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随形

第21章 突生變故

宿醉的後果就是第二天醒來後頭痛欲裂，蘇筠目光呆滞地看着環着他腰睡得正香的許飏，很想知道他昨天晚上究竟做了什麽。

腰不疼腿不抽，也沒有什麽不适的地方，看樣子應該是沒做。

蘇筠并不想知道自己幸免于難的理由，對于男性這種容易沖動的生物而言，過多的語言都是作死的前兆，後果都是無法估量的。

蘇筠輕輕地動了動，反而被許飏抱得更緊了些，下過封印後的許飏特別貪睡，變成兔子的時候甚至可以一睡睡一整天。

不知現在的許飏又會睡多久。

當然對于他而言，他希望許飏就這麽一直睡着，永遠不要醒。

蘇筠被他摟着動不了，睜着眼看了會兒牆，醞釀出幾絲睡意來，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他伸長手臂去抓，幾次抓空。

這時身後的人用力将他往回一拉，順手拿過了手機，瞥了眼來電人便自作主張地替他接了。

“蘇筠？”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蒼老，男人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

父親？

蘇筠驚訝地看着手機，不明白那個男人為什麽會突然給他打電話。

蘇筠正準備回答卻被許飏捂住了嘴，許飏清了清嗓子模仿着蘇筠的聲音道，“什麽事？”

那語調拿捏的恰到好處。蘇筠聽着與自己神似的聲音，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電話那頭沉默的片刻，換成了女子的聲音，“兒子，你最近過得還好嗎？”

蘇筠把許飏捂着他嘴的手扯下來，詢問地看着他。

許飏沖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并開了免提。

“還好，有事嗎？”

“嗯…很久沒有見你了，想看看你過得怎麽樣。兒子…你還怪我們嗎？”

“為什麽不？是你們先不要我的。”蘇筠眼簾低垂，嘴角卻帶着笑意，聽着許飏模仿自己說話，竟與他心意神似。

許飏抓着他的手，小指靈活地刮刮他手心。

許飏繼續道，“還是說你們現在後悔了？”

蘇筠并不知道許飏要做什麽，他被許飏握着一只手，沉默地聽下去。

“如果我說我們當年也是迫于無奈呢？兒子，你會相信我們嗎？”

“許飏。”蘇筠突然開口。

“你說誰？”電話那頭的聲音猛地一頓，挂斷了。

蘇筠臉色不佳地看着已經黑屏了的手機，“他們究竟是什麽人？”

許飏沒有因為蘇筠突然開口而生氣。他把手機放到一邊，摟着蘇筠的腰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你和你父母并不像，在你三歲第一次看到鬼的時候他們也沒有表現出父母該有的擔憂與恐懼，甚至還不動聲色地出手替你解了圍。你說，如果是這樣的一個家庭又為什麽要抛棄自己的孩子呢？”

因為他們早就知道蘇筠不是個普通人，他們故意養着蘇筠是另有企圖。

“我不想聽了。”蘇筠打斷他的話，像個孩子一樣賭氣看着外面。他又不是傻子，怎麽會沒有感受到裏面的端倪，只是這麽多年了，他依舊想要裝瘋賣傻的活着。

“其實有些事情你也早就察覺到了，只是不願面對事實罷了。我這次故意帶你出來然後動了些手腳，讓人難以察覺到你的行跡，如人所料，幾年沒主動聯系過你的父母這麽快就打開了電話，而且對話內容還如此拙劣。”

“那你下一句話是不是該告訴我他們是誰了？”蘇筠眉頭緊皺，因為許飏執意揭露真相而微怒。

“我不知道。”許飏溫和地笑笑，他們比我想象中要強很多，處事也更加幹脆利索。”

“那他們這次為什麽要表現的這麽拙劣？”看着蘇筠越發咄咄逼人的語氣，許飏平和地繼續道，“因為他們也在詐我們啊。”

蘇筠默了默，“你究竟為什麽這麽開心啊？”

“為愛的人背叛而惱火，不再刻意壓制自己的情緒，我因此而高興。”許飏歪着頭看着蘇筠，“原本我還在擔心恢複記憶的你會變回原來的樣子，現在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蘇筠低聲說了句變态，然後道，“那你放我自由怎麽樣？”

許飏笑了，“這當然不行。”

