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如夢似幻)
第二十九章(如夢似幻)
邵翊渾身一滞,心跳不受控地亂了亂。
沒被尼古丁侵襲的大腦卻被這兩個挑逗意味太過分明的字詞撩得一團漿糊,仿佛有人在他心上放了把火,燒得他體溫發燙。
邵翊晃過神,面無表情地推開邢硯,語氣裝得冷漠:“你特麽還親上瘾了。”
倆人最近拍的一直是熱戀期,肢體觸碰遠比之前要多,還有吻戲,雖然都是淺嘗辄止的清水吻,連舌頭都不會觸碰,但邵翊還是被邢硯親得心神迷亂,明顯感覺得到他的吻技在進步。
好幾次,如果不是留了最後一絲自己是在演戲的清明,邵翊懷疑自己會被他親得直接有反應。
太可怕了,尤其是有次晚上做夢都夢見倆人在接吻以後,邵翊從夢中驚醒,驚恐地開始擔心直成房梁柱的他會不會因為下了次海就徹底變彎。
!!!這特麽可怎麽辦!
可那麽多人下海,也沒見誰性取向變了啊......
小可憐的邵翊想不通,只好寄希望于這部戲快點拍完。
邢硯嘴上流氓,身體卻紳士,見邵翊背對他,走過去,直視他的眼認真:“以後離姓張的遠點。”
邵翊奇怪:“為什麽?”
大家都一個劇組,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莫名其妙搞冷戰,別人還以為職場霸淩。
邢硯:“他對你有意思。”
邵翊眼睛倏然大睜,差點兒以為自己聽錯了,見邢硯不像開玩笑,捂着快笑出十八塊腹肌的肚子:“少爺,說你胖你就喘,說你自戀你還真是不謙虛,人什麽時候對你有意思了?我怎麽沒看出來?”
“他喜歡你。”邢硯嚴肅地看着他,又認真地強調,“他總是給你獻殷勤,而且看你的眼神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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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翊聽到這,終于意識到倆人是在跨服聊天,笑夠了,拍拍邢硯:“少爺,你是不是又忘了我現在用的你的身份?他就算對我有意思喜歡的也是你啊。”
邢硯一愣。
因為适應現狀而遺忘的事實到此刻才倏然記起,而進圈後更是很少敢有人當面接近他,所以根本沒往這方面想。
見邢硯啞然,邵翊就明白這少爺還真是鸠占鵲巢習慣了忘記把身體還他,揶揄:“從小收情書收到大的邢少爺還有鬧烏龍的時候?啧,誰在你面前都是陪襯,那小破船怎麽可能看得到‘我’。”
“我看得到。”邢硯話音輕輕一頓,定定注視着他的眸光極深,“只要我看得到就行。”
邵翊呼吸驀地一窒。
方才臉紅耳熱心跳加速的迷亂感再次襲來,幾乎要将他沉溺于這團從邢硯靈魂深處散發的漩渦,許久,閉了下眼,強迫自己從沉淪中清醒。
“邢少爺想得可真好,沒人看得到我我靠什麽吸粉賺錢,吃得就是這碗靠臉的飯。”
邵翊說完,沒給被他故意誤會的邢硯再說話的機會,轉身出門,走得極快。
像逃離。
害怕自己走慢了會忍不住回頭,看到邢硯眼底的受傷,更害怕,自己會失控地再次深陷于那雙被邢硯靈魂浸染得幽深的眼睛,被他不敢直視也讀不懂的情緒濃烈地再次湮沒。
晚上收工,邵翊洗過澡,舒舒服服地将累了一天的身子摔進床鋪,拿過手機,在搜索引擎裏輸入“霍雲舟”,粗略掃過,輕啧。
難怪敢撩娛樂圈出了名的冰山邢少爺,敢情是個富二代,還是帶資進組,也算是本色出演了。
啧,年輕人,路走窄了啊,撩誰不好,非要爬珠穆朗瑪峰。
邵翊懶洋洋地滑着手機,關掉界面點進微信,看到下方不知何時多了個小紅點。
【“雲上舟”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邵翊指尖懸在“通過”的按鍵上,沒來由地,有些不想按。
踟蹰後,還是給對方留了點面子。
然後把備注改成了“小破船”。
霍雲舟回得極快,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抱着手機等他通過,邵翊改備注的功夫,對話框裏已經多了好幾條消息。
【小破船】:邢老師,你還沒睡吧?我點了宵夜,清火的養胃粥,給你送一份。
【小破船】:還有白天說的含片。
【小破船】:我一起給你送過去。
【小破船】:你住哪個房間?
