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殇
殇
下了馬車,曉曉徑直往慈壽宮走。對于自己一系列的操作旁人會作何感想,她根本沒考慮過。
任務啊任務,拯救男配比她扮演惡毒女配麻煩太多。掰着手指頭算算那些喜歡女主,或是對女主有好感有興趣的男人,越算越讓人嘆氣。
幸好解決了一個阿史那都雲,否則這家夥可是個危險分子。他若是跟女主勾搭上了,還不知會搞出什麽事兒來。
不得不說她這回算是歪打正着,此刻的陳汐正在暗自捶足頓胸,對她這個破壞者恨的咬牙切齒。
多少年了,她的任務因她而一次次的被破壞。數不清這是第幾次敗在她手上,陳汐郁卒的幾晚都沒睡着。
從侯府庶子之女,到名滿天下的才女,她一步步走的并不艱難。她的知識加上她母親那個虛榮的性子,只要能帶給她榮耀,她根本不關心年幼的女兒是如何做到的。反而為她牽線搭橋,極盡方便之能事兒。
支線順風順水,主線任務卻讓她一次次的铩羽而歸,滞留時空多年而無果。最近幾年改變策略想攻略反派,接近後再圖謀。結果這家夥根本不為所動。不過倒是讓她看了場呆頭鵝氣爆愛人血管的好戲。
郝瑞然對蕭家那個大傻妞是什麽态度大家都看得明白,那麽細心呵護,若說不是愛情,打死她都不信。
只是,在權利中的愛情價值幾何可說不定。千金不換就萬金,熔點再高她也能實現,不怕他不融化。她堅信鐵杵磨成針,這世上就沒有拆不散的官配。何況,這倆也不一定是官配。
她這廂恨的撕爛好幾條手絹,曉曉那邊倆人默然走路什麽都沒說,一股萬事盡在不言中的默契淡淡流淌。
惡毒女配做多了,蕭曉根本不在乎旁人怎麽看她。不過他認可的态度,還是讓她心情大好。也是,這家夥比她腹黑,坑人毫無壓力,又怎麽會在乎不相幹的人。阿史那都雲先是步步挑釁,後又打她的主意,她怎麽坑他都不為過。
轉頭偷瞧他一眼,在他發現之前收回趕快目光。郝瑞然卻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同,轉頭笑笑正欲開口,對面一個小太監匆匆跑到他們面前跪下。
“殿下,郡主快回慈壽宮吧,太後娘娘突然暈厥,幾位禦醫正在診治,陛下讓您趕快回去。”
倆人再沒心思想其他,拔腳飛奔往回趕。可惜還是遲了一步,一進太後居住的寝殿,地上已經跪滿了人。皇帝和她姑姑在前,太子和諸位皇子皇女在後,一個個低着腦袋哀聲哭泣。
“姨婆……”不敢相信早晨還好好的老人,一下子就變成了躺在那裏的屍體。曉曉顫抖着手探了一下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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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頸動脈依舊沒有。她眼中的淚瞬間聚集,滴滴滾落臉龐。
“還……”皇帝忽然沒了聲,剩下的話再不用出口。母親已是垂垂老人,他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寄希望于她,只是下意識的反應。
衆多的孫子孫女,獨他倆是養在慈壽宮的,郝瑞然跪在祖母面前一聲不吭,少年纖細的身子在微微顫抖。曉曉跪在他旁邊,眼淚滴滴答答的往下掉。沒有聲嘶力竭,沒有哀嚎痛哭,可那一聲聲自口唇洩出的悲戚卻比後頭那些嚎哭的人更令人動容。
拱化帝拍拍兒子肩膀什麽都沒說,任由他傾斜着心中的悲傷。母親過世太突然了,忽然暈厥再沒出聲,連一句交代都沒能聽見。不過,知母莫若子。他以後會好好對這個虧欠許多的兒子,不讓母親地底懸心。
太後的喪事自有內務府和宗人府處理,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進行。曉曉翌日接到阿史那都雲的消息,她換了身素色的衣裙,沒驚動守靈的郝瑞然自己再次出了宮。
“骨頭已經有些長上了,想要治療,必須重新打斷。”女孩檢查後涼涼的開口“這會很疼,比斷的時候更疼。”
四號原本壓抑的憤恨毫不掩飾的噴薄而出,指着她厲聲咆哮:“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明明就可以治療卻不吭聲,直到現在才假惺惺做好人。結果卻是要重新打斷我胳膊一次。”
曉曉冷笑一聲,雙手抱胸“對,我就是故意的。你敢耍賤挑釁我,姑奶奶就得給你點兒教訓。”
四號咬着牙,擡腿就朝她踢去。這一腳帶着淩厲的風聲,看來這家夥腿上功夫不比手上弱。
曉曉本來可以輕松躲開,她這麽戲弄人家,讓人發發瘋出出氣也好。可她卻根本沒讓人的想法,擡腳就狠戾的迎了上去。
只聽“咔嚓”一聲,四號的右腿也見了血。腕骨戳出皮肉,白森森的骨頭染上了鮮血,看着就可怖的要死。一旁的婢女已經吓的驚呼出口,捂着嘴坐在了地上。
開玩笑,你又不是女主,姐姐幹嘛慣着你。她這人遇強愈強,好聽話多說幾句,說不定她一時心軟也就翻篇了。你這家夥明顯的死性不改,那我不介意徹底将你打成個廢人。
阿史那都雲一陣頭疼,我這可是犧牲了迎娶佳人的機會才給你争取的治療機會。你幹嘛又跟她杠起來?
