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度清亭說完話,人直接擡不起頭,想走又不好意思,她抓抓自己的頭發,扭頭看一眼門口那個坑。
尤燼腳步加快,“散步吧。”
度清亭尬的不行,拔腿跟上她。
八月底,天兒沒那麽熱,晚上的風吹起來稍微有一些涼快,倆人一前一後的走,度清亭想開口又不知道怎麽開頭,手插在兜裏,又掏出來捏了捏。
尤燼扭頭看她,問:“害怕啊?”
度清亭想,不管誰攤上這個事兒都挺害怕的吧。想想去修草坪的畫面,她要瘋了。
“你媽明天不在家吧?”她實在沒忍住問。
“應該會在家。”尤燼說。
度清亭抿了一下唇。
尤燼說:“你怎麽想的去塞照片。”
度清亭沒好意思說。
“我看過照片上的字。”尤燼說,“是真的假的。”
度清亭走了好多步,快走到她家那片,還是實話實說:“要是假的,我也不會去你家裏塞了。”
“好。”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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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燼伸出手指輕輕地勾着她的發,将她毛毛躁躁的發絲順清,動作比較慢,晚上的風吹過來,說:“我努力幫幫你吧。”
度清亭感覺沒那麽熱,手心很麻。
繞着小區走了好多圈,腳底都走酸了,最後在椅子上坐了會兒,度清亭再把尤燼送到家門口,一路無言,她不敢看地,擡頭看她家房子,腳在地上蹭了下,想到什麽立馬跳了起來,生怕給她家草坪踢禿了。
屋裏燈還亮着。
尤燼輕笑說:“你回去吧,我媽應該還沒睡。”
“行。”
看着她進去了,度清亭不知道該松口氣,還是再心緊,晚安吻……今天不親嗎?
尤家大門關了,度清亭撒開腿往家裏跑,她媽睡着了,她不用面對,她趕緊再去洗澡。
度清亭一脫衣服,手指摸到自己的胸口了,手指貼在上面滑過,心髒怦怦,心裏好點了沒,靠,不摸還好,摸了更要命了。
尤燼回家,柳蘇玫坐在客廳裏喝着玫瑰茶,聽到動靜也沒看她,披着駝色的披肩,還想着之前的事兒,表情很不好。
尤燼在門口換鞋,穿好拖鞋過去,說:“明天先讓她把坑填了,後面的事兒再找時間說。”
柳蘇玫說:“我這是讓她填坑嗎,我是殺殺她的銳氣,無法無天了。”
尤燼也不能說是你誤會了,說:“我會跟她好好說。”
“她聽你的話嗎?”柳蘇玫問。
尤燼笑,“挺聽的,你沒看見嗎。”
柳蘇玫氣哼了聲兒,“你自己去看把她把門口刨成什麽樣了,不知道的以為她是狗,恨我恨之入骨。小蝴蝶都沒她那麽狂。”
“小蝴蝶馴過,所以聽話,她是人,比較野。”
杜賓聽到名字,叼着個小黑球跑到尤燼身邊,尤燼摸摸它的頭,“去哄哄咱們家最美的女人。”
杜賓叼着球去找柳蘇玫。
柳蘇玫斜她一眼,“你知道的,我不是很喜歡度清亭。她以前除了念書,什麽都敢幹,她交的那些朋友,全一事無成。”
“我喜歡就行,總不能每一個人都按部就班,去做工作的奴隸。”尤燼說,“你仔細看她,不帶偏見,就會發現她沒有那麽差。”她起身,拿掉手心的狗毛。
柳蘇玫想反駁一兩句,我也沒看出她多優秀,冷不防想起,度清亭那番熾熱的表白,把自己女兒說的閃閃發光,人間尤物,還有那些從門縫裏塞進來的照片。
杜賓等着柳蘇玫陪着它玩,柳蘇玫一直沒動,杜賓又跑到尤燼身邊,尤燼把球往上抛,杜賓蹭蹭往樓上跑,尤燼跟着上去。
杜賓還是當初度清亭送的。
度清亭洗完澡躺在床上挺屍,不堪回首這一夜,很快手機就響了,她拿起來看了眼放下手機。
然後立馬坐了起來。
尤燼:【跟我媽說了,明天你先來修草坪,修好了再跟你好好談談。】
度清亭壓力瞬間小了一半,要是修完草坪再去談相片或者結婚什麽事兒,她真的不想活了,她重重地躺回去,感覺生活壓力小了,對未來稍微有了一點點動力。
一步一步尬,比步步尬要好。
她打字:【謝了。】
尤燼:【就這樣謝?】
度清亭心想,難道要發個親親,帶聲兒的那種?