邵翊“啧”了一聲。
孩子你膽子挺大啊,大半夜找你的邢老師,也不怕直接給你凍成冰雕,剛誇你路走得窄,你這就又要自尋死路。
邵翊一個字都沒回,直接把聊天記錄截屏,發給邢硯。
【Y】:啧,醒醒,你桃花來了。
邢硯作息規律,一向比愛熬夜的邵翊睡得早——雖然邵翊也不清楚他一個之前靠褪黑素才能入眠的人天天上床那麽早有什麽用。
發完,坐起身,一邊在床上做仰卧起坐一邊等邢硯消息。
沒等太久,對睡眠環境要求極挑剔的邢少爺果然不負期望地被他吵醒了。
冷得幾乎穿透屏幕的倆字。
【邢狗】:删了。
邵翊一挑眉,心情莫名有些好,換成平板支撐,用一根手指打字。
【Y】:真删?我剛加,而且一個劇組,不太好吧?
【Y】:還得拍一個多月的戲。
【邢狗】:删了。
【邢狗】:有什麽事我負責。
邵翊眉眼上揚,起初看到好友申請時的那點不知從何而起的不痛快一掃而光,哼着歌歡快地把還沒通過兩分鐘的好友删除。
透過反光的鏡面看到此刻自己幾乎快咧開的嘴,一頓,若無其事地上手往下扒了扒,把這會兒好得飛起的心情歸結于運動産生的多巴胺。
同一個酒店。
抓着手機一直等待回信的霍雲舟看着突然變紅色感嘆號的對話框,愣了愣。
這麽不留情面的嗎?
唔,果然比傳說裏還要難征服。
不過,他就喜歡迎男而上。
霍雲舟下床,将敞開的睡衣系緊,對着鏡子捯饬過發型,又往手腕脖頸處噴了點香水,确定此刻的自己看上去是一個乖巧無公害的後輩形象,拿上東西出門。
上樓,徑直朝今天助理打聽出來的“邢硯”房間走去。
邵翊在簡陋的健身條件下連着做了幾十個俯卧撐,神清氣爽,正要去沖個澡,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小心的叩門聲,“咚咚咚”三下,緊接是一聲乖巧的詢問,“邢老師,在嗎?我是霍雲舟。”
邵翊手一滞,準備脫衣服的動作停了下來。
透過貓眼,看清來找他的人是誰,大寫的無語。
進圈這麽多年,邵翊遇到過無數深夜借各種理由敲他門的人,什麽喝醉酒、忘帶房卡、半夜創作靈感爆棚想和他對戲,花樣百出,但都是女人。
但被一個年紀比他小的男生堵在房間,還是第一次。
邵翊皺眉,習慣性地想像之前一樣聯系對方助理,突然反應過來霍雲舟進組時間短,他又用的邢硯身份,社交屬性被迫收斂,沒添加對方助理的聯系方式。
草!
這特麽的,可真是尴尬了。
開,還是不開,it\'s a big question.
邵翊從沒想過自己還會遇到和生存or毀滅一樣難搞的問題。
開吧,誰知道對方藏着什麽肮髒心思,不開,就霍雲舟這死纏爛打的勁兒,萬一鬧大了,被劇組人看見,隔天全網就知道邢硯男女通殺,半夜被小鮮肉上門送溫暖。
邵翊煩躁地走來走去,沒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開始站在邢硯的角度思考問題,所有的出發點全都是為了維護他。
正抓狂,門外忽然響起一陣細微的喧嚣,打破安靜,同時伴着霍雲舟驚訝的低呼,“邵老師,你怎麽過來了?”
邵翊一愣,慌忙貼上門,看到一身黑色衣帽整齊冰冷得猶如地獄使者的邢硯站在門外,黑沉沉的眼眸漠視着眼前人,寒意幾乎穿透了房門。
“你吵到我了。”
霍雲舟微懵,下意識道歉:“你和邢老師住得很近嗎?啊,不好意思,我聲音小點。”
邢硯卻對他的道歉不為所動:“深夜在別人房間門口長時間逗留已經對對方構成騷擾,如果霍先生不想拍完這部戲變法制咖,就請你以後和邢硯保持距離,他對你的态度如何我想霍先生自己心裏很清楚,別再自讨苦吃。”
危險而壓迫的氣場不帶絲毫感情地朝着霍雲舟劈頭壓下,霍雲舟本能後退了一步,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與傳說中紳士溫和的暖男形象大相徑庭的男人。
等回過神,挺直腰,不甘示弱地還擊:“邵老師管得有些太寬了吧?你和邢老師什麽關系?難不成入戲太深,真把他當你男朋友了?”