蘇筠輕哼一聲，抓住他的雙腕把人壓在身下，貓一般的眸子露出高傲的神情。“那你又有沒有想過你自己的身體如今怎麽樣了？”

如果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自己來控制他的自由，為什麽不用其他方法來說服他。他并不是一定要走執拗地和他對着幹，甚至只要許飏來拉他他就一定會回頭。

許飏斂去臉上笑意，聽他繼續道，“如果你死了我便自由了，那我曾經吃過的虧，受過的傷是否也失去了原本的意義？如今的我尋找曾經的記憶，執着于常人與瘋子之間，又是否成了笑話？重點從來都不在我是否自由，于我而言，你活着才是我不負重生的意義。”

“…”以前的靖寧帝自然不會說出這樣的東西，沒有記憶的蘇筠也總是缺少時間的磨煉。許飏看着眼前的人，眉眼間有着歲月更疊帶來的疲憊，更多的卻是經歷大災大難後的沉着。

“子誠…”

“感動了？我就随便删改了個小學生作文說出來玩玩，愣把個千歲老爺們說得眼淚汪汪的，你說你情商是不是有問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有些東西注定不會因為歲月變遷而改變。

蘇筠一面嘲諷，一面将話題引來。心中卻落下了一個結，可他不願說給任何人聽。因為他知道沒有誰能替他化解。

最後他們在周遭幾處風景還算不錯的地方轉了轉便打道回府。寧笙像是被人抽掉了靈魂，強打起精神跟在他們身後當擺設。

這樣的感覺有些怪異，讓人如鲠在喉，可蘇筠并不覺得自己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來化解現在的尴尬。

回了家，寧笙去做飯，蘇筠一個人坐在卧室的落地窗前，雙眼微閉打個瞌睡，被大量記憶充斥的大腦很容易疲憊。

他隐隐聽到了送葬隊伍的哭聲，喇叭一聲聲吹奏着怪異的曲調，紙錢如白雪般落下。

他費力地想要撐起自己的眼皮，卻連身體也變得異常沉重。

“筠兒…”

有人輕輕地推着他的肩，他終于可以睜開眼，卻見身旁無端多出兩個人來。中年女子收回搖他的手，“筠兒，你怎麽在這裏睡着了啊？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媽？”蘇筠警惕地站起來，看着眼前熟悉的父母，心中除卻狐疑便是警惕。他嘗試着化出長鞭卻無果，只能一面回應母親一面借機行事。

婦人一副不自知的模樣，緩緩走來，道，“兒子，媽媽很想你，讓媽媽抱抱你好嗎？”

蘇筠盯着兩人，不做聲。

這麽多年了，他父母究竟是什麽品性他并不熟知，只是覺得現在站在這裏的兩人有些說不清的怪異。

“蘇筠，你這個樣子是什麽意思？”父親責備地問他。“難道我們還會害你嗎？”

“你們究竟是什麽人？”蘇筠道。

“蘇筠？”母親驚訝地看着他，“孩子你究竟在說什麽？我們是你的父母啊。”

“蘇筠，我們抛棄你确實是我們的錯，但你不能因此而不認我們啊。”父親幫腔道。

蘇筠低垂着頭不語，他的父親從來不會這麽說話，這個人不可能是他的父親…或者說是被人控制了他的父親。

許飏不會知道，蘇筠小時候曾經偶得一面鏡子，那面鏡子可以照出一個人是否身有異能。而他的父母，是普通人。

而現在的他們還是否是普通人，就只能試試了。沒有武器，蘇筠直接提起椅子掄了過去。

母親尖叫着躲避，父親眉頭緊皺地看着他。徒手接住了劈下來的椅子。

“蘇子誠，說你聰明你卻也夠蠢的，和我生活了這麽多年，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嗎？”

父親臉部輪廓逐漸變化，蘇筠看着那張面目全非的臉，瞬間臉色變得煞白。

“齊襄王…齊悅。”

抓着椅子的手突然顫抖起來，蘇筠眼瞳中僅剩恐懼。

齊悅手微揚，一道光自手中飛出，猛地撞上蘇筠沖破玻璃摔了出去。

“子誠！”“陛下！”

飛速下墜的身體被冰冷的東西卷住。蘇筠茫然地看着消失在破碎窗邊的夫婦，刺痛的大腦帶走他最後的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