尤燼信息又過來了:【別忘了今天說過的話。】
明天早點過去,還得去修草坪。
【好。】
尤燼:【早點睡,記得夢到我。】
度清亭:我不敢。
度清亭定好鬧鐘閉眼睛,蹲她們家這麽久,也算是摸清楚尤家人的起居,四點到五點是沒有動靜的,五點之後她們家阿姨就會起來備菜了,偶爾會出門約她家阿姨趕早市。
她定了個鬧鐘,三點半醒,四點她在家裏挖了一塊草坪,趁着尤家人還沒睡醒趕緊跑過去把坑填了。
她還用力拍了兩下,壓緊實了一些,弄完擡頭往樓上看,尤燼房間哪一間呢,好像是二樓靠她家方向,最右那間,燈一直滅着,她正想着,聽着狗吠聲趕緊離開。
度清亭回去心裏也是惴惴不安,想着自己在外面丢臉就算了,可別讓她媽知道了,她回來的路上在外面路上挖了一塊草坪,把自家的地也填補好了,再悄悄溜回自己房間,幹完這些,勉強覺得自己的臉面保住了,她手落在胸口輕輕揉,真緊張,要是被親一下指不定好些。
想什麽呢,她迅速拉過被子蓋住臉,睡了個不太舒暢回籠覺,早上七點被她媽吵醒,今天她爸要回來,她媽昨天就開始指揮家裏人收拾。
樓下灰塵塵的,度清亭在陽臺上站了一會兒,清晨起了點小風,空氣彌漫着淡淡的花香。
她拿出手機,一邊看天氣預報一邊想,哎,終于解決了,可以安穩躺下了,暫時性和尤燼保持一點不那麽尴尬的距離。
“明後天有小雨?”她皺眉。
小雨,會不會把草坪沖散了?會不會每天都要去補一次?
再看微信。
十分鐘前,尤燼給她發了一條信息和一張照片。
尤燼:【你昨夜來填的?】
配圖:她家草坪。
四點的時候,天還是蒙蒙亮,她也沒瞅清楚,現在看發現填的不是那麽平整,遠拍發現草的高度不一,跟旁邊還有一點稍微格格不入。
度清亭:【是。】
尤燼又發了一張圖:【被小蝴蝶刨了。】
靠。
這只狗絕了。
小蜻蜓填坑,小蝴蝶挖坑。
大家都是狗,何必自相為難呢?
度清亭迅速打字:【那你媽發現沒?】
尤燼:【暫時沒有,我一腳踩了回去。】
看完信息,度清亭唇一勾,忍不住想笑,怎麽發現尤燼有一點點可愛,果然是蜜戀後遺症。
尤燼:【你想辦法再來填一次,我媽不會自己去看,它會讓小蝴蝶監控。】
度清亭:【為什麽?】
尤燼:【因為我媽覺得家被人刨了很丢臉,她不想特地去看。】
度清亭還想笑,發現笑的是自己又立馬止住,那個狗東西,想當年還花了她四千塊錢,四千塊嗎?
