只能剩下這一個“字”,一個可以說的人類語言,她眼睛紅了。
“好,尤燼,我嫁給你。”
滿天煙花中在秋風驟然散開。
“砰——”
仿佛間。
回到了很久。
很小很小時候的她,一邊吃棉花糖一邊跟尤燼說:“尤燼,你跟我結婚吧。”
尤燼說:“你胡說八道什麽,不行。”
那天好像是情人節,她也想去找尤燼。
三四歲哪裏懂什麽情愛,跟着大人有模有樣的學,她帶了一支玫瑰花去,她還特地用自己美工小塑料剪刀把上面的刺剪掉了。
她喜滋滋地去找尤燼,進門就直奔尤燼的房間,她把手中花送給尤燼,說想坐一下她家裏的秋千,尤燼從抽屜拿了一個很大很大的棉花糖給她,陪着她下去蕩秋千。
“尤燼,我就想跟你結婚。”度清亭蕩着秋千。
“不行。”
“為什麽?”
“不為什麽。”
“你要跟別人結嗎?”
她想想都有點想哭了,鼻子一抽一抽的,說:“可是,別人拐我走的時候,我就是以為要去跟你結婚的。”
“你別胡說,別人就是拿糖給你糊弄走的。”
“不是的,就是別人說你在那裏。我才去的。”度清亭說:“你跟我結嘛,以後情人節你爸媽出去,我爸媽也出去了,我們兩個在一起。”
月慢慢沉了,雨停了。
秋天的風吹着,天上的煙花不落。
她向尤燼求婚的時候,尤燼看着她,睫毛煽動,唇微微動,好像要說話,好像要碰她,然後她不讓度清亭看她,推着度清亭坐着的秋千,蕩得很高很高,可她好像在說……
“好吧,笨蛋,我跟你結婚。”
“以後,你別再被人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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