邵翊隔着房門一滞。
定格在邢硯身上的目光無意識地顫了顫,想要收回,卻被邢硯倏然擡起的目光看得僵在原地。
男人深不見底的視線穿透隔擋,仿佛知道他在門後,唇角很輕地彎起了一瞬,濃郁的幽深将他湮沒。
這個瞬間。
邵翊幾乎是毫無理由地讀懂了邢硯眼神,想都沒想,拉開門,将瘋起來真會承認的邢少爺一把拉到自己身後,一陣搶白:“你幹嘛去了?怎麽才過來,不是說早點對明天的戲嗎?這都幾點了。”
說完,轉向表情由喜變驚又變失落的變臉傳承人霍雲舟,目光冰冷地警告,“我不知道你這麽晚找我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剛才邵老師說的話就是我的想法。”
話音落下,房門砰然關上。
被拒之門外的霍雲舟一臉受傷,依然沒走,耷拉着腦袋站在門口像只被抛棄的小可憐,擠出絲笑:“邢老師,是我不懂事了,那你早點休息,我以後不會再這麽晚來找你了。”
道完歉,眼睛紅紅地又朝貓眼的地方看了眼,這才一步三回頭地不舍離開。
邵翊在門後看得簡直想給他頒個最佳表演獎。
這孩子有前途啊,演戲時的信念感很強,任別人冷嘲熱諷,我自巋然不動,在追人這方面可以開班了,臉皮厚得比之前姓彭的大叔還要更勝一籌。
邵翊轉過身,對替他招惹了這麽一朵爛桃花的罪魁禍首沒好氣說:“以前怎麽也沒發現你這麽吸引gay,男生不要臉起來可比女孩還麻煩。”
邢硯不置可否地輕挑眉:“你好像也沒比我好多少。”
邵翊一噎。
想起自己出道後遇見的一堆亂七八糟的同性桃花,好像是沒什麽資格批評邢硯,五十步笑百步地反擊:“比起邢少爺還是差點兒,畢竟您是gay圈投出來的頂級天菜,多少男生以能和你握次手為榮。”
邵翊說到這,猛然想起他今天剛和霍雲舟握過手,而對方當時一臉癡漢的表情說不洗手了,頓時一陣惡寒,沖進洗手間,連打了三次香皂,恨不能把手洗禿嚕皮。
真特麽奇了怪了,明明和邢硯接吻都沒事兒,但一想到和其他性取向特殊的男生肢體接觸,邵翊就渾身不自在,只好拿邢硯用的是他的身體來解釋自己的雙标。
出來後,見邢硯還沒走,倚着過道的牆在等他,用完人就扔的邵混蛋下逐客令:“你怎麽還在這?沒事兒了你可以回去睡了。”
邢硯輕輕一挑眸:“不是要對戲?”
邵翊:“......”
他當時就那麽一說,怎麽這家夥還當真了。
不過被霍雲舟這麽一鬧,邵翊的确沒了困意,想到與其過會兒躺床上失眠,不如拉着人一起熬夜,邵翊找到劇本:“明天拍哪場?”
邢硯:“倆人跳舞那段。”
邵翊翻到這一頁,粗略掃過,看到沒有吻戲,輕舒口氣,将劇本一合,朝邢硯伸出手:“來吧。”
原著中的江堰是一個很懂生活又有情調的男人,喜歡音樂,淘了個古董唱片機放方渡家,這天倆人吃完晚飯,一時興起的江堰拉着方渡跳了段華爾茲,當然,基本上是不會跳舞的方渡在被他帶着玩。
同樣不會跳舞的邵翊前兩天跟着舞蹈老師臨時抱佛腳,惡補了基本舞步,學習成果一般,但應對拍戲綽綽有餘。
邵翊腦海中過了遍老師教的知識點,一只手與邢硯交握,右手虛虛搭在他背,準備工作都已就緒,卻見邢硯沒動。
“怎麽了?”
邢硯挑眉:“幹跳?”
邵翊:“......”
不幹跳我還先給你把地板弄濕啊?
他沒好氣地看眼事兒多的邢少爺,眼神嫌棄,身體卻誠實地準備拿手機,快他一步的邢硯已經放好音樂,同時朝他伸出手,反客為主地攬上他腰。
邵翊被突然颠倒的主次弄得有些懵,反應過來,就要推開邢硯:“我會亂!”
“沒事兒,我教你。”邢硯呼吸離他很近,低垂看他的眸光深如星河。
邵翊被忽然壓下的清冷氣息籠罩得渾身驀然一軟,感覺到倆人身體幾乎嚴絲合縫,是之前拍的那麽多場親熱戲時都沒有過的危險距離,本能地就要逃,邢硯力氣卻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強勢而無法掙脫。
更要命的,邢硯還在不慌不忙地教他怎麽跳,溫.熱的呼.吸似有若無地蹭過他耳邊,嗓音低而暗啞,撩得邵翊被觸碰過的每一寸皮膚都開始發燙,抗拒的手就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
邢硯指尖若即若離地沿他腰間觸碰,倆人身體緊貼,近在咫尺的鼻息在安靜的黑夜無聲糾纏,無法克制的心跳被音樂聲劇烈湮沒,邵翊有一瞬恍惚,不敢直視他眼,只覺得自己身體仿佛變成了棉花,怎麽就那麽不争氣地被邢硯圈進了懷抱。
他微垂眸,避開邢硯深不見底的目光,渾渾沌沌地被他帶着沉浸在不知道倆人到底是在對戲還是調情的迷亂中時,耳邊忽然落下了輕柔的吻——
邵翊一僵。
下一秒,崩潰地發現自己陷入了最擔心發生的情況。