度清亭有點記起來了,當年杜賓很火熱,不少人覺得他酷,價格漲的高,她高三那年手頭賊緊,為了這個狗攢了小半年。
真是沒良心啊。
度清亭讓尤燼發個圖過來,看看刨成什麽樣兒,現在的坑有多大,待會自己趁着她家裏沒人再去一趟。
尤燼:【我把坑刨出來拍給你看嗎?】
那也不用。
度清亭抓耳撈腮,拿手機查攻略,簡單看完發現上面說補的草根不能斷,不然沒兩天又黃又枯。還說補草坪不僅是學問,還是一門風水,又是門口,叫進財。
難怪柳蘇玫生氣,她塞人女兒照片算了,還破壞人家風水。
不知道是腳趾頭扣多了,還是最近抓馬事件太多了,就導致她腳趾頭有點麻木。
草。
太草了。
度清亭:【你家草坪什麽品種的。】
尤燼:【不知道。】
【你什麽時候再過來?】
度清亭也說:【你媽不在家,我就來。】
度父早上八點回來的,人剛從車子上下來,就瞥到了院子裏蹲在地上刨土的人。
度文博皺着眉,不理解地問:“蜻蜓在幹嘛呢。”
陳慧茹挽着老公的手,想也沒想地說:“埋葬愛情。”
“什麽?”度文博沒懂。
陳慧茹也有點沒整明白,這也太愛了,都埋葬好幾次了,早上四點偷偷起來刨了一次,現在還在刨,這都埋葬多少次了,家都被挖禿了,她還沒斷愛呢。
不僅沒斷愛,她還老往兜裏揣一塊草坪。
再刨下去,家裏風水都要破了,陳慧茹先把老公挽進去,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說:“寶貝,別刨了,再刨說咱們家有坑。你爸回來了,你先進去跟你爸爸說幾句話,打個招呼。”
度清亭幹得正認真,被她媽突然出聲吓一大跳,猛地擡身,險些直接坐在地上,她深呼吸,“好,我馬上,待會去。”
“你上次回來就待了一天,好久沒見到你爸爸了。”陳慧茹說着看她還在刨,扯着底下的草根生怕斷了,也有一點點心疼她,說:“……寶貝兒,實在不行你立個碑吧。”
啥玩意立個碑,度清亭手一抖,又扯斷了。
“紀念你死去的愛情。”
“不是……這都誰說的?”說的還這麽貼切,搞的她好沒面子,度清亭拍拍掌心,說:“你別理我。我待會就進去。”
說着,她爸出來了,直接把鍬拿過來,一鍬下去直接給她挖到底,“可以吧?”
度清亭看看土,“可以,再深一點。”
她打算把草種進去,免得那個狗壞事。
度清亭爸長得挺壯實,塊頭特別大,那種典型的肌肉糙漢,再次給她挖了一塊,度清亭看着一家人幫她挖草坪填坑,實在有點撐不住,趕緊讓她爸進去。
早飯她爸在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的飯,飯桌上多數是她爸她媽你侬我侬,倆人感情賊好,她爸給她媽夾菜,她媽喂她爸那個大塊頭吃飯。
度暖芷常年在家,習以為常了,面無表情的吃飯。
度清亭沒頂住,她覺得很辣眼,除了辣眼,還有一點她受不住,這畫面讓她想到半個月前。
她和尤燼也是這樣。
她爸說:“老婆喂的當然要吃完。”
曾經的她:“女朋友再喂一點,我撐死我自己。”
早飯艱難吃完,她爸拿了一個包和項鏈給陳慧茹,陳慧茹接過來開心的說:“謝謝老公,好愛你。”
度暖芷酸酸的說:“不是說要節省開支嗎?怎麽還給媽媽買東西呢。”
度文博說:“我省着點花就行了,少喝酒少聚會,就能給你媽媽買包,一個包你媽媽能背幾年,我吃就是吃了,喝就是喝了,你媽媽比我節省。”
度暖芷沉默不語。
這個邏輯服。
度文博扭頭看度清亭。
度清亭說:“你別看我,我一直沒什麽錢。”
度文博說:“你上來我跟你談談。”
現在度清亭聽到這個詞兒就身體發麻,要得PTSD了。
這幾年度清亭一直在國外沒回,但是她父母倒會常去國外看她,她家庭關系有她媽那個甜心,家人感情一直維持的挺好。
度文博帶着她去書房,度清亭有點後悔,心裏猜到她爸要說什麽,可能和她媽一樣。
度文博關了門,坐在沙發上,說:“你媽媽說的那個事兒,你別往心裏去,尤燼那邊不急。我聽你妹妹說了,你跟你那個女朋友很甜蜜,像我跟你媽媽一樣,你要是喜歡就帶來看看,尤家就算了,不行咱們賣幾套房子,回老家,去農村過點普普通通的日子。”
度清亭有點感動,但是——
“找個時間見見面,她要是真喜歡你,你就娶回來。”
度清亭抿緊了唇,“回頭說吧,我有點事兒。”
“嗯?什麽事兒?”度文博以為她不信自己,“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多甜我深有體會,爸爸,支持你,你看就是例子,娶了最心愛的女人。你約個時間,吃飯,見父母,提親,她叫什麽名字呢?”