轉頭瞧瞧銳意不減的女孩,心裏那喜愛之情更增。嘴角上翹差點忍不住笑出來。餘光瞅到廢了的師兄,他才勉強壓住那股欣賞之意。不愧是我阿史那都雲看上的女人,部落的女漢子在你面前根本沒法比。
“師兄,忍忍就過去了。難道你想一輩子都躺在床上嗎?我将你捆在床柱上,嘴裏咬塊兒毛巾,眼睛一閉就完事了。”
曉曉聞言笑了出來。這話怎麽那麽像趙本山說的,眼睛一閉一輩子就過去了。若不是阿史那都雲耍賤招求親,她此刻說不定早掉頭離去,就算之前有心幫忙,也被四號這副死樣子給激出了怒火。
“我……我不治,你叫她滾。”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腿廢了,他卻連讓它複位都做不到。讓他忍受敵人的奚落,他寧願這輩子都當殘廢。
曉曉聳聳肩“那我走了。”她說走就走,連阿史那都雲的反應都沒看。剛邁出一只腳,身後響起一聲悶響,緊接着是阿史那都雲的聲音。
“好了,這回你可以治了。”
她回頭一瞧,四號已經被親愛的師弟敲暈在床上。與阿史那都雲對望一眼,她慢斯條理的從冬雪手中接過藥箱,拿出一包白色的粉末喂給了床上的四號。
“蒙汗藥。若不用這個,等一下我一動手他就得醒。”這藥成分很複雜,已經不是單純的蒙汗藥,更接近華佗記載的麻沸散。怕引起阿史那都雲的觊觎,她才這麽說。
對方點點頭“那需要我做什麽?”
“什麽都不用做,去外頭等着就好。”
将閑雜人等都趕出去,曉曉開始做術前準備。待四號身上的藥物發揮作用,她毫不客氣的再次砍斷了他的傷處。
随後開始正常的接骨手術流程,将他兩條胳膊接上,用鋼釘固定,然後縫合。等全部完成,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
一切都收拾好,冬雪和幾個膽大的侍從收拾了床鋪和房間衛生,她一打開門,阿史那都雲就急切的問“怎麽樣?”
他剛才好像聽到了鑽骨頭的聲響,這姑娘到底用的什麽方法在治療?不會是将人四分五裂了吧?
“已經接好,接下來倆月他都不可移動,等待骨頭徹底長好就行。這段時間飲食要注意些,別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多吃肉類骨頭類的東西,可以促進骨骼發育生長。”
她說完擡腿就要離開,阿史那都雲開口留飯,她擺擺手拒絕“免了,我們沒熟到可以一起吃飯的地步。”
夠潇灑。望着女孩的背影,心中那股欣賞之情更加濃郁。等着,我不會放棄的。
離開了國賓館,曉曉也無心逗留,徑直回了宮。郝瑞然還在靈堂,她穿好孝衫跪在了他旁邊。
少年在一張一張的燒着黃紙,扭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解決了?”
“嗯。”
忍不住的心頭一喜,雖然在祖母靈堂有這樣的思想非常不對,可發覺曉曉并非對阿史那都雲有意,他實在是高興。
先是廢了他師兄的雙臂,明明有辦法醫治卻不出手。一直等到面對阿史那都雲求親時才讓禦醫放出消息。她但凡對那阿史那都雲有一分愛戀,也不會如此絕情。
“你那晚為何給阿史那都雲唱歌?”
“……就是即興發揮。”
這話根本就是敷衍。郝瑞然跟她一起長大,還不會聽不出來。不過她不想說,他也就不再問。只要不是愛慕阿史那都雲就好。
“你看着有些疲倦,回房去休息一會兒吧。”沒等她說什麽,他望一眼祖母的遺體解釋“我們兄弟幾個每人倆時辰,女孩不用守。”
郝瑞溪她們姐妹幾個都沒來守靈,只在特定的時間過來祭奠,你就別守在這兒了。解決阿史那都雲,一定沒少費工夫。
“讓我再待一會兒陪陪姨婆,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了。”
此話出口,濃郁的傷感湧了上來。倆人再沒多言,默默的跪地守着老人。這些年,若不是她的回護,他倆在宮裏的日子不會如此安逸。此刻望着那個沒了呼吸的人,想着她再也不會關心的問你們倆皮猴又要去哪兒。再也不會拉着你的手噓寒問暖,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