度清亭手貼在臉上揉揉。
叫尤燼。
她轉身離開,她還能有什麽事兒。
先去把蜜戀女友家裏的草坪填了。
再不填……草要曬幹了。
度清亭回到房間,給尤燼發信息,問:【你媽在家嗎?】
尤燼:【嗯哼?】
度清亭想了想,是不禮貌嗎?
再問:【阿姨在家嗎?】
尤燼:【嗯?】
度清亭頭大,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她怎麽能叫“媽”、“岳母”、“丈母娘”、“婆婆”這種詞啊。
度清亭:【求你了。】
尤燼捏着手機,唇角帶着一點點笑。
她早上有點事在公司開會,她把手機反扣,看着手機殼上的合照,手指摸着旁邊笑得很肆意燦爛的臉。
幾分鐘後。
尤燼:【想想怎麽說比較合适。】
度清亭:【現在這麽叫岳母婆婆什麽真不合适,放過我吧,我真的快丢死人了。】
她是真不想碰到柳蘇玫。
尤燼:【我是讓你叫姐姐。】
記憶攻陷,度清亭又想爆粗口,這次是罵自己,她趕緊把上面一條撤回,手指都軟了,她總能想起來,她被尤燼誘哄叫“尤燼”的時候,又羞又悔恨,她又覺得生氣,氣尤燼,更氣自己,當初怎麽色字一把刀,愣是以為她是在搞刺激,XP超出常人。
度清亭啊度清亭。
以前也沒覺得你這麽好色。
度清亭在房間把枕頭錘癟了,她覺得自己真的太沒節操,有時候真的應該有點底線。
今天柳蘇玫去招待她爸的幾個遠道而來的朋友并不在家,尤燼頂她媽的班才去的公司。
度清亭繼續發:【你媽什麽時候不在家。】
比起節操,總比去她家裏碰到柳蘇玫更尬好、更丢臉要好。
度清亭:【求求姐姐了。】
尤燼:【好,乖。】
尤燼:【等我通知。】
度清亭:【好。】
再補一句:【你媽不在家的時候,一定要通知我。】
尤燼沒回。
度清亭當初一心覺得尤家是火坑,每天去塞照片都帶着恨意,加上尤家安保挺嚴格,一般家裏主人不在都會把大門關上,她想找個縫挺難,每次去只能扒門縫,扯扯下面的草,刨個淺坑再把照片塞進去。
這個事兒,如果照片裏的女友不是尤燼,她肯定能把尤家惡心死,是明智之舉,以奇葩治奇葩。現在好了奇葩的是她,惡心尬死的也是她。
尤燼下班挺早,她系上安全帶,留給度清亭發信息:【我回家給你開門。】
兩分鐘後。
度清亭:【到你家門口了。】
兩家步行最快也要七八分鐘呢。
尤燼唇角帶笑,發語音:“這麽快?”
度清亭趁着她媽不在趕緊出的門:【我跑過去的。】
尤燼把車載音樂打開,随機随到的歌叫“all the good guy have to die”,有點反社會的名字,她又到了下一首“Be Mine”,後面這首她喜歡,名好,占為己有,歌詞也好。
傍晚,大太陽已經準備歇了,度清亭蹲在樹下,旁邊一個鐵鍬和鋤頭,還有個藍色工具包。
尤燼車停下來,遠遠就看到度清亭,她的車緩緩往裏走,度清亭立馬站了起來,走到車旁邊。
大門打開,尤燼的車往裏開,她轉了個方向,盡量把車橫着,擋住主屋的視線,尤燼說:“我去看一眼我媽在哪兒。”
度清亭等不及了,待會天就黑了,她趕緊把工具包丢在地上,從自己兜裏掏出了一把糖、小餅幹塞到尤燼手裏,尤燼雙手被塞得滿滿的,雙手攏着捧着看她。
尤燼看她,目色柔和。
度清亭蹲着研究門口的土包坑,早上杜賓一扒拉,更慘不忍睹,旁邊的草也斷了不少。
度清亭認認真真的再看一遍教程,先把土巴拉巴拉,用鏟子修一下邊緣,再把自己挖好營養土和草填進去,再拍拍,搞結實一點,避免下次又禿了還得再來一次。
度清亭抓緊時間弄,不想久待,趕緊埋頭苦幹,尤燼站在旁邊,嘴唇發了個音。
度清亭還帶了一瓶礦泉水,澆一點水粘合性更強,本來打算填好坑修好草坪直接走,又尋思,我這樣幹,是不是顯得不太禮貌,就往屋裏看了一眼,沒看到人,正要松口氣,一眼瞥到坐在斜邊的倆人。
她媽和柳蘇玫在涼亭喝茶,她媽捏着一只青花茶杯一臉震驚,柳蘇玫一臉嚴肅,倆人都盯着她……
陳慧茹不明情況,笑着說:“那個,我看這倆孩子有戲,我們蜻蜓也開始上道了,你不知道哦,當初我跟她爸爸在一起,她爸爸也是五大三粗不會說話,就隔三差五來給我修水管,蜻蜓像她爸爸,只會做不會說,還知道幫小燼修草坪。”又小聲說:“今天她在家裏挖了一天,沒想到是給你們修草坪,真好哎。”
柳蘇玫喝了口茶,淡淡地說:“她摳壞的。”
“啊?”
然後,陳慧茹差點嗆住,她咳嗽兩聲後沉默了,又有點石化了,眉頭擰着,聲音都變調了,“……哦,是嗎。那,那……”陳慧茹想了半天,琢磨着難道是因為想報複她們來摳的,還被抓住了?
這也太傻了,她看着度清亭說:“那,那,蜻蜓,你為什麽沒事摳燼燼家草坪呢。”
所以為什麽呢。
度清亭抹了把臉,尬的簡直要命。
想來想去。
實在說不出口啊,好丢臉。
度清亭熱得要出汗,心裏是拔涼拔涼的,她低着頭,繼續填草,手用力往裏摁,她真的想跑,又很怕柳蘇玫把前因後果跟她媽說了。
她看看尤燼,尤燼看看她,四目相對,她覺得尤燼是想笑,快憋出一個小梨渦了。
“我已經修完了。”度清亭輕聲笑,她又有點擔心,“你家狗還會不會刨地?”
尤燼說:“你不是填好了,還特地刨了一下嗎?”
度清亭有點尬,偏頭,再偏頭回來,“萬一它狂刨。”
尤燼點頭,認真地說:“也有可能。”
“小蝴蝶。”
尤燼拍拍手,杜賓迅速從客廳跑到她身邊,尤燼微微蹲下來,揉揉杜賓的頭,指着門口的補好的草坪,說:“那裏,不能再去刨了哦,乖一點,幫忙敷衍過去,知道嗎?”
杜賓嚴肅的仰着頭。
尤燼手指貼在它嘴上,輕輕說:“噓。”
杜賓聽懂了一樣,點頭:“汪!”
“好乖啊,小蝴蝶最聰敏了。”她溫柔哄着,手指做了個打轉的手勢,杜賓撒開腳跑回去了。
尤燼蹲了一會兒,站起來了。
溫柔的真不成樣子,度清亭稍微有點記起來了,當初買狗,好像是寵物店裏貼了不少照片。
其中就有一個杜賓成年照,英姿飒爽,高大威猛,寵物店老板說:“這個狗長大會很帥,會很猛哦。”
當時度清亭看着它的傻狗樣兒,一臉嫌棄,還尋思這樣兒能有多帥,店主說:“只要好好馴,智商高,行動力猛,這可是搭女人的狗。”
老板是個良心人,沒騙人。
度清亭咬咬嘴唇,尤燼轉過身往涼亭裏走,去跟那兩位貴婦聊天,度清亭也不敢回,看到旁邊有個修草坪的剪刀,捏在旁邊做無效功。
尤燼憋着笑,說:“可能是找我玩,無聊揪的。”
“是這樣嗎。”陳慧茹眼睛微微亮,要是這樣就好了,她也不用尴尬,“那能理解。”
“去樓上坐坐。”尤燼對度清亭說。
樓上是她房間……度清亭扭頭看看涼亭那倆人,那倆人一直看着她,陳慧茹有點不太放心,又很期待她去,拼命對她擠眼睛。
度清亭立在旁邊不敢動,不太敢去尤燼房間。
尤燼聲音輕輕說:“放心吧,我媽不會說的。”
“為什麽?”度清亭不太理解。
尤燼說:“因為……她也好面子。”
“她總不能跟你媽媽說,你把我倆親密照塞過來了吧。”
是這個道理。
“去不去?”尤燼眉間傳情。
度清亭一咬牙迅速跟上她,尤燼推開門,度清亭沒來得及看她房間如何,聞到了熟悉的香味。
不是蜜戀那種甜甜的香,是以前的記憶沖了過來。
尤燼房間比較現代,偏冷調,可尤燼往坐在床邊一坐,長腿一交疊,又多了種冷調的欲,她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她說:“六點啦,把門關上。”
下午六點,正式進入夜晚。度清亭轉身去關門。
“不錯,今天來的挺早。”
度清亭感覺有點偷換概念,只是說見一面也沒說固定晚上見一面,那之後豈不是晚上得一直過來,她正想着。
尤燼坐在床邊,她身後的床挺大,雙人床,灰色床單。
“你猜我剛剛想到什麽了?”她問。
“什麽?”度清亭想着,眉頭緊緊皺,我以前還幹過什麽更糗的事兒。
她看向尤燼,有點不可置信。
尤燼今天穿的襯衫搭性感的包臀裙,低V,領口寬松,她交疊着長腿,肩處隐隐露出一點白色肩帶,難道……是高中那件事?
度清亭腦子都快想麻了。
“什麽事兒啊?給點暗示。”
“高中的時候。”尤燼說。
“艹,那是意外,我不是把你內衣帶到學校欣賞,是因為藏你內衣,第二天起來太急,在學校跑步累了,準備脫大衣才發現,你內衣卡在我大衣袖子裏了,之後我一天都捏着袖子沒讓人看到。不是吧,這事兒我可從來沒跟人說過啊。你怎麽知道的?”度清亭急得臉熱,但是說着說着,她發現尤燼有些吃驚,好像有點憋不住笑。
尤燼說:“你還幹過這事兒啊?”
度清亭臉漲紅,“不是這事啊?”
“你說呢?”尤燼手指微微合,她想了想那個畫面,“難怪那時候我內衣老丢,原來被你帶學校了。”
“沒丢,我那天晚上帶回來了。”度清亭努力解釋。
“哦……”尤燼笑,“我說的是早上啦,每次起來想穿自己喜歡的款式,然後發現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懷疑過呢。”
“我只有那麽一次犯糊塗,後來我不是每天按時早起嗎,我每天都會檢查衣服再穿。”
尤燼輕“哦”了一聲。
度清亭心急,不知道她怎麽想,問:“你信沒。”
尤燼說:“你看沒?”
度清亭:“看什麽?”反應過來,這個記憶挺深刻,其實看了,她藏的時候一開始閉眼藏,藏久了,會看一下,再納悶一下。
“那你就一直藏在袖子裏。”
“別的地方也沒處藏啊,顧瑞他們那群人土匪一樣,天天在我抽屜搜吃的。”不過那時候她有點承受不住內衣的重量,就把手臂壓在抽屜一節課,手臂都壓麻了,還怕漏出來被人看到,自己一個人尬的面紅耳赤,動也不敢動,還裝幾節課自己肚子痛,後面找江明月要了一根頭繩把大衣裏面的毛衣紮起來了。度清亭回想起來,就覺得……當初自己真是朝氣蓬勃,不然換成誰都死在那個高三季了。
“哦。原來那根頭繩是那麽來的。”
“啊?”度清亭沒懂,所以尤燼到底知不知道,“那你剛剛要說什麽?”
尤燼說:“你高中給我帶吃的,很多。”
尤燼是想到她剛上幼兒園反複認錯自己的日子,那時候她每天挨着自己坐,從書包裏掏不少巧克力、餅幹出來給她吃,“你真的太漂亮了,我只給你一個人,你真的好可愛,好美麗,尤燼,你名字怎麽寫?”
當然,第二天也這麽說。
“尤燼你為什麽比以前還要漂亮,你昨天也沒這麽漂亮啊,你今天還香香的,你是不是化妝了?噴香水了?你用的什麽牌子的面霜,我讓我媽也買。你看我會寫你名字了。”
尤燼:“我叫尤燼,不是王火,你別瞎寫,好嗎?”
長大了,高三的度清亭也喜歡用書包裝一堆東西回來,往床上一倒,說給你吃。偶爾會一不留神把試卷倒出來,尤燼拿起的卷子能發現她考了八十多分,進了及格線。
尤燼擡頭,看着問她:“現在還漂亮嗎?”
度清亭從來沒覺得她醜過,以前反複想,她怎麽長那麽好看,打扮那麽刻板還那麽漂亮,真是見了鬼。
現在……她想明白了,這個女人長在她審美點了,天生就是來驚豔她的。
尤燼再說:“過來。”
度清亭繃着身體就過去。
尤燼問:“你以前高中是想讓我誇你吧?”
度清亭現在肯定不好意思承認,但,扪心自問,她好不容易努力有點成績,怎麽會不喜歡被誇贊,“也沒有那麽矯情。”
尤燼指了下自己的唇,她就沒敢動,尤燼說:“晚安吻啊,前天、昨天都沒有親……今天補回來,要親久一點。”
“不是……我今天還……”
“還是心裏不舒服,沒适應嗎?”尤燼看她胸口。
“我,心,心裏沒那麽難受了,”度清亭趕緊應下,有點慌。
“那就是治好了。”尤燼問。
“差、可能差不多了……”度清亭悶聲說。
“哦,”尤燼點頭,好像懂了,再看向她的唇,說:“那就剩下嘴沒有治好是嗎?”
“啊?”度清亭沒懂,她感覺哪裏不對,好像話題又繞回來了,自己剛填好草坪,好像又掉進什麽坑裏了。
尤燼說:“心裏已經承受住了,就剩下嘴還硬着……那姐姐今天給你治治嘴吧。”
她擡眸,認真地思考着,好像在想怎麽給她治療,度清亭也在想,不是直接接吻嗎?跟昨天一樣嗎?
很快,尤燼想好了,她跟她說:“抱歉,以前年齡小,很沖動,總是想讓你多考一點分,脾氣也不好,老是嚴格要求你,對你總是脾氣很壞,沒有特別去想你要什麽,別再生我的氣了。”
度清亭猛地擡頭,不可置信地看她。
什麽,尤燼給她道歉了?
尤燼不像是戲弄她,表情很真誠,語氣滿是歉意,是真的覺得錯了一般,輕聲細語地說:“以後不會了,現在知道以前自己做錯了。原諒我,好嗎。”
這種感覺好難形容,像是她記憶裏刻板嚴肅的尤燼跟她說抱歉哦,又像是蜜戀七天的姐姐說別再生我的氣了。
好怪,很怪異的感覺。
更多的是,曾經那個嚴肅的尤燼在跟她說對不起,度清亭身體裏的骨頭開始痛,依舊是約束的痛,但這份約束來源她自己。
是治療嗎……功效也太大了。
尤燼拆了她給的一塊長條瑞士糖含在紅唇間輕舔,酸酸甜甜在唇間化開,她再拿開,說:“過來,今天親得好,姐姐就誇誇你。”
要命,她居然好想被曾經嚴肅苛刻的、被那個二十出頭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哄哄的尤燼誇誇。
這章讓她的腳趾頭歇一下,雖然我覺得還是很想笑。哈哈哈哈哈。
這章也評論區